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德与韩世忠像——纪念一个四年

现实中的白天黑夜
午后,我在异乡的公路上行驶,车窗缓缓降落,或明或暗的各色光景冲进眼里,一时间目不暇接,结果便是陷入晕眩。事实上这条路我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已经不能再熟悉。尽管如此,迷迷糊糊中,还是要注意红绿灯、交通线以及随时可能响起的手机。
昨日下班前和小王(某酒厂经理)、烟酒店老板在一起喝啤酒,期间得知小王的老婆是米脂人。“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陕西人大多熟悉这句话。为什么米脂和绥德的男男女女好,好在哪坊间却是版本众多。当场我就听到一个版本,烟酒店老板说,之所以“绥德的汉”,“和一位军事将领有关”,“韩士忠”,我补充道,他顿了顿,“应该就是”。
韩,宋代,抗击西夏的名将。嗯。所抗击的西夏的王城,就在之前我高中就读的城市——银川。绥德城里有他的雕塑,那是我记忆比较深的几幅画面之一。
当听到那个地方,我的神念开始恍惚。也许因为一点酒精的麻痹效果,眼前堆积着被烟酒侵淫已久的笑脸摇摆不定,人们身后的背景由一排排装满白酒与饮料的货架组成,这一刻在灯光下显得五彩斑斓。五彩斑斓?并非我的想象,了解西凤酒的人大多都折服在它那华丽炫目的包装上。眼前的事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笃定完全是饮入酒精的结果导致,难不成我得了某种病?眼睛或是精神出了问题。这个念头稍纵即逝,不敢想象,也不想深究。
我要处理的信息还很多。
我顾不上谁是谁,脑子里全是绥德的山关月桥,不知觉间,从心脏中心发出阵阵波动,随即身体开始震颤。看着拔膊而起的汗毛,写着心慌、心虚。
神游
我的储存满了,接受不了如今任何值得或不值得的东西在脑海中充盈而不散。往往做着事的时候记忆力不佳,往事却无比清晰地浮现而出。
关于绥德,我能想起什么呢?
车载音乐上播放着电影《泰坦尼克》的背景音乐《A life so changed》,我所理解的,是世事难料。听着无比伤感,我狠心将它关掉。可当我回到寓所,又将它放了出来。

去年毕业后,我所从事的工作是在一家白酒企业做区域市场的销售与管理。这与我大学时代的理想与向往背道而驰。可我从去年年底的一件事上发现,自己那时并无理想,我从来不曾有过理想,外界对于个体的形象定位和自我的形象制造彼此交互中成就了你,包括现在这种交互仍然持续着,永远不会停止。我要告诉自己真相,将所有让我曾感到自豪的东西推倒。
我,一无是处。现在同样一无是处地活着。
可是我曾经幸运并幸福过。我和出身于绥德的她在大一时相恋,后来她在千里之外发微信说,喜欢我是因为当年我的诚挚与理想。我躲在厕所里,望着手机,眼泪像血一般喷出。
我那份诚挚在我们在一起不久就完全丢失了。我完全走向所有形容美好的名词的反面,依照《Star Wars》里形象的说法,我堕入了黑暗面。堕入黑暗面的标志是信奉黑暗并以此为荣。
像安纳金背叛艾米达拉,背叛绝地那样,我背叛了Meng。在我所至的城市里,绥德已经成为了我的圣地。想去追寻的地方。我同样背叛了它。

第一次去绥德,我写道:
窗前望去,是霓虹灯密布的千狮桥。除了抿挟洋芋擦擦,还有山东杂粮和煎饼果子。除了钢铁汽车,水泥高楼,还有老式鼓风机和她的方言。绥德,一个没有意思的地方,却更有意思。
第三次,我还为她写过一些像是承诺的话。

如今,要是像承诺这样就好了,我只消再去几次,便可以获得她的认可。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我的整个尸体,漂浮在千狮桥的河床下,腥臭、腐烂。在消失之前,快到我们相恋的四周年纪念日之时,我再一次将真相降临时的语言默诵而出:
我弄丢了我心爱的她,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无法反驳、辩解、甚至求饶。
这将让我遗憾终生。这也将让你痛苦一生。
此刻我的心在被狠狠地剜下,而往事或喜或悲,缠绕在一起,也将你的心反噬。能看到的,六百公里外的夜空带走你的眼泪,看不到的,我伤害你有多深。那是世间最伤人的事,最亲爱的人做出了最为背叛的事。
20200315 修改于20200408 辞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