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铁
阳光很好。 柳絮浮在水面上。有的花谢了,有的正准备开放。
铁艺支架到了,沉甸甸的,漆上得不均匀,可是不打紧。这个世界,除了花朵,本没有什么足够精致与纯粹。 戴着口罩种花,有些气促。路过的邻居忽然想起忘记装备口罩,仓皇了一秒,又镇定地继续向前。一个小姑娘也露着脸,踩着滑板一路跑,发出咯咯的笑声。她还这么小,不晓得这个世界的险恶。 只有花朵与猫是自由的。 去年初冬到家的铁线莲幼苗,熬过了这个严冬,努力伸展着枝条。一株打着花苞,却在春雨中猝死,另一株绽了五朵,需要及时地盘起来。 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去年定植的时候,我把名字写在叶子上,但叶子把名字吃了。 好在它们终会是它们该有的样子,哪怕我插错牌子,哪怕卖家发错货,它们不会开错花。 打了几次药,蚜虫未见,潜叶蝇却不见收敛。剪叶子不是个愉快的活儿,小铁将秃,让我想起自己细软稀薄的头发。
在这个嘈杂的三月,有人活着,有人死去,有人头将秃,有人获得荣誉,有人想出去,有人在回来,有人落泪,有人大笑,有人说真话,有人不说话,有人不安,有人自豪,有人戴口罩,有人戴帽子。 我的花朵们,它们静默不语。 今年醒得最早的是春早知。细碎的叶片,冬日不落,为了不便宜潜叶蝇过冬,修了又修。四月初,花开成片,花色如雪,很清新。



总统今年被春早知抢了先,然而胜在花大量大三季不休。这是我最早拥有的铁,己种了五年,一株开了七八十朵花,数了几次没有数清。颜色是深默的蓝紫,除了铁,别的花开不出这个颜色。



皇帝试试探探地开了两朵,累累的花苞很沉得住气。小美人鱼,也在等一个它喜欢的日子。



水晶喷泉是最早开放的一年级同学,大大的五朵花,复古的自来旧颜色。但其实我并没有买这个品种,疑似卖家混了魔法喷泉的苗,亦有可能是返祖了。我不能确定。


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没有一枚花朵可以忘记初心。 可是,有些生命不再拥有春天,不再拥有声音,不再拥有故事。那株死去的小铁,没人知道它的名字。 人们终将忘记这些,前面,总是有更热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