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原著选读》第五部分 十八世纪法国哲学
41 【梅利叶】 (1)暴政和宗教是世间一切暴政的根源。...有一些人企图不义的统治自己的同类,另一些人则希望获得某种宗教上的、有时甚至是神圣的、虚幻的荣誉;为了愚弄人民,以便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两种人都不仅巧妙地使用强力和暴力,而且同时采用各种阴谋和诡计。可见,这两类狡猾和诡诈的权术家,都是非法利用孤立无援的和未受教育的人民群众的懦弱、轻信与无知,毫不费力的迫使群众相信他们所需要的一切,然后敬畏的和恭顺的、自愿的或不自愿地接受强加于自己头上的种种法律。 (2)大多数人由于各自的性情、才智和爱好彼此不同,因而不能长期共处而无口角争执,常常发生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不和、争论、争吵及仇恨,这也给那些野心家以巨大的帮助。在发生这种吵闹和纷争的时候,那些看来最有力、最勇敢的人——可能也就是最恶毒的人——是不会错过利用这些情况的机会,来轻而易举的使周围的人屈从自己的专制统治的。 (3)这也就是领主、诸侯、国王、君主、总督等一切高贵的职衔和封号的根源和起源;他们的代理人治理你们,实际上像暴君一样压迫你们;他们在公共福利的借口下,劫夺你们所有最美最好的东西;他们在自己的权利是神授的借口下,迫使你们如同对神一样的敬畏他们,听他们的话。 (4)这也就是教会和僧侣当局一切俨然神圣不可侵犯的特权的发端和起源,你们的神父和主教就抓住这些来支配你们。他们在引导你们接受天惠神恩的精神幸福的幌子下,巧妙的剥夺你们的幸福——这种幸福比他们许诺给你们的要现实和重要得多;他们在引你们进天国、使你们永远幸福的幌子下,妨碍你们安静地享受地上当前的任何真正幸福。最后,他们在拯救你们在来世免除虚构的地狱痛苦(其实这种痛苦像永恒的来世生活一样是不存在的)的幌子下,向你们灌输于你们有害的那种对他们的恐惧和希望,迫使你们在自己这种唯一可以指靠的生活中,忍受真正的地狱般的痛苦。 (5)那些聪明而有教养的人就迁就国家的公共法律,而不管它怎样不公正;他们虽然是表面上的迁就,但还是迁就了宗教所策划的办法和手段,他们虽然对宗教的谬误和虚妄有充分的了解,但还是迁就了——这是不足为奇的。事实上,不论他们克制自己和服从这种谬误如何困难,但安静的过活和保住自己的财产,对于他们来说,毕竟比慷慨赴死、力挽狂澜、抨击流行的谬误、反抗企图使一切都服从自己绝对权力的国王要有利和方便得多。 (6)此外还要加上所有的高级、中级甚至低级官员(包括世俗和宗教的官员)以及营求这些职位的人的自私自利和个人打算。毫无意义,他们都无例外的对考虑自己的个人利益和好处比真诚关心公共福利要来的多得多。 (7) 得到国家官阶和职务的人,是不会反对企图使一切屈从自己意志的国王的骄傲、虚荣和暴虐的;相反的,他们阿谀他,纵容他的恶劣的倾向和罪恶的图谋,希望在他的权力庇护下高升并扩大自己的势力。同样,那些企图在教阶中猎取圣职和肥缺的人也不会反抗,因为他们正是要借那个国王的庇护和权力来获得并巩固属于自己的这些好处。...因为他们的全部地位、全部权力以及他们的圣职所带来的大量进款都建筑在这些谬误和欺骗上面。 (8)富有的悭吝人也同样不会反对过往的不公道德行为,也不会公然斥责伪宗教的谬误和弊端;因为他们正是常常要靠国王的恩典来取得有利可图的国家职位,或取得宗教部门的肥缺。他们宁愿招财进宝,而不愿根绝他们可以从中获得这样大好处的谬误和弊端。 (9)那些喜欢安静生活,贪图生活安乐和舒适的人们也不会反对上述舞弊行为,他们宁愿平安的享受生活的快乐和舒适,而不愿因反抗流毒人间的谬误潮流而使自己遭受可怕的迫害。 (10)同样,伪君子和假道学也不表示意见,他们假装慈善,在自己笃信宗教和热心宗教的幌子下藏着最卑鄙的恶行;他们为了比较巧妙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获得个人好处,用伪装的圣洁和假道德欺骗别人。 (11)最后,力量薄弱和无知无识的人也不发表意见,因为他们没有知识和地位,不能认清那些哄骗他们的谬误和谣言,也不能抗拒那个在他们提出异议时诱惑他们的强大潮流。 况且各种情况不同地位不同的人们,虽然彼此之间的从属及依赖关系是这样密切的联系着,他们之间却差不多总是有这样多的竞争和妒忌,这么多的背信弃义和阴险行为,甚至在最亲近的亲人之间也是如此,以致这个人不能信赖那一个人;因此,如果他们动手有所作为的话,就不能不遭遇到公开的、可以降临到任何一个人头上的危险。 (12)本来,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宗教和政治是不能和睦共处的,他们是应当互相矛盾互相对立的;因为温和虔敬的宗教是应当斥责残酷不公的暴虐制度的。另一方面,有理性的、贤明的政治似乎也应当斥责和抑制伪宗教的滥用权力、谬误及欺骗行为。可是应当这样做的事情,实际上却没有这样做。事实上他们之间一旦缔结了同盟、建立了友好关系,彼此就相处得不坏;可以说,从这时起他们已情投意合,像两个小偷一样,互相庇护支持。 (13)神父们在咒骂和永世痛苦的恐吓下号召自己的信徒服从长官、公爵和国王,如同服从神所授予的权力一样。国王也同样关心神父的威望,给以优厚的圣禄和丰裕的进款,支持他们行使空洞的做礼拜的卖假药的职能,并强迫人民承认他们所做的和所教导的一切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有这一切都是用奉神和宗教的漂亮幌子掩盖起来的。这就是对付你们的又一个办法,借助于这个方法,欺骗、谬误、迷信、幻想、愚弄等行为得意弥漫人间。 (14)宗教是谬误和欺骗,是人们捏造出来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先由奸猾狡诈的阴谋家虚构出来,继而由伪预言家、骗子、江湖术士予以渲染扩大,而后由无知无识的人盲目的加以信奉,最后由世俗的国王和权贵用法律加以维持和巩固。他们这班人利用这些捏造出来的东西很容易迫使人民就范,很容易为所欲为;因为正像蒙田所说的那样,这些捏造出来的东西其作用不过是控制愚人和糊涂虫的心思而已。 (15)如果我们再研究一下贵族和君权的起源,追溯一下国王和统治者的家谱,直到他们的始祖,那就可以发现,那些爱吹嘘自己的高贵并以此骄傲自大的人们的始祖,都是些嗜血的和残酷的压迫者、暴君、阴险的叛徒、社会法律的破坏者、窃贼和弑父者。总之,最古的贵族只是一群令人发指的暴徒而已,他们得到政权的支持,依靠的是那种与崇高地位相随的欺诈。 43 【孟德斯鸠】 (1)法(law,规律),就最广的意义来说,就是有万物的本性派生出来的必然关系:在这个意义之下,一切实体都有他们的法;神有神的法,物质世界有物质世界的法,在人之上的天使有天使的法,禽兽有禽兽的法,人有人的法。 (2)这样一个实体是时时刻刻可能忘掉他自己的,于是哲学家们曾用道德法来提醒他;他生就要在社会中生活,在社会中又有可能忘掉旁人,于是立法者们曾用政治法和公民法来使他尽自己的义务。 (3)战争状态是促使人间立法的原因。 人们一进入社会,就丧失了软弱的感觉;他们之间原有的平等关系就终止了,战争状态就开始了。各个社会都进而感到自己有力:这就产生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状态。每个社会中的个人都开始感到自己有力;他们力图使这个社会的主要利益归自己享受:这就造成了个人之间的战争状态。 这两种战争状态乃是促使人间立法的原因。地球是这样巨大的一个行星,必然有不同的民族,人作为地球的居民,于是有一些处理民族关系的法律:这就是国际法。