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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 我在心里轻轻抱住了樱树

小尾巴mori 2020-04-12 20:29:28

又是一年樱花季。往年总是想着去哪里观赏樱花，今年就只能靠着手机屏幕“云赏樱”了。

近日重读了一本和文具有关的小说《山茶文具店》。主人公继承了祖母在镰仓的一家文具店，同时兼职代笔人，为那些无法提笔写信的人，传递心意。故事始作于冬日，落幕在春天，作者在最后写到：“只要敞开心房，就可以听到樱花诉说的话语。樱花和我越来越亲密，我在心里轻轻抱住了樱树。”

合上书本，不由得开始怀念逝去的四个春天。

※公众号：逮捕香蕉鱼的好日子（catchbananafish），更多关于我的旅行散漫记

第一个春天

搬来神户的第一个春天，迫不及待地在家附近闲逛起来。

这是一座被自然眷顾的城市，海在左，山在右，形成狭长的山脉与海岸线。在当地问路，不说南北，往往以山侧、海侧代替。学校在半山腰，虽说有巴士，天气好的时候，还是很乐意爬山上学。到神户的第二天，去学校办入学手续。粉樱吐蕊，春天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从今往后请多多关照呀，我在心里默念道。就这样，我和樱花成为了近邻。

我住的六甲道算不上市中心，周围都是低矮的民宅，有神社，居酒屋，公园和七八家超市。往东走十五分钟就是开阔的河川。日本人将赏花读作“花见”，经常是一大家子的人或者朋友同事铺张桌布在樱花树下，买上几罐啤酒和炸串，慢悠悠地挥霍一个下午。

阪急、JR和阪神电车自上而下分布，离家最近的是JR，距繁华的三宫不过10分钟的车程。但我更喜欢阪急，或许是受有川浩的小说《阪急电车》的影响，总觉得这辆浆果色的电车充满着人情味。不论是去打工还是前往京都大阪，它成了我最常乘坐的车辆，木质的内部装饰和绒布座椅让人感到安心。

远处的阪急电车，载着春天的气息驶来

第二个春天

翌年的春天，顺利考上了大学院，心也安定了不少，决定去往更远的地方探索樱花。日本最常见的樱花品种是染井吉野（ソメイヨシノ），花期在三月下旬至四月初。花色初呈淡粉色，逐渐转白，烂漫如雪。

京都有不少赏樱名所，各有特色，一时间竟难以抉择。索性拜托曾常住京都的朋友带路。乘坐京阪电车至八幡站下，步行约半小时，便到了背割堤。300多株吉野樱绵延数公里，浓荫蔽日，漫天的樱花将天空铺得满满当当，形成穹顶隧道。不时下起一阵樱花雨，粉雪飘零，地上，衣服上，手心里鞠满了花瓣。

和京都一样，奈良同样是座千年历史的古都。从奈良公园步行经过冰室神社，巨大的枝垂樱传递出春天的讯息。

再往前就是春日大社和东大寺的分叉口，穿过布满青苔的常夜灯，登上若草山，古城风貌尽收眼底。千百年前，古人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眺望着同样的风景，目送日升日落的呢。

奈良的小鹿带着灵气，似神的使者，游荡于人间社会。可别被其天真无邪的外表欺骗了，尤其是雄鹿，毫不客气地争夺游客手上的鹿饼，有些使坏的鹿，甚至会咬破塑料袋。食物撒了一地，就成了鹿的战利品。

神奇的是，鹿们从来不会打贩卖鹿饼的小摊主意，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和摊主串通一气。鹿群默默聚集到摊主旁，伺机观察前来购买的游客。等到交接完毕便蜂拥而上，团团围住手拿饼干的客人们。

第三个春天

第三年的樱花如期而至。嘴上说着都看了三年了，没什么好看了，但当第一朵樱花在树梢绽开，心仍像是被柔软的云朵包裹起来。

和朋友约去夙川赏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名，闹中取静，周围住的都是形似贵妇的优雅太太们，连年登上了“关西人最想居住的街道”榜单。位于中心的夙川公园，种植着1000多株樱树，一路沿河绽放。浅及脚踝的河流，伸手触碰带着凉意。想必夏天到来时，买来西瓜放入水中，做成冰镇西瓜，一定美味极了。

即使接近四月下旬，关西仍有赏樱处。大阪造币局的八重樱，花期比染井吉野晚，花瓣数量多。造币局前的小径早已被摊贩们围得水泄不通，像是在参加花火大会的祭典。章鱼烧、苹果糖、关东煮、炒面…味道是其次，浪漫和煦的春日把氛围烘托得热闹至极。再来一罐啤酒就更完美了。

人们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把酒言欢，偶然的一阵花吹雪引得人群发出连连赞叹。看来即使久经樱花的场面，日本人也依然招架不住它的魅力，再一次被这抹梦幻的粉色俘虏。

第四个春天

在日本的最后一年，父母来学校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因为他们前年也有来看望我，京阪神三地大致都逛过，于是选择了名古屋、奈良和有马温泉。

名古屋并不是观赏樱花的热门城市，正因如此反而多了份自得其乐的宁静。晚上散步回酒店，路口的夜樱分外迷人。不似白天的乖巧可爱，夜空下的樱花高冷清冽，遗世而独立。日语中有个词叫做「花七日」，指的是樱花从开花到凋零不过七日。这般热烈的盛开也意味着生命的尽头，不消几日便全数落光，哀伤的预感油然而生。

离开神户之前，慕名拜访了京都的平野神社。神社与皇室渊源颇深，从平安时代起，境内就种植了约60种共400颗樱花树以祈祷复兴繁荣，神纹亦是樱花图案。岚山、平野抚子、胡蝶、御衣黄…光从名字就能窥探花朵的美丽。

神社里不乏有身着和服前来祈祷的虔诚男女。事务所窗口前设有六角木桶，用力摇晃便会掉出一支写着数字的竹片。善男信女们递给女巫几枚百元铜板，报上数字，便能得到白纸签字一张，称为おみくじ（占卜）。若是抽到了吉签，可保存在身边以求庇佑；若不慎抽到凶签，可系在神社的架子上，待神职人员定期供养（即焚烧）这些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