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冯唐

我取关过一次冯唐的公众号，因为实在没撒内容。他就在公号里随手给你发个照片，他拿得出手的东西忒多，照片真的不行，掉粉。 或者给大家读个诗， 时而英文，时而中文， 都夹着杨柳味儿，没办法，好这一口的人实在太多。 没看到几篇可以打败时间的文字，倒是“不二堂”的美物时不时的以一种冯唐般的风姿，爱买不买的态度撩拨一下唐粉，比如他题过字的“春风十里不如你的”茶饼；还有他亲自瓶瓶手写，再人手钤印的，一响贪欢“不二”酒；还有什么“我想把你写进诗，我想把你喝入嘴”的圣新娘红酒； 最近配合他的书法展还出了特别版，配词“肉体才是神殿，我以酒祭”。 这酒这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脑子里不断闪现的是章高楼台，姑娘轻抛罗娟，众生应声而倒。大概要的就是这效果吧，喝下去的仿佛不是酒不是茶，是冯唐本人吧。 我手贱，点进去看了看价格，呵呵， 然后再看评论，我笑疯了，特别是那一句“服务不好，是唐唐添乱， 他连快递单都填错，改天让他亲自赔罪啊”。 这波互动，我给满分，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才华的确是横溢的。我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读到冯唐纯属偶然，没有任何人推荐， 我是在网上找高晓松一篇翻译“昔年种柳”，不小心找到了冯唐的“万物生长”。 那个下午一气读完了，不知何方神圣，驾驭文字的能力天赋异禀。 搜其个人资料，这一搜不得了，不是专业作家，却有远比专业作家牛逼太多的背景经历。关键的关键，上天给了才华，还给了卖相。 上海人把颜值称为“卖相”，实在精妙绝伦，冯唐这样的学历经历，这样的颜，是注定要大卖的。冯老师横空出世，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满足你对才华所有的想象。 那大概是2011年左右的光景，我几乎读了他所有的作品，小说、杂文、诗。 “北京三部曲”， 我最喜欢的是 “万物生长”，另外两部会有雷同感，少了惊艳，觉得啰嗦。 越读到后面，越能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至极，有人嗤之以鼻孔。他作品里的阴柔和他对文学作品的金线要求像两道符，成也败也。 其实冯老师的杂文要远胜于小说和诗歌，这得益于他丰富的个人经历和上帝抓着他的手写字的才华。 问题就是有时候有点收不住。

没过多久，随着他的“今宵多欢乐”的微博互动和“春风十里不如你”这一句的大火，冯老师红遍神州大地。 其实那首小诗最好的两句是“春林初盛，春水初生”, 接下去才能体会“春风十里不如你” 的好。 说到他那本诗集，真是粉转黑的开始。 一本书大概有三分之一留白，即使有字的页面也占据了很小的篇幅。虽然我本人很喜欢留白的意境，但是我也没有傻到分不清留白和没内容的区别。 我当时就想，冯唐不缺钱啊，也不需要圈粉啊，这样浪费纸张是何苦呢？ 那本诗集，搬家的时候我没带走。 然后是“女神一号”，我是忍着曾经的爱读完的。 总之，这几年除了在各大节目，杂志封面一直能看到冯老师，但是在他最拿手的文字上，没能再有任何惊喜。

我最近又再次关注他是因为他上“奇葩说”，然后又通过公号得知，他要和日本艺术家荒木经惟共同举办“书道不二：荒唐”双人书法展。 冯唐的字，我初见时就觉得好，是不是好到可以当书法欣赏，这个我不懂。 艺术嘛，很主观的东西。 因为他说自己是写黄书的，荒木是拍色情照片的，两人有共通之处， 促成了我又去读了一遍《不二》。 第一遍是当黄书读的， 读得囫囵吞枣，不知所云。 这次读得比较认真， 感觉色情部分还是隐忍了，虽然动静很大，在很努力地去突破文字的想象力， 但还是少了那种泥土里出来的无所顾忌和张牙舞爪， 就像荒木的摄影作品，就像亨利弥勒的书，这些才是老流氓，流氓有才华就是艺术家，够原始也够纯粹。 冯唐不是，他是精英的表率，学有余力还能艺术，所以他更多是把他所受过的这种熏陶反哺出来，他有天赋、有野心，就是他自己说的使命感，还有挡也挡不住的自恋。 书里的神秀是他，云茂是他，韩愈也是他，最后的不二还是他。

神秀是他的颜值。

“神秀最大的优势是好看。

神秀长得太好看了，玉一样。。。。。。。神秀的身材一直清瘦。。。。。。脱了衣服，肋骨清晰，肚皮平坦，腰间收窄，没有一丝丝赘肉。下身长出上身很多，小腿伸直，从膝盖到拇指尖，放眼望过去，一眼望不到边。”

他对于妇女同志对自己的热爱也是有期待和预判的。

“神秀讲经的时候，来听的妇女特别多。。。。。。。神秀说，佛法即常识，佛法无深意，佛法不是想的，佛法是做的。。。。。。一时，神秀重复了三遍上述简单的话，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一时，神秀不说一字，说得听法的妇女们频频点头，发髻散乱，鬓花坠地，风来飘满寺院。”

“来上香的有钱有势的妇女，见过神秀，七七八八都爱上了神秀，听过神秀讲经的，七七八八都皈依了我佛。”

云茂说出了他对文字的执着。

“云茂读过佛经，他认同，表达就是错误，说一，一定漏万千。文字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文字比起其他一切介质来说是更好的方式。眼耳鼻舌身意，文字都不是直接的指向，但是比其他直接的指向都全面，可变，最接近真相。”

韩愈直接替他骂开放商，顺便牛x一下才华。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诗文佛理我教天下，文字打败时间。买我的房，休想。”

冯唐怎么看开悟呢？神秀执有，慧能执空，冯唐本一不二。

在那两首著名的菩提诗之后，“不二说：菩提大鸡巴，心是红莲花。花开鸡巴大，花谢鸡巴瘫。” 弘忍说，衣钵给你吧。还是自恋。

他在后记里写道自己写作从来不是为了功名利禄、经世济民、传道授惑、净化心灵，从来都是为了发泄，从来都是被使命所驱动、神鬼附体、龙蛇入笔。过程中发现，编故事，其实不难，难的是杯子里酒和风骨，是否丰盈，温暖，诡异、精细。 但其实作为小说， 故事真的很难！酒和风骨再好，文字再满再热再黄再飘再奇，没有故事，就跟色拉只有酱，么有大虾没有牛肉没有蘑菇一样不爽。

我饿了，不想写了。我也不会再取关了，好麻烦。 冯唐老师对艺术和美的探索是随心所欲的，住在后海边上的四合院内的人，探索起来更加有底气一些。更何况还有唐粉，你们对他的热爱和妄念也是不朽的。 祝冯老师身体健康。

2018年5月3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