人作为生活在一个社会中的分子,而社会必须维持,于是有一些处理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关系的法律:这就是政治法;此外他们还有一些处理一切公民之间的关系的法律:这就是公民法。 (4)如果说父亲的权力相当于单独一个人的统治,父亲死后兄弟辈的权力,或兄弟死后堂兄弟辈的权力,就相当于多数人的统治了。政权是必然包含着若干家庭的联合的。 (5)梅拉维纳说的非常正确:“这些意志的联合,就是所谓公民状态。” (6)这两种法,不论是成立政府的法,如政治法,还是维持政府的法,如公民法,都必须符合已经建立或意图建立的政府的本性和原则。 (7)这两种方法应该适应一国的自然状况:气候的寒冷、炎热或温和,领土的性质、位置和大小;适应人民的生计:耕作、狩猎或游牧;他们应该适应体制所容许的自由程度;适应居民的宗教、好恶、财力、人口、贸易、习俗、风尚。最后,这两种法彼此之间也有联系,它们与本身的起源、立法者的目标、据以立法的事理都有联系。应该从所有这些方面来考察他们。 (8)由于在民主制中好像人民几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们就把自由放在这类政府中,把人民的权力与人民的自由混淆起来了。 (9)只有在人们不滥用权力的时候,那里才有政治自由。 (10)为了使人们不致滥用权力,必须做出妥善安排,以权力牵掣权利。一种国家体制,是可以做到任何人都不致被迫去做法律并不要求的事,而不做法律许可的事的。 (11)三权分立的国家体制有利于政治自由。 (12)任何国家都有三种权力:立法权,执行有关国际法事务之权,执行有关公民法事务之权。 (13)君主或官吏凭借第一种权力制定临时的或永久的法律,修改或废止已有的法律;凭借第二种权利媾和或宣战,派遣或接受使节,确保安全,预防侵略;凭借第三种权力惩治罪行,审理个人争端。后一种权力可以称为司法权,前一种则可以称为国家行政权。 (14)一个公民的政治自由乃是一种精神上的安宁,这种安宁来自人人都感到安全;为了使人们享有这种自由,政府必须能使任何公民不必惧怕任何别的公民。 (15)立法权和行政权为同一个人或同一个官厅并揽时,就没有自由可言,因为人们有可能惧怕这个君主或这个参议院制定一些暴虐的法律来暴虐的执行。 (16)如果不把司法权与立法权和行政权分开,也没有自由可言。 (17)如果司法权与立法权集于一身,支配公民生命与自由的权力就是专断的,因为法官就是立法者。 (18)如果司法权和行政权集于一身,法官就可以有压迫的力量了。 (19)如果由同一个人或同一个要人团体、贵族团体或人民团体来行使这三种权利,即制定法律的权力、执行公共决策的权力、审理罪行或个人争端的权力,那就一切都完了。 (20)大部分欧洲国王的政府是有节制的,因为君主拥有前两种权力,而把第三种权力让他的臣民去行使。在土耳其,这三种权力则集于苏丹一身,行的是一种可怖的专制制度。意大利的各个共和国这三种权力合而不分,自由就不及我们这些君主制国家。政府为了保持不倒,也需要采取和土耳其政府一样的暴力手段:其证据是置有国家巡检,设有告密箱,任何告密者都可以随时扔进去一张状子去告发别人。 (21)司法权不应当授予一个常设性的参议院,应当一年数度,依照法定方式,由全体人民中挑选出一些人来组成一个法庭,行使这种权力,法庭存在久暂视需要而定。 (22)采取这种方式,人人望而生畏的司法权既不专归某个特定等级,也不专属某种特定职业,那就可以说变得视而不见,若有若无了。人们就不是经常不断的眼前看到一些法官,人们只怕官职不怕官员了。 (23)另外两种权力则可以交给一些官员或常设性团体掌管,因为他们并不是对任何个人行使的:一种无非是国家的一般意志,另一种无非是这种一般意志的执行。 (24)在日耳曼军队中,征自农民富裕之乡如撒克森等地的队伍,是不如其他地区的队伍的。