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诗（一）
我只愿跟一个人说起这一切，但是他不在我的生活里。——妖妖
致虚无的倾听者（1——14）
1、我们从来不在一条路上
无论怎样我都可以说：不
然后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头也不回
悲伤
——是的，悲伤
如同雪粒一样从天而降
迸裂
细小的雪粉击中我的心
因为你的离开
后悔？
不
我将继续朝前
朝我要去的地方
目的地
也是你要去的地方
会合
——但是我们从来不在一条路上
2、一棵树将从土里长出来
让我们用全部的力量去拥抱
以一枚钉子的嵌入式
抵达脉搏跳动最厉害的那个部位
——在彼此的肉里
血液里
生锈
腐烂
跟肉和血水融为一体
直到全部烂掉
直到成为泥土
我们将不再分离
——永不
一棵树将从土里长出来
木棉或者其它
3、让我在你的猎枪下颤栗
咆哮着扑上来吧
带着你所有的愤怒和欲望
追逐我
来呀——
找到我
一棵花栎树的背后
——一只狡黠的，自不量力的小兽
让我在你的猎枪下颤栗
呻吟
让你的子弹穿过我的身体
——你手里的温度
让我的血染红你的双手
但是我不会求饶
看着我的眼睛
那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4、一次溺水的经历
以猝不及防的姿势
仰躺下去
天空渐渐消失
水中的女妖拉住我的手
朝向她们
仓促中试图抓住一些什么
除了空气
除了水
别无他物
靠近
如此的近
听见她们的私语
轻声的笑
由身体散发出来的
女性气息
让人昏昏欲睡
走吧
走吧
到达一个梦境
一个故乡
恍惚中
被一个人抓住脚踝
拖出水面
4、那些血
那些血
在一个人的血管里
奔流
咆哮
冲突
寻一条出路
一个突破口
它们因过于真实而疼痛
因为马上要疯掉
而不安
彻夜难眠
直到
咬破手指
在纸上写下你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5、毒刺
你要去拔掉它吗？
肉里的毒刺
它长了四十几年
已经跟肉成为一体
你的手为什么抖的那样厉害？
很疼吗？
为什么不敢直视？
你的眼睛为什么望向别处？
你这个胆小鬼
懦夫
来吧
勇敢一些
——是时候给自己一个交代
清算吧
——一个你跟另一个你
6、毒刺（2）
拔掉它
肉里的毒刺
黑色的血流出来
黑色的血
腐烂的血
在流着脓液的皮肤上
流淌
吐着信子的毒蛇
嘶嘶
流着黑色的涎液
嘶嘶
——看
红色
冬日里浆果的红色
杜鹃的红色
胸口的红色
从流着黑血的伤口上喷涌而出
——吞噬一切的红色火焰
一枚崭新的太阳将出现在
明天的黎明
7、我或者你
什么鬼话
普通朋友中的一个
这是一种侮辱吗？
愤怒
暗藏的怒火
——拿走
只有一种选择
0或者1
唯一的或者什么都没有
我们
我或者你
但绝不可能是几分之一
8、药浴
那些女孩们将药包丢进去
然后朝木桶里放水
将水温调到一个合适的刻度
然后带上门
告诉她可以了
她开始褪掉衣物
她发现镜子里的女人一脸的嘲讽
打了个寒战虽然并不冷
她并不习惯这样赤身裸体
哪怕都是女人
身体是一种耻辱
她将自己放进药汤里
躺下去
她感觉镜子里的人跟她一起躺下来
她看到她
看到她企图靠近她的身体
镜子里那个丑陋而肮脏的身体
嘲讽的笑容
递给她毒苹果的老巫婆
这些让她惶恐不安
让她窒息
她奋力去推开她
撕扯
搏斗
扑上去掐她的脖子
将她扑倒
她看到她在水里不可一世的笑
嘲讽的不可一世的笑
渐渐那些笑容在她手里消失
镜子碎了
她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玻璃杯跌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
女孩的惊声尖叫
她慢慢滑向一个梦境
像一条鱼滑进水里
9、飞翔或者成为一条鱼
很多次她都想纵身一跃
就像梦里那样
她梦到过好多次在悬崖边
梦怂恿她跳下去
但是她胆怯
她不敢迈出第一步
第一个梦就那样结束了
第二次还是一样的梦
梦依旧怂恿她跳
她依旧害怕
但是后来她经不住那种诱惑
她决定尝试一下
她跳下去
她以为会掉下去
但是她飘起来
身体被云托起来
风穿过她的身体
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
温煦的阳光让她变得透明
飞翔
是的
梦里她终于学会了飞翔
她长出鸟或者蝴蝶的翅膀
10、地米菜
站在阴沉沉的天空下
站成一棵树
让鸟在头上筑巢
或者成为一株地米菜
——洒落在贫瘠之地上的地米菜
它们总是在最冷的季节开花
白色的
营养不良的小花
从第一场风雪中彳亍而来
带着雪花的洁白
绽放在瘦弱的茎上
蝴蝶和蜜蜂都还在冬眠
地米菜已经捎来春天的第一声问候
11、一头牛
我听到一头牛的叫声
哞
哞
那是一头白色的奶牛
后头跟着一头白色的小牛
——它的孩子
牧牛人拿着棍子
他们在凹凸不平的沙滩上
在我的视线里起伏
直到消失
我看到一头牛
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看到一头牛和它的孩子
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看到一头牛和它的孩子
还有牧牛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12、陷阱
沙滩上的芒草很多
沙滩上的鸟也很多
那些鸟成群结队
从一个芒草丛
飞向另一个芒草丛
有时飞向草地
有时飞向空中
像一些小影子
聚拢
散开
那些高高的芒草丛
是鸟的房子
一个背双肩包的男人
靠近芒草丛
他打开双肩包拿出一些东西
撒向芒草丛
然后迅速离开
一些玉米粒洒落在草丛里
还有被芒草掩藏起来的陷阱
13、鱼（灵感来自群聊）
自从从看守所出来
每次开车从桥上过
她都会想
也许一跃
只要一跃
那些水就会伸出手接住她
她就会变成一条鱼
这条江这么大
多一尾鱼
少一尾鱼并没有关系
但是她不能这样
她差的是债
虽然被那个男人卷走了
但是钱是她一家家借的
欠条上的字也是她签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14、时间和空间
在空间里
我们可以从a到b然后到c
再从c返回到a或者b
无论采取哪一种方式
我们总是能够做到这些
我们从山脚爬到山顶
再从山顶返回
沿途我们可以任意停留
我们可以从一个州穿越到另一个州
借助工具
也可以完全依赖自身
但是仅仅只是这些
空间给与的
时间必将全部收回
唯一
不可逆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