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记忆
“当意识到世界上没有乌托邦的时候,浪漫与感性都成了致命劣势,应该让自己对那些虚无的细节更钝感一些。在找工作疲于奔命的时候,她常常看着朋友圈里大一学妹用备忘录记下的,某些毫无意义的场景描写的时候,感到她们精力旺盛,但这些浪漫,终会毫无意义。当然再痴迷竞争的人,甚至与魔鬼做了交易的人,也需要一些浪漫片刻,需要分享一些无用。”
或许大四上实在太兵荒马乱了,于是完全失去了这些对细节与美的感知力,但时隔半年,也未有好转。
大多数时候我根本不想产出,也并不怎么阅读那些虚无的东西,听播客是具体的故事,读文章行业点评,读书是行业小说和经典读物。
当我想要动笔写作的时候,想着的是产出内容,写写ToB行业的理解,写写应用数学学了什么。
当我想要回忆过去的时候,无非是那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甚至那些总结性的话语,不过脑子的就从我的脑海里流淌出来,播客录制也像是得了面试后遗症,拼命总结每段日子的意义。和朋友录播客,谈大学生活也好,实习生活也好,我们要么谈论的是过分具象的东西,比如具体发生的事情,要么是过分抽象的事情,比如那些鸡汤一样的take away。从来没有一个问题让我想起某个北京的夜晚,或者某个加州的早晨,虽然我事实上时常回忆起他们。
小而美的东西像地被我下意识的划入了“不上台面”的那一栏,被我关进了黑色的小匣子,避免我在上面用更多精力。
事业和社交终归属于和世界交互的那一栏,知识无非是事业更纸上谈兵的,甚至那被我视为“唯一私人的、仅属于内心世界息息相关的东西”——感情,我也鲜少去长篇大论抒发些什么。
大四这一年出现的两个人,都实在乏善可陈又啼笑皆非,一个似乎是出轨综合症患者,道德底线低如我也觉得太过混乱了,一个呢,偏偏恰好相反,是个道德洁癖情感经验缺乏的小孩儿,却偏偏在冲动中做错了事情。
一见钟情谈不上,但的确故事又是搭讪的模式,这样不美,也无可回忆。
不得不说,我很久没有非常喜欢过一个人了,没有独自绝望的喜欢过一个人了。去年五月,J以后,我时常想起他,却像是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而已才固执的迟迟不愿意把它从我的脑海里移去而已。而J以后的那些人,无非是更恶劣版的lyy而已,寡廉鲜耻的日见多了,也没有什么长期相处,自然连难受也不太多。
今年初学弟的出现一度让我感受到了恋爱的感觉,虽然那么短暂,又横跨了两个月。我不知party上带着醉意的无数个吻,可以让我对一个躺在彼此ins关注列表和微信通讯录里将近一年的小男孩儿产生了旖旎。我时常想起支离破碎的瞬间,想到那天晚上他垂下来的眼眸,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我不知道是否只有当一个人至少曾经真实对我具有吸引力的时候,才会觉得他的嘴唇好看,我觉得J的嘴唇是性感的,和学弟的嘴唇是性感的,事实上lyy的嘴唇也是,而其他人我都并不觉得,虽然这三个人都完全不算大众意义上的帅哥,而嘴唇也并非什么引人注目的部位——虽然算是我脸上最符合“精致”概念的部位,但我想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后来的故事更加狗血,春假party阴差阳错的吻,他与女友的假期,回来后兵荒马乱的停课,在无趣与那个夜晚的心动之下的两天texting,然后就是那个错误的夜晚,和似乎宿命一样的我主动让她的女朋友知道真相然后对峙后果断拉黑,以及他年轻的莫名其妙的道德感带来的一系列事情让我同时产生了怜惜与愤怒。但似乎只有那个夜晚的他带有吸引力,毕竟虽然我喜欢男孩子身上的怯,但作为一个东亚文化里成长的女性,并不觉得不经人事的害羞男孩富有吸引力。
好了,就停在这里吧,也没有什么好回首的。像因为幻想里丰富如我也越来越难在越发潦草的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异性身上捕捉到浪漫成分,我开始停止写下些什么。
但我也许时常想起的,此刻我仍记得的,不知道我是否会在三年后仍然想起的,才是比我说下的写下的那些更加接近我大学四年本质的。
是清晨坐在教室里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的走神,听着教授详解着让我昏昏欲睡的印度或韩国的历史,是楼下外卖来的chipotle,是北京后海的酒吧的乐队,是那里花园楼上和国贸鲜啤吧不断变化的人,是北京半夜三十分钟的出租车,是大二楼下那家小店的咖喱饭和poke bowl,是坐公交车从家里到学校的每个下午,是无数次有事情才到downtown,路上瞥见的Nashville并不逊于城市的景观,是在各个地方各种各样的谈不上闺蜜的女性朋友关于生活、观点、工作、书籍当然还有八卦和感情的不同的对谈,是崩溃时找教授要的extension,是大三那个热情的早我一年的毕业的不断date各种“丑男”并开心的和我分享的ABC室友,是我与男孩们关系里那些不带性意味的亲密:落在额头上的吻,街头的拥抱,随着音乐的贴近,是supportive听我抱怨的谈不上有多亲密却supportive的人群,是如同一节固定课程一样的狼人杀,是各个团体里与我没有什么情感纠葛但我乐意听他们说话的各种人,是独自前往旧金山的下午那些最终没有作用我却不觉得是时间浪费的coffee chat。
这些也许不会在我的核心记忆里停留很久的,但此刻我觉得比我说过的那些更贴近四年本质的东西。
也许我仍然向往美,譬如我仍然想买一条reformation的花裙子并在夏天穿上,譬如我是因为热爱城市的未知与记忆才对未来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