只有绳之以军法,加以严格训练,才能去除这种弊病。 (25)人们的劳动和良好法律可以改造自然,造福人类。我们看到昔日的沼泽之地如今奔流着江河渠道,这种福利并不是自然创造的。当波斯人君临亚洲的时候,准许引泉水灌溉旱地的人专利五世;叨鲁斯山有无数山溪流出,于是人们不遗余力的引水。今天人们虽然不知道水从何处来,而田园无不享受水利。 44 【卢梭】 (1)社会秩序是由人民约定的。 (2)人生下来是自由的,可是处处受到束缚。那种自以为给别人当主子的人,反倒比别人更是奴才。 (3)家庭可以说是政治社会的最初模型:首领就是父亲的形象,人民就是子女的形象,既然人人都生来平等和自由,就只有为了自身的利益才让渡自由。全部区别就在于:在家庭里面,父母对子女的爱抵偿了他对他们的照顾,而在国家里面,首领对于他的人民没有这种爱,则代之以发号施令的乐趣。【???咩意思?父母对子女的爱抵偿的是子女对父母的爱吧,养育抵偿养老,(幼年期还可以直接培养斯德哥尔摩持续一辈子)国家则是提供大的生活环境(不一定好不好,且和父母一样没得选)本质都是权力结构】 (4)亚里士多德在所有这些人之前也曾说过:“有些人是为当奴隶而生,另一些人是为统治而生。”他说的有道理,但他是把结果当成了原因。奴生子都是为当奴隶而生的,这是再确实不过的事实。奴隶们在樊笼中失去了一切,直到失去走出去的愿望;他们爱自己的奴隶生活,就像尤利塞斯的伴当们爱当牲畜一样。如果说有天生的奴隶的话,那是因为已经有了违反天性的奴隶的缘故。暴力造成了最初的奴隶,他们的怯懦则使奴隶绵延不绝。 (5)强者也绝不会强到永远当主子...任何暴力只要超过了以前的暴力,就继承了它的权力。只要不服从可以不受处罚,不服从就可以是合法的;既然强者永远有理,问题就只在于设法使自己成为强者。 (6)要是有个土匪在树林子角落里劫住了我,是不是不仅迫于暴力要交出钱包,而且在可以免交的时候,我凭着良心也有义务把它交出?因为他手里拿的手枪毕竟也是一种权力。所以我们还是承认,暴力并不产生权力,我们有义务服从的只是合法的权力。 (7)人们在监牢里生活的也很安宁,难道能说监牢里的生活是好的?被关在独眼巨人的山洞里的希腊人在那里生活的很安宁,他们是在等待着挨个儿被吃掉的。 (8)放弃自己的自由,就是放弃自己做人的资格,放弃人的权利,甚至于是放弃自己的义务。一个人放弃了一切,是不可能有任何东西做补偿的。这样一种放弃与人的本性不相容;使自己的意志失去全部自由,就等于使自己的行为失去全部道德价值。 (9)立刻,这种联合的行为就产生出一个道义上的集合体,来代替每一个定约者的个别人身,这个集合体由与全体大会票数相等的成员组成,它由这同一行为得到了它的统一性,它的共同自我,它的生命,以及它的意志。这个公共的人身就是这样由所有其他的人身联合形成的,过去被称为城邦,现在则称为共和国或政治体,它的成员当它消极的时候称之为国家,当它积极的时候称之为主权者,把它与它的同类相比较时则称为列强。至于参加联合的人们,集合在一起称为人民,个别的则称为公民,这是指参与主权的身份,又称为臣民,这是指服从国家法律的身份。 (10)只要他们还仅仅从事于一些单独一个人可以做的工作,一些无需若干人协作的技术,他们就尽其本性所能容许的生活的自由、健康、善良而且幸福,就继续在彼此之间享受着一种独立交往的乐趣。可是,从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帮助的那一刻起,从人们发觉一个人拥有两个人的粮食更有利起,平等就消失了,所有制就采用了,劳动就变成强迫的了,辽阔的森林就变成了必须用人们的汗珠去浇灌的良田沃野,我们马上就看到奴役与贫困在这片田野上与庄稼一同发荣滋长。 (11)力气大的人干的活多,灵巧的人干活更占便宜,聪明人发现了减轻劳动的方法,种地的人需要的铁多,或者打铁的人需要的粮食多,同样的劳动,有人所获甚多,有人维持不了生活。