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g of Experience》: 审美从何而来
Martin Jay认为,十八世纪开始,一些具有强调宗教或者政治力量功能的装饰物,逐渐被赋予艺术价值,成为美学的原始经验,随后人们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变化,让原本用于宗教和政治的东西在日常生活中也可以适用。作者用两个例子论述了这一点。一个是随着法国卢浮宫向公众开放,私人收藏市场开始蓬勃发展——人们开始追求原本服务于王宫的审美品位。另一个是音乐,那个时期的音乐由原本服务宫廷或者教堂的音乐主导,逐渐发展出私人音乐学院,以及音乐厅。这种美学是带有阶级意识的。在上述的两个例子中,懂得鉴定藏品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的人,会被认定为“绅士”,音乐会被认为是新兴资产阶级的场所。总的来说,当美学出现的时候,来自宗教和政治的力量为它奠定了基础,制定了标准。而正因为这种自上而下的影响,欣赏美学同时也变成了象征阶级的身份地位象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贵族(政治力量和宗教)对艺术的垄断地位被新兴资产阶级打破了,并且在贵族的经验上进行了符合新兴资产阶级需求的演绎。如果说美学是经验主义的产物,新兴资产阶级的美学起源于宗教和王室的经验,那么对于普罗大众而言,大众们追求的美学标准,理论上应当是上层社会美学经验主义的产物。然而,由于阶级之间实质性的门槛,美学的发展实际上无法完全像作者说的那样自上而下的顺利的传承。
当美学在上层世界的经验下发展时,一些由于客观原因无法模仿的部分注定无法传承,而一些下层世界的刚需,例如经济成本,空间需求,在美学发展的过程有必定会被包含其中。甚至,因为美学的本质不是对上层世界的模仿,而是让人感到身心愉悦的原则,一些美学标准会在这个阶级基于这个阶级本身产生愉悦的需要直接诞生,不基于任何美学和艺术的经验。现代主义建筑理论就是很好的例子。建筑领域,柯布西耶提出的建筑要素。但是这个美学就不是经验主义的产物,而是原生的对建筑美学的认知。因此,美学是完全可以脱离某种经验而诞生的。
脱离经验主义而诞生的美学不仅出现在所谓的中产世界,也出现在上层世界。而且,不同阶级的美学有可能是相互影响,也有可能是相互矛盾的。最近,在中国,一个莲花型的体育场的设计图引起了建筑学界以及全社会的争议,不仅仅是因为它具象的形态挑战了人们的美学认知,而且因为它的造型是由中国一名非常富有的企业家指定要求的。普通大众在评价这个体育场丑陋,世俗的同时,也表现出了对上层社会审美的质疑。这并不是一个特殊的案例,川普集团的川普大厦,也表现出了普通大众无法理解的美学特质,例如金碧辉煌的立面,各种镀金的标志等等。这对于长时间在密斯范德罗“少即是多”这样的理论下成长起来的建筑师群体来说,也完全是另一个审美世界。这充分体现了不同阶级在审美上的矛盾而非传承。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美学的本质是为了让人们感到愉悦,那么不同的阶级对于愉悦的需求是不同的。二是,正如作者说的,美学从某种程度上是一个阶级的象征。如果说十八世纪的法国是下层阶级的审美由上层阶级的经验主导,那么如今的上层阶级的审美,是为了彰显上层无所不能的身份,而做出的与下层审美绝不相同甚至相反的反应。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随着美学的发展,上层世界的美学,反而会对下层阶级的审美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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