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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e en mars| 格勒/日内瓦/巴黎/里昂| 疫情爆发前，我与法国三月

山下林 2020-04-07 16:22:19

从法国回日本已经快三个星期了。疫情的原因每天在家待机，重复着日日夜夜，好像把那一个月也随之冲淡。毕竟，我连告别都没来得及，也从没想到过会以如此仓促的方式与法国，与格勒诀别。

我于今年2月末从日本出发，走大学的研修项目前往格勒诺布尔大学学习法语。彼时病毒尚未扩散往欧洲，带着逃亡者的心情我飞往法国里昂。说来好笑，今年好似是一直在逃亡——2月初由于美澳同学纷纷被拒入境，我连忙改签匆忙从中国逃回日本；2月末因钻石公主号邮轮等问题使得日本国民开始紧张，我便又逃亡法国；3月中旬起感染者在意法及整个欧洲大陆剧增，我又和学校联系中止项目临时逃回日本。在这逃亡的三个月里，每日关注着新闻，痛心的，愤懑的，五味杂陈的心情使得我很难再去回味起在法国那一个月的心情。也只有在隔离的恐慌终于告一段落后，我才得以沉静下来好好回忆一番。

Grenoble

关于格勒的介绍，我在此便不再赘述。因为无论是所谓的“欧洲硅谷”，亦或是“le cœur des Alpes（阿尔卑斯的中心）”，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格勒的某个莫名街角

Victor Hugo附近的广场？没有什么印象了

抵达格勒的第一个周日巧遇街头的即兴演奏

host family分配的房间。我的住家位于格勒郊区山上（La Tronche)的的三层别墅。家里日常只有我和女主人，所以整个一楼是归我享用的。

从住家往城区俯瞰的风景

每天上学的风景，迎面的便是阿尔卑斯

某个街角的酒吧恶搞（？）了莎士比亚。遗憾的是虽然我和同学从一开始就说离开格勒的最后一天一定要去一次法国的酒吧，可当我们还在里昂旅游时法国政府就宣布关闭所有餐厅与商店，以至于最后也没能去成。

学校从第四周开始就宣布停课关闭了，在格勒的最后几天每天便是在住家的庭院里晒太阳读Kindle。虽然才三月份，但是穿着背心也是暖呼呼的。

离开格勒的前一个晚上月亮格外的明显。每到夜晚，住家所在的山区上空就会飘散着从不知哪家传来的柴火味。对于味道我向来是很敏感的，而这柴火味却与我老家的味道完全吻合。这或许也能算作一种乡愁吧，只不过那到底是属于故乡的，还是属于格勒的，我却不得而知了。

关于格勒的记忆，还有很多是没能用图片收藏的。某个阴雨的下午有意或是无意地闯进一家唱片店，不抱着希望地发现寻找已久的Carla Bruni的《quelqu'un m'a dit》的vinyl；天气尚好周末和同学去郊外的大型超市Giant Casino购置食材在宿舍里开烤肉趴；因为法国的quiche过于好吃以至于第一个星期每天都要吃一个；走在街上买一根法棍后只为了解嘴馋而随意地用手掰下几块；和从前语言学校的法国同学在campus的咖啡厅聊一聊彼此的近况（缘分很妙的是我在申请这个研修项目时并不知道她在格勒，等到去年冬天她暂时回日本约饭时才知道我申请的是她的那个大学）……

临走前一晚住家女主人问我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来格勒。我说法国我是一定会来的，但我不知道会不会再来格勒。“如果你以后再来格勒或者是格勒附近，一定要再来这里，我会留一间房给你。”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凌晨5点，我不忍打扰她，便悄悄离开。

Genève

既然都拿到了欧洲申根签了当然还是想尽量去其他国家体验一下跨越国境。格勒地处法国西南，地理上离瑞士和意大利都很近。起初有考虑过去意法边境的都灵，但我们还没来得及买车票，在到达法国的第一周意大利的感染者就开始剧增，紧接着是都灵等城市封城，便打消意大利的念头转向瑞士。（彼时正巧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播出，我是真的很想去意大利看看，不过如果真去了也有语言障碍吧。（因此打算这个学期修意大利语orz））

格勒—日内瓦乘坐巴士或者铁道仅需两小时，再加上日内瓦的公用语是法语，所以即使是抵达日内瓦之后并没有太强烈的异域感。一定要说异域感体现在哪里，估计就是日内瓦的物价了。出发之前就听住家女主人吐槽道日内瓦的天价，只是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日内瓦的物价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高昂到这地步……

对于日内瓦印象最深刻的（除物价之外）要属日内瓦湖。不是因为湖上喷泉，也非湖上风景，只是湖水的清澈度让人很难想象这是瑞士第二大城市。

日内瓦的一家餐厅，一盘意面+一杯红酒就能花上三十法郎

日内瓦湖

刚下巴士在日内瓦街上发现的广告海报。背景无须我介绍，但仔细看会发现此非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而是戴蓝牙耳机的少女。海报上的广告标语为the time changed（变更的时代）

那天下午4点本是打算去赶上最后一次喷泉，可惜无故取消，也是此行的一个遗憾

圣皮埃尔大教堂里，若需要登上教堂上层需要5法郎

the broken chair下的联合国欧洲总部

因为日内瓦一行需当日返回格勒，错过喷泉后打算赶上看一眼联合国总部再走，加上彼时天气开始转为小雨，就像儿童时代一样，我们一行5人便奔跑在日内瓦湖畔。那副画面或许将永远成为我对日内瓦的记忆。

Paris

当年因伍迪艾伦的一部《午夜巴黎》使我对巴黎抱有无限幻想。以及后来读过的《莎士比亚书店》和看过的《爱在日落黄昏时》和《巴黎，我爱你》等都成为我学习法语的原动力（为爱发电）。

日语里有一个词叫做パリ症候群，意思为「憧れを抱いてパリに住む日本人を襲う適応障害の一種。日常生活のストレスが高じ、妄想や幻想、自律神経の失調や抑うつ症状をまねく」（简单理解就是由于对巴黎的抱有过多的幻想，以至于达到巴黎后因为现状而失望所导致的抑郁症）。和日本类似的是，法国的地域黑貌似也体现在首都与首都以外的地域。就像日本人所说的“东京以外都是农村”似的，在格勒的时候听到最多的地域黑就是说巴黎人“趾高气昂”。在巴黎的某个公交站附近我看到这样一句宣传口号“成为巴黎人（parisien），开始你的新生活”。

对于巴黎的好坏，似乎很难去度量。一方面，我仍然眷恋着塞纳河畔的嘈杂，连香榭丽舍大道的人潮拥挤也会觉得怀念；另一方面，我却很难接受巴黎地铁的污秽。但我也知道，这一切解释其实都是多余的了。

遗憾的是由于团队意见不合，我最后也没能登上铁塔。

Sacré-Cœur圣心大教堂上对巴黎的俯瞰

塞纳河畔的商贩

莎士比亚书店巡礼后，我对同学说：死亦足矣！

Lyon

对于里昂的感情是要胜于巴黎的。

或许用东京与京都很难去形容巴黎与里昂的差别，因为我并非喜爱相对于巴黎而言里昂的静态，但在这两组对比之间有存在着些许的共通。巴黎的毋庸置疑是动的，尽管在这动态背后并不是与上海纽约似的摩登与现代，而是千年历史的沉淀。可巴黎似乎就像中学班上的优等生，她明知着自己的优越，也不吝啬将这份优越感展现出来，传达给世人。这样来说，里昂是含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