天然的不平等就不知不觉的与分配的不平等一同展开了,由于环境不同而加剧的人与人的差别也就在效果上变得更加显著、更加不可磨灭,并且开始以同样的程度对个人的命运发生影响了。 (12)当不动产在数量和面积上扩大到布满地面,彼此连成一片时,这一份如果不损害那一份,就再也无法扩充了,同时那些由于懦弱或懒惰不能取得自己的一份财产的s剩余人口,也就变得穷到身无长物了,因为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只有他们毫无变化,于是他们就只有从富人的手里领取或抢夺自己的生活资料了;从此也就按照各人的不同性格开始产生了统治和奴役,或者暴力和掠夺。在富人这一方面,一经尝到了统治的乐趣,也就立刻把其它各种乐趣都不放在眼里,他们利用自己旧有的奴隶去征服新的奴隶,心里想的也就无非是压服和奴役自己的邻人。 (13)社会与法律的起源就是如此;他们把新的羁绊给予弱者,把新的力量给予富人,把所有权和不平等的法律永远规定下来,使一种狡猾的霸占成为一种无可挽回的权力。 (14)人民举出首领是为了保障自己的自由,而不是为了奴役自己,这是无可争辩的,也是一切政治权利的基本准则。 (15)在各式各样的政府里面,所有的官职起初都是选任的,在财富尚不是举足轻重的时候,遴选的标准是可以造成一种天然威望的功勋,可以产生办事经验的年龄,以及运筹决策的沉着稳重。希伯来人的长老,斯巴达的耆宿,罗马的元老院,以及我们的“老爷”这个字的辞源,都表明了在从前年高是如何受尊敬。当选的越是年高的人,选举的次数就变得越频繁,选举的纠纷也就越突出;阴谋舞弊的事情发生了,狐群狗党形成了,各党各派互相倾轧了,内战爆发了;最后公民们的鲜血作了所谓国家幸福的牺牲品,人们面临重新陷入昔日无政府状态的前夕。大佬们利用这些情况来巩固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人民已经习惯于服从、安静和生活上的安逸,已经不能打碎自己的枷锁,也就同意听人加重对自己的奴役来买安了。 (16)业已成为世袭的首脑们养成了一种习惯,把他们的官职看成自己的一项家产,把自己本人看成国家的业主,而当初只不过是国家的官吏而已;他们也因此养成习惯,把自己的国人称作自己的奴才,把它们当做牲畜列入自己所拥有的物品,把自己称为神明的同侪。 (17)这个最后的转化以前的时代,乃是战乱频仍、重重灾难的时代:人民再也没有首领,再也没有法律,只有一些暴君了。从这个时刻起,也就再也没有风化与美德的问题了。因为任何地方只有处在专制统治之下,就谁也不能对正直存有任何希望,他是不能容忍任何别的主人的;只要他一说话,就不用去问公正和义务;极度盲目的服从,乃是为奴隶们留下来的唯一美德。 (18)不平等在自然状态中几乎不存在,是从我们各项能力的发展中、从人类心灵的进步中取得其力量和成长的,最后更通过所有权和法律的制定而变成巩固和合法的。 (19)随着这些知识变得吸引我的注意,我就会努力去取得它们。 46【拉美特里】 (1)说不定人正是这样偶然的被抛掷在一个地点,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来的,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只是知道:他应该活着和死去,就像这些朝生暮死的菌子或这些爬满在沟边、长满在墙上的花草一样。 (2)不要在无限里彷徨吧,我们生就不能对无限有丝毫认识,对于我们,绝没有可能一直追溯到事事物物的根源。【进一寸有一寸的眼界】 48 【爱尔维修】 (1)教育力量的最有力的证明,是经常看到教育的不同与它们的不同产物或结果有关。野蛮人打起猎来不知疲倦,奔跑起来要比文明人轻捷,因为野蛮人在这方面更有训练。文明人更有教养,他有比野蛮人更多的观念,因为他接受了数目更多的不同的感觉,因为他凭着自己的地位有更大的兴趣去比较这些观念。