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
中午翻外卖浏览时跳过了很多炸鸡店,想吃但又怕胖,自己仿佛进入一个脂肪永久储蓄的年纪,身边每个镜子都是哈哈镜。可是还是会忍不住点进去,像个虔诚的学徒,细心学习鸡肉金黄色的走线,让油炸的凤鳞片塞满脑袋。
让我学会思念炸鸡,是来自tvb的广告,小时候受制于老妈的厨艺,吃到的鸡翅都只是油煎,特别老妈独门的随意挥洒的调料配方,时而淡如水,时而重如卤。而拯救我精神粮食的肯德基的广告,就带着喜悦抚摸我的小脸蛋。画面铺面金黄色的炸鸡,咔嚓一声,油汁肉汁跟脆皮飞溅。感觉香气都玩命灌入鼻腔。很多年后,久到我都要去读大学,去到有肯德基生长的地方,我所居住的小城市才迎来它的第一家肯德基。那个时候大人带着小孩去尝鲜,我更像去朝圣,我算是走进了广告里,拿起那份恋了很久的金黄色,但是旁白变成老妈说还没她做的好吃。
我以为到了大城市就可以尽情享受这迷人油香鲜辣的炸鸡,但读书期间还是更多让手抖的饭堂阿姨折磨着我的胃。那时候一个月不敢跟家里要太多生活费,计算着每顿多少钱能吃饱,跟家里报一个数。而家里老怕我吃不饱,问说钱够花吗,我说够的,我还有剩余买饼干吃呢。老妈说不要买那些没营养的,多吃点肉。其实饼干大多都拿去投食别人,我也算没吃多少不健康的。
放假的时候会跟同学去城里玩,这时候如果有人提议中午去吃个肯德基。我瞬间眼睛就发亮,像是要去见失散多年的老朋友,我会小心翼翼穿上一件最好看的衣服,跟一班撩着人字拖,背心短裤的同学挤入公交车,在如海的北京路排开人群,躲避夏天的追击,放弃了整间罩着热气的街边煲仔店,冲进冰凉的肯德基。
毕业后我留在当地工作,每天吃着比饭堂还不如的街边快餐,阿姨的手是不抖了,可是东西却翻了两倍身价,他们不再认识你是学生的身份,因为你跟其他流着满脸热汗,脸颊还残留纸屑的人一样,都是散发在这个城市中的打工者。日常计算了自己的开销,想吃一顿肯德基就要在很多地方节省,可是有时候更想把钱存下来用来买其他东西。好几次路过肯德基,我也只是进去里面吹一下冷气,看一看餐牌,怀念一下。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会站在路边等派优惠券的餐厅小姐姐出来,夹在小朋友的队伍里,走过去要一张。然后找到炸鸡翅的那一角,小心翼翼撕下来,再走进餐厅递给前台的收银小姐姐。就一对炸鸡翅对吗;我点点头。在这吃还是带走;在这吃。
在外的那几年,每次打电话回家,老妈都会问说,吃饱了吗,不要太省钱。我都会说有的,我还去吃了肯德基呢。她都是笑笑说,不健康的不要吃太多。有一次她说好久没做煎鸡翅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现在都忘了怎么做了。
不再长大的季风带着行李,将我送回了我的小窝,老妈说要帮我洗尘,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不要做饭了,我请你去吃肯德基。我和老妈慢悠悠地散步,我会问这家卖服装怎么之前没看过,她都说好久之前就开了,再之前是你喜欢来卖雪糕那家;我问那家卖玩具的小店呢,她说早关了。那家肯德基元老店则还停留在那个位置,不同的是商场已经关了门。我拿着餐盘选择了临窗的位置,老妈边帮我拆开包装还在念说还是在家吃好。我说没事,反正我也好久没吃肯德基,突然很想吃。我们两人默默地吃着,老妈说好像没有以前好吃了,我说是啊,而且贵了好多,以后还是少吃。她马上又补了一句,我就说在家吃吗。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