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弄清影
心心念念的“马蛋”终于买回来了,中午吃饭时,母亲说:“你爹给你买了一袋‘马蛋’,挂在墙上呢,赶紧趁热吃。”我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起一个往嘴里塞,顿时香气弥漫,口里生津,让人流连忘返的熟悉味道。一连吃了好几个。母亲忙说:“少吃些,否则待会儿午饭就吃不下了。”

我说:“这回的‘马蛋’比上次的好吃。”母亲说:“是呀,不同老板做的,这个老板更专业些。”我说:“为何小时候吃的‘马蛋’感觉更胜一筹呀。”母亲略思考说:“那个过去卖‘马蛋’的师傅,以前经常来,甚至还在镇上租了一间屋子,专门做‘马蛋’——可以省得村子镇上来回跑。”我问:“如今怎么不见他人了?”母亲说:“是有好久没见着他了。”我和母亲都喜欢吃那个师傅做的“马蛋”,表皮黏黏脆脆的,馅料饱满喷香。母亲说:“那时候两毛一个,非常便宜,一般就买一块钱,也就是五个,他通常都会多给我们一个。”——如今已涨价至一块钱。他骑着摩托叫卖“马蛋”的身影,也成为了永远的回忆,一去不复返。
饭后,虽已饱腹,依旧忍不住诱惑,又塞了几个“马蛋”进肚子。昨日的晴空万里仿若过眼云烟,瞬息间就被今日的狂风暴雨取代,幸好下午雨歇了,否则我将不得不又一次在雨天里跑步。天气转凉,身体也跟着进入休眠与怠惰的状态,兴奋感不足,出门前的跑步准备显得异常困难。从昨天开始就被持续的困倦感缠绕不休,一旦犯困,精力也不易集中,全身上下也被莫名的酸胀感纠缠,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游走,唯有躺下歇息,多少才能缓解这种倦意。
身体出状况也是有原因的。前些天用凉水淋浴,以为没大碍,过后没理会,次日便开始疯狂流鼻水,终于酿成了轻微的着凉。最大的不适体验就是始终犯困,肌肉毫无兴奋感,昨天乃至前天哪怕是蜗牛跑都快要了我的老命。所以,始终在脑中打转的念头无疑是“睡觉”。我对自己说:“写完这篇文字就立马瘫床上睡。”
昨夜的确如此操作了,很早便瘫倒在床上,没有闹铃的打搅,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过今早短暂的神清气爽后,又陷入困倦当中,恐怕今夜我还得早早入睡才行。今天的累大概是与跑了个长距离有关,原本想早点出门跑,又磨蹭到将近傍晚六点才开跑,跑了30公里,跑完已夜里八点半了。母亲等我吃饭,土豆丝、八宝粥早已经备好,还有今天刚从县城里买回来的“米浆粿”。先喝了一碗母亲提前泡好的薄荷水,然后洗完澡才下来吃晚饭。吃了一些“米浆粿”,舀了一碗八宝粥,便吃不下了——大概是疲倦导致的胃口不佳。母亲说:“‘米浆粿’就剩下几小块,都吃完了吧,要不然第二天就不好吃了。”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跑在路上,狂风呼啸着,偶尔还夹杂着些雨点,几十米一个路灯,总有一段距离是完全被黑夜浸泡得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跑过去时,感觉身子都被融进了墨色里。好歹有灯光映照,否则大概是不敢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在县道上跑。不过心里明白,即便跑在黑色的路段里,很快也会迎来光明,这种莫名微弱的希望,反而坚定了自己必须勇往直前地跑下去。
我感觉跑不动了,一个声音却对我说:“那不过只是感觉。”感觉并不准确,他重复道。我问:“自己跑不动是因为腿酸吗,还是因为心肺跟不上跑的速度,还是因为快要抽筋了?”这些疑问冒出来时,我的身体仍然在路上“舞蹈”,我终于明白跑不动有时候仅仅是大脑的想法,它想引导我的身体走进舒适区里。我没有上当,我一一问了我的大腿、小腿、跟腱、脚踝、脚掌,它们都表示还能坚持,于是我仍旧继续奔跑着,直到黑夜完全把这个世界吞噬,直到那寒风裹挟的雨点开始变得愈加凌厉时,我终于达成了自己的训练目标,我心满意足地走在路上,身体被脑中分泌的“快乐因之”充斥着,一阵阵难以形容的愉悦感传遍周身。于是,抬头望天空,念诵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