因此,前者以敏捷见长,后者广有知识,乃是教育不同的结果。 (2)如果一般说来,人们在一种自由的统治之下,是坦率地、忠诚的、勤奋的、人道的;在一种专制的统治之下,则是卑鄙的、恶劣的、没有天才也没有勇气的,他们性格上的这种区别,乃是这两种统治之下所受教育不同的结果。 (3)像蒙田所说的,没有比孱弱和怯懦更残酷的了。 (4)人们的童年教育太被忽视了。那时人们只是在他们的记忆中印上一些虚妄的、幼稚的观念。以后要代之以正确伟大的观念,必须要把原来的那些观念抹去。 (5)伟大的国王们乃是自然界异乎寻常的现象。这些现象长期被人们盼望着,却很少出现。 (6)人们总是期待继位的君王改革弊端:他应当做出一些奇迹。这位君王继位了,什么都没有改变,国政依然如故。其实,一个常常受着比祖先更坏的教育的君王,有什么理由会更开明呢?【想起曹操:他老刘家的房子塌了,我帮他撑着,结果他们说是我把老刘家房子搞塌了.and 真正的资本家,是主动去找国家的】 (7)只要把肉体的感受性一旦看成了道德的根本原则,人们的各种准则就不再互相矛盾了。 (8)法律为制止那些公然违反公益的感情而设下的堤防,是否充分坚实,足以维护追求公益的努力;法律是否按照促使人们为善的正义标准进行赏罚。【李星星案】 49 【霍尔巴赫】 (1)在童年的时候,我们意图接受人们给予我们的一切印象,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经验和勇气去怀疑那些人教给我们的东西。 (2)各个民族把他们从来没有考察过的那些观念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他们认为自己的幸福是与一些制度相联系的,而对这些制度只要稍加详察,即可看出他们大部分苦难的来源。权威更是依靠人们的偏见支持,它禁止人们考察,它强迫人们无知,它时刻准备着惩罚任何意图拆穿这些偏见的人。 (3)在任何时代都有一些人,看穿了他们同胞的偏见的虚妄,敢于向他们指出真理。可是他们微弱的呼声,怎么能够对抗那些和着乳汁一道吮吸下去的、为习惯所巩固的、为成例所核准的、为一种常常参与毁灭它的政治所武装的谬误呢?欺骗大叫大嚷,立刻就使那些意图为理性呼吁的人噤口不言了;哲学家徒然试图鼓励人们的勇气,他们的祭祀和君王却强迫他们战战兢兢。 (4)人们听信别人的劝告,认为必须有宗教热忱,必须为了一些意见而憎恨和消灭自己的同类,一个由这样一些人组成的社会又怎样能够存在下去?总之,一群狂信之徒,听从别人的建议,以一个残忍的、虚伪的、邪恶的、爱看不幸的生灵流泪的、为他们设下陷阱的、等他们陷下去就加以处罚的、命令人盗窃、犯罪和屠杀的神为榜样,我们怎么能够期望这种人有人性、正义和美德?【纳粹屠杀犹太人】 (5)无知和恐惧是宗教迷信的来源。【人脉迷信、学历迷信、权威迷信...所有迷信皆如此】 人之所以迷信,只是由于恐惧;人之所以恐惧,只是由于无知。 人对自然力量缺乏认识,于是设想自然受一些看不见的势力支配,认为自己为这些势力所摆布,想象它们可以发起脾气来对自己不利,也可以有利于自己的族类。因此他就在这些势力与自己之间想象出一些关系来;他以为自己有时是它发怒的对象,有时又是它温存或怜悯的对象;他的想象力努力设法去找出各种办法使他们慈悲,或者扭转他们的怒气;但是他的想象力永远只能在这些神灵身上向他指出一些夸大了的人,因此他所设想的与这些看不见的东西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人的关系,他所采取的那些对待它们的行为,也永远是借自人们必须与自己又害怕又讨好的某个同类打交道时所采取的行为。人一旦找出了这种关系以及他的各种办法,就像下级对待上级,臣民对待君主,儿子对待父亲,奴才对待主子,弱者对待拥有使他害怕的权力和意志的人那样去对待他的神。