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猫,谢谢你陪我一起散步
今天本来有些事情想不通,去楼下散步,一个人。下面没有一个人,操场很大,学生都放假了,校园从未如此空旷而寂寥,我走了一圈又一圈,想着是否世上只有我一人如此苦闷。突然发现,我后面缓缓跟着一只陌生的小橘猫,它轻轻地走着,慢悠悠地散步。它没有看我,也没有尝试宽慰着什么,只是默默地陪我走着。没说一句话,又好像一切都说了。我们一起走了一段路,我脑海里已经有了很长很长的一段对话,好像我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在这叙旧。好像我们的友情从很远很远以前就开始了,只是暂时被搁置了,现在往昔的记忆又浮现在了眼前。
这是我下来后看见的唯一生灵。它似乎很饿,肚皮瘪了进去,流浪猫大致都这样,显得很骨感。它的骨感让我想到了瘦骨嶙峋的老人,但它的身形却只有五个月小猫一般大,像是一个老人的灵魂住进了年轻的身体,承受不了这重量。这反差让我感到诧异,便觉它可怜。
走了一段路,我蹲下来,它马上也停下,回头看我,绿色的眼睛瞅着我,然后也趴在地上,打滚。它白色的肚皮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又怡然自得地开始舔自己的毛发。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偌大的校园,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依稀的鸟叫声。对它无条件的信任和陪伴,我无比感动。我是微笑着的,这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不由自主的喜悦。
我站起身来,它喵了一声,试探性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慢慢走来,这喵的尾音很长,音调稠又软,我是认得这声音的,当猫饿的时候,想要你给它东西吃时,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它的眼睛会睁得大大地看着你,像是乞讨。可惜我随身并没有带食物。
又走了一段路后,它趴在车子底下休息、纳凉,脸朝着我站着的方向慢慢地睡着了。正好,这段时间它应该不会到处走,我可以回去拿点东西吃。
飞快地跑回家,爸爸还在房里看电脑,我偷偷摸摸抽出食品袋,给它打包了中午吃剩的猪大肠、牛肉,还有一点米饭,又偷偷摸摸地溜下去,跟做贼似的。
到了它原来休息的地方,车呢?猫呢?都不在了。在这个阳光氤氲的初夏,空气中飘着幽幽的花香,树下闪烁的光影让我恍惚,难道我还没苏醒,刚刚的邂逅都是一场梦?
我走到路的尽头找它,又折返回来,还是没看见它的身影,正准备走了,想着也许还是没缘分。快走到远处时,又听见一阵急切的猫叫声,是从后面传来的:“喵!喵!喵!”似乎在呼唤着什么。我循声回去,发现它果然在,在瓦砾遍地的角落里,在没有人可以打扰的地方,望着我。
我蹲下来,它立马朝我飞奔过来,如果有人曾经向你飞奔过来,我想你会知道这种感觉,这时你会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被需要就是一种幸福。跟它玩了一阵,瞧见四下无人,正准备偷偷给它喂食的时候,后面一阵老太太凌厉的呼喊声让我犹豫,她似乎在找这只猫。她走近来,呵斥着它,说你怎么跑这么远,快回去!但橘猫还是不过去,它绕着我的腿打转。
我想不能让她发现我在喂她的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比如我想要拐走它之类的。我默不作声。
她又呵斥了几句,橘猫还是不想过去,像是在外面玩的小孩,留恋着自由不肯回家。老太太见它明显不想过去,警觉地问我:“你是不是喂了它吃的?”我说没有。确实没有,还没开始喂呢,你就来了。
见呵斥不管用,她开始换成了哄小孩的语调:“乖啊~回去,我们吃鸡翅膀。”
鸡翅膀?嗯,我看了看小橘猫凹陷进去的肚皮,这不像是吃鸡翅膀的肚皮。这是流浪猫的肚皮。
小猫仍不为所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氛似乎非常尴尬。
还是奶奶的孙子行动力强,他一把抱起小橘猫,一边说着:我们回去吃饭啰!一边慢慢悠悠地回家,他们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界中。橘猫也没能吃上我给它带的饭。
我把本该给它的饭倒在了它的秘密基地里——那个阴暗的,瓦砾遍布的,不会有人走过的角落,期待它变成我们两个的秘密角落。由于这里很少人来,大概率不会被清洁阿姨扫走,所以我明天再来,看饭还在不在,就知道它有没有吃,喜不喜欢了。我希望它在吃“鸡翅膀”吃不饱的时候,出来散步,会惊喜地发现还有加餐,会发现除了老奶奶和她的孙子,这世上还有人默默地爱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