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鱼
订了明天去深的车票,还翻出一把弹簧刀来,心想着今年暑假有点不一样啊。晚上怎么也睡不着,院儿里越发亮堂,月亮像打了鸡血可劲散着银辉。角落虫儿一长一短的叫交织在一起。我心里却一直在嘀咕,人越怎么会变成鱼!表哥变成什么鱼了,表哥在树上吃什么,表哥会被人逮了去当宠物养吗...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坐上了南去的绿皮。运气不错,排靠窗的三人座,眼下我正磕着瓜子打牌。大背头撩起上衣,排着大肚腩抱怨天气太他妈热。小红鞋还穿着衬衫。我吐一口瓜子皮,呵一声,c,我炸你个球。甩出四张七。小红鞋还在读大学,讲话很斯文,大背头就很社会,右臂上有个显眼的刺青,看不出绣的是啥。我随口问他们有没有听过人变成动物的事。大背头来劲了,甩着手腕让我们看。的确是一块很漂亮的手表,个头也大,似乎还闪着蓝光。咱也不懂表啊,不好评论。大背头骄傲的像只小公鸡。"正经瑞士货" 指着表头上的花纹说"你看人家这做工" 小红鞋似乎很中意这块表,满眼羡慕问多少钱,大背头眯了下小眼睛说没个十万八万的你拿不走。"别扯犊子了,我问人变妖的事呢"我撇撇嘴,对他吹牛b的行为不爽。大背头呲了我一声,向我们讲述了一个离奇度不亚于我表哥变成鱼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大背头的奶奶。在一次普通的泡澡后,澡堂老板送来了一只大乌龟,说这就是大背头的奶奶了。这乌龟有多大呢,一米多长的背,可以坐两个人!一家人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在经过几天短暂混乱后,大背头一家人接受了这个事实,大背头妈妈时不时还会哭一下,尤其家庭成员齐全的时候。大背头的爸爸比较理性,家里的顶梁柱嘛,为了更好地完成顶梁任务打起了奶奶的主意。大活人变成了乌龟,这种事大家别说见,听都没听过,于是十里八乡的群众携家带口就来了。大背头爸爸的生意做的风声水起。票价大人五元,小孩儿打五折,也算是公道了。大背头家里很快起了座小洋楼,鹤立鸡群。大家都很高兴,赶美超英指日可待。只有大背头的奶奶似乎不是很高兴,一直尝试逃跑。这让大背头的爸爸很生气,给大背头的奶奶整夜做思想工作。可能是工作做的不到位,大背头的奶奶还是走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晚上。第二天早上,大背头的爸爸无比震惊,铁笼子上赫然一个的豁口。萍水相逢,咱也不知道大背头的话几真几假,只感受到大背头的情绪很激动,说了很多粗话。比如"那个小x崽子刚翻过铁栅栏,就被我按在地上,没钱看你妈x"又比如"有个老娘们越线去摸我奶奶的头,去她马嘞戈x的,我奶奶的头是她能摸的" 。这让我从情感上愿意相信他的话。随着太阳的下山,闷热焦躁的白天过去了,车厢里还涌动着太阳的闷热。推着小车的售货员可以被当做时间看,每一个小时来一趟,虽然没什么人买他的瓜子矿泉水,但也不影响他叫卖的激情,我觉着这人很厉害。天色渐晚,吵闹声也低下来,我不觉乏困,趴在了小桌子上。斜对面的小孩儿不顾大局地哭起来,让我恼火,哭你妈x。孩子妈妈悄咪咪掀开上衣,我顿时来了精神,努力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观摩这感人的哺乳画面,"女人生孩子乳房都会这么饱满吗,想拍一拍,不知道会不会挤出奶来" 这世上真的是有太多问题了,大大小小如乱石铺路,大家常在路上走,走习惯了便不再有问题。手臂被枕的发麻,我直起腰脑袋依着靠背。哪个杀千刀设计的靠背,太傻x了吧,脖子酸痛,完全没有着力点,睡不着。让我无法入睡的还有大背头奶奶变乌龟的事,我一遍遍揣摩着他的说辞,想从言语中找出点什么。这故事在我脑海却愈发清晰,我参与了故事的每一环。我是来看热闹的乡亲,挤在大背头家后院的长队里,和前后排热烈讨论着,手臂挥舞,唾液横飞。大家眼睛都放着光,迫不及待地撸起袖子,像是去赴一场高逼格宴会。老婆鼾声正浓,我悄悄爬起来蹲在厕所掉眼泪,"这可是我的妈呀"。大背头的奶奶对我邪魅一笑,说自己就要自由了,我完全不知道此刻我扮演的角色,我要做何反应,于是呆呆看着她,突然一个惊雷,暴雨倾盆。火车框框的声音渐慢,模糊中听到长沙站到了。表哥是真的变成鱼了吗,我的命运要逆袭了吗,一阵胡思乱想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