【呵呵】 他根据这些概念,给自己拟出一套守则,订出一套行动的方案;这个方案是按照他认为自己依赖的那个看不见的东西的那些可喜或可怕的观念制定的他的想象力在他的气质和固有状况的指导之下给他提供了这些观念。因此,他的崇拜,亦即他对待一个神的行为体系,是必然符合于他为神制造出来的那些概念的,正如这个神本身正是按照他自己的感觉方式塑造出来的一样。当人感到很大的痛苦时,他就给自己画出一个可怕的、见了就发抖的神,他的崇拜就变得卑躬屈节,不近人情;当他以为受到了恩惠,或者想着自己可以有权利受惠的时候,他就看到他的神是和颜悦色的,他的崇拜也就变得比较不卑贱,比较不荒唐。总而言之,如果他畏惧他的神,他就能想出各种荒诞不经的办法来抚慰神,因为他认定神的恶的、坏的、存心不良的;他之所以对神比较信任,向神做比较不卑贱的崇拜,是根据他加在神身上或者希望在神身上找到的那些美德和善良的品质,是根据他以为从神那里得到过或者指望得到的那些好处。 世界上所有的崇拜或宗教体系,都是以一个会发怒也会宽解的神为基础。 人之所以迷信,是因为他无知而且胆怯:没有一个凡人不遭遇到种种苦痛;没有一个民族没有遇到过厄运、灾祸和不幸,人们总是把这些苦厄看成天怒的标志,而不知道自然的原因。人民惯于把诸神看作是万事万物的创造者,因而向诸神恳求,以便使那些给予他们痛苦的灾难停息。他们不加分别、不加考虑的采纳人家为他们提出来的一切办法,或者是为了使诸神施惠,或者是消除诸神的怒气;愚昧无知而又心慌意乱的人,是处在一种完全不能做出任何分辨的状态之中的。 凡是痛苦、战栗而又无知的人,都是很容易轻信的,由于自己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他就把信任交付给任何一个他认为比自己知识多、胆子大的人,他把这个人看成是从天上得到特权、得到恩宠的人,能够安慰他、治愈他的种种苦痛。 (6)我希望人还是不要在他居住的世界之外去寻求一些能把自然拒绝给予的幸福提供给他的东西,希望他研究这个自然,领会它的法则,观察它的能力以及不变的活动方式,希望他能把他的发现用来增进自己的幸福。 (7)我们的一切制度、思想和认识,目的只在于取得我们的本性不断努力追求的幸福。 (8)人们常常把肉体的人与精神的人分别开来,这个分别做得太滥了。 (9)这个机体难道不是自然的产物吗?这个机体所能具有的各种运动或行为方式,难道不是属于肉体的吗?他的可见的活动,以及由于意志和思维而来的不可见的内心激动,同样都是自然的结果,都是他固有的机体以及他从周围事物接受的一些冲动所产生的必然后果。 (10)由于不认识自己的本性、倾向、需要和权利,社会中的人才失去自由沦为奴隶,他错认或以为必须为他的首领们的任性而扼杀自己内心的欲求、牺牲自己的幸福,他不知道结成社会和建成政府的目的,他无保留的屈服与一些和他一样的人,他的成见使他把这些人视为高人一等、是地上的神明:这些人便利用他的错误去奴役他、败坏他、使他变得又邪恶又可怜。 (11)唯有运动,才能在我们的感觉器官与我们内部或外部的事物之间建立联系。 (12)另一种是内在的、隐藏的运动,这种运动依靠的是一种物体固有的能力,也就是构成这个物体的物质的那些感觉不到的分子的本质、组合、作用、反作用;这类运动并不为我们所见,我们只是根据我们在若干时间以后从一些物体或混合物中见到的变迁或变化来认识这种运动。发酵作用使面粉的分子发生的隐藏运动就属于这一类。【学化学】 (13)一块五百斤重的石头,在我们看来,好像躺在这块地上不动,然而它却一刻不停地用力压着这块地,这块地也在抵抗它或把它往上推。要是有人说,这块石头和这块地不动呢?把手放到地和石头之间,他就足以认识自己的错误了,他会认识到这块石头尽管好像静止不动,却有足以把我们的手压碎的力量。