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欢愉时刻
查看话题 >杂| 流水账2 《香水》
这两日读《香水》。很意外竟是本德语小说,毕竟故事从巴黎开始,展开于法国,又满含纤细、病态而美的气氛,由法国作家写成仿佛很恰当。
不喜欢前三分之一的翻译,很糟糕。一个句子在心里颠来倒去嚼好几遍,也无法理解作者的意图,甚至读不通顺。在我人生前二十六年里,从没觉得好的翻译对一本文学作品有多重要,直到今年看完《百年孤独》范晔的译作--太舒服了,行云流水,有吃喜欢的食物吃到八分饱的熨帖感。有了对比,读其他的想的就多些,好在后三分之二好多了。
是本极好的书,除开故事,隔着翻译也能感受到作者文字的好。轻而浓。轻盈滑顺,写的故事、人物千斤重,文字却不让人感到晦涩受阻,像一条河流汩汩直往前流着。浑然天成,每个词句都恰当,写的人舒畅,读的人也舒畅。又很浓重,五感都被调动起来,在你脑中展开一幅幅画面,声音与气味都来了,氛围也来了。
放两段我喜欢的描写:
“当时那堆木柴堆放在加拉尔夫人仓库南侧一个伸出的屋顶下,堆得像条板凳。最上面的木柴散发出烧焦的甜味,木柴堆深处散发出苔藓的气味,而仓库的云杉木板墙遇热则散发出树脂碎屑的香味。格雷诺耶坐在木柴堆上,两条腿伸出来,背靠在仓库墙上,他闭目养神,一动也不动。他什么也不看,不听,什么也没发觉。他只嗅着木头的香味,像被一顶帽子罩住了。他喝这香气,淹没在香气里,身上最后一个细孔都浸透了这香气,自己成了木头,像个木偶。他像皮诺曹躺在木堆上,像死了一样,过了相当久,或许过了半小时,他才勉强挤出“木头”这个词。仿佛他把木头堆放到他的两耳上,仿佛木头已经塞到他的脖子上,仿佛他的肚子,咽喉和鼻子都填满了木头,因此他这个词是呕吐出来的。这使他恢复了知觉,救了他的命,在此以前不久,这堆木头及其香味还使他窒息得透不过气来。他艰难地动了动,从木头堆上滑下来,迈着麻木的双腿,蹒跚地走开。几天以后,他仍忘不了这次强烈的嗅觉经历,每当他猛然间忆起此事时,他就像念咒语一样自言自语地说出“木头,木头”。”
"这次闻到的气味很清新,但不是甜柠檬或酸橙的清新味,不是出自没药、肉桂叶、皱叶薄荷、桦树、樟树或松树针叶的清新味,也不是雨水、冰冷寒风或泉水那样的清凉味……同时这种气味有热量;但是不像香柠檬、柏树或麝香,不像茉莉花和水仙花,不像花梨木,也不像蝴蝶花……这气味是由两者,即挥发性的和滞重的两部分混合的,不,不是混合体,而是统一体,既少又弱,但结实牢靠,像一段闪闪发光的薄绸……但又不像绸,而是像蜂蜜一样甜的牛奶,奶里溶化了饼干——可是无论如何,牛奶和绸子,这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呀!这种气味无法理解,无法形容,无法归类,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但它又千真万确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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