【学物理】 (14)连那些显得好像纹丝不动的物体,实际上也在它们的表面或内部接受者一些连续不断的冲击,这些冲击是来自他们周围的那些物体,或者来自那些深入它的内部、使它们扩张、膨胀、收缩的物体,以及来自那些组成它们自身的部分的;由此可见,这些物体的各个部分实际上是处在一种作用与反作用之中,或者处在一种连续不断的运动之中,这种运动的结果最后则表现为一些非常显著的变化:热使各种金属扩张和膨胀,因此我们看到一条铁棒仅仅由于气温的变化,就处在一种不断的运动之中,构成铁棒的分子是没有一个享有片刻的真正的静止的。【学化学】 (15)一切物质所共有的特性,是广延、可分性、不可入性、可具形状性、可动性或为一种块体运动所推动的特性。 (16)人的生命只不过是长长的一系列必然的、互相联系的运动,这些运动的根源一方面是一些包含在他自身之内的原因,例如他的血液、神经、筋络、骨肉,亦即组成他的全体或身体的各种固体和液体的物质;另一方面则是一些对他起作用的、以各种方式使他发生改变的外在的原因,例如包围他的空气、滋养他的食物、不断的刺激他的感官因而在他的内部造成不断的变化的一切物件。 (17)人一生中所经历到的一切运动或变化......有的有利于他的存在,有的不利于他的存在,有的使他保持秩序,有的使他陷于混乱,有的与维持这种存在方式的主要趋势符合一致,有的与之冲突矛盾.....这一些使他幸福,那一些使他不幸...... (18)灵魂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只有通过抽象才能把它与身体分开,灵魂本来就是身体,只不过从它的特殊本性和构造使它具有的某些作用或机能去看,才称之为灵魂。我们将会看到,这个灵魂也不得不和身体一样,承受同样的变化;它和身体一同诞生,一同变化;像身体一样,它也要经历一种幼稚的、软弱的、无经验的状态;它和身体以同样的进度成长、壮大;这时候它才变得能够发挥某些作用,才拥有理性,才显示出或多或少的精神、判断力和能动性。它也和身体一样,受到影响它的各种外界原因使它承受的种种变迁;它分享着身体的苦乐;身体健康时它也健康,身体为疾病所侵时它也患病;它也和身体一样,受到不同程度的气压、季节变化、下肚的食物的影响;最后我们也无法不承认,在某些时期,它也表现出麻痹、衰老和死亡的明显征象。【嘿了,外物--感官--精神,本来就是一套系统的不同进度,合一性】 (19)我们就会发现,一座火山的爆发和一个塔麦楞的出世,对于自然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 (20)人是社会环境的产物,而社会环境又是人们的意见造成的。 (21)一个不义的政府只能造就一批不义的、不和的奴隶,不满意自己、也不满意自己的同伴,不断地彼此侵夺,用尽心机互相谋害,总之,与自己的幸福为敌,也与周围的人们的幸福为敌。 (22)恶人是这样的一种人:他的气质使他趋向于为恶,他所见到的榜样、他所听到的言语、他的国家的习惯和制度,都鼓励他顺着他那些放肆的倾向发展下去。舆论并不限制他的种种放肆行为,,反倒加以赞许;他确信他的周围的人们的赞成,享受着一种暂时的幸福。 (23)即便可以做到使文明人忘掉社会生活的各种观念、意见、习惯、幸福和便利;即便使他们恢复蒙昧状态,与原始时候很少差别;即便把这种怪诞的学说付诸实际,只要不破坏人的本性,消灭他的各种能力,取消他的各种欲望、他的能力、他的改善命运的自然倾向、他的好奇心、他的易变性:人仍然会依次重新经历原来的那些状态,他会只不过重新经历他的祖先所经历的生涯,到了若干世纪之后,他又会重新出现在我们今天看到他所处的同一点上。 (24)要培养人,要得到道德的公民,必须教育他们,给他们指出真理给他们讲道理,使他们知道自己的利益,教导他们尊重自己,畏惧耻辱,在他们心里引起真正荣誉的观念,使他们认识美德的价值和追求美德的动机。暴政只打算驾驭他们,分化他们,使他们常保卑贱,怎么能指望它产生那些好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