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从业3年的反思: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替代现实
Vicarious (adj.) experienced in the imagination through the feelings or actions of another person.
Podcast是我最近在尝试的一个新的storytelling medium
和很多朋友一样,在疫情期间,我们突然间对声音这种媒介有了更多的热爱,可能是那种在场感,以及去除了花里胡哨visuals后,可以在lockdown期间纯粹地提供一些遥远的联结和陪伴。 就像我一直在quote的那段话——“我们都是黑暗海洋上行驶的孤独船只。我们可以看到其他船上的灯光,虽然我们无法碰触这些船,但是它们的存在以及处境的相似给我们提供了莫大的安慰。”
而我回听了前三集后,确实发现朋友指出来的问题,那就是剪辑的太紧太密了。因为我三天出了三期,所以完全不加思考地超高速工作,带着一直以来的视频剪辑思路,把各种emmm语气词还有gap蹭蹭都剪掉了。没有什么喘息的空间,导致我自己听完某一集都觉得有点头疼。我记得有一次线下screening的时候,01说喜欢我片子里面主人公没有讲话的那几秒silence——我心想wow 其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当时是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剪辑决定的。
人真的会在不知不觉被惯性驱动。做视频快3年了,在这个过程中,做过剪辑(50%)导演(20%)制片(20%)拍摄(10%),拍了纪录片(60%)科普视频(30%)广告片(10%),分别在美国和中国做了两份全职工作,以及自己的一个LGBTQ媒体项目。作为一个研究生才开始自学创作的人来说,3年只能算是一个非常小的起点,自己的系统也没有完全建立起来。
而两次离职,很大程度都是因为信仰危机,对内容本身的意义产生怀疑(当然也有公司个人其他原因)。作为创造者本身的需求和观众的需求,可能是错位的。就像我现在一直follow会看的视频,都是一些没什么production value的生活日常vlog,喜欢那种不加修饰的真实感,分享(甚至是窥探)陌生人的一些生活碎片。而前一份工作一直在做高信息密度地、逻辑缜密的输出,但可能就像看完回形针和何同学的视频一样,感受是,哇塞,牛逼,得到了一种智识上收获的快感,但实际上呢?
也许这种快感就是意义和收获本身。
而如果要做人物纪录片,那短视频的时长限制,就决定了相对扁平脸谱化的形象,而作为故事传达者的 心理落差感非常大,因为我了解好多复杂的messy的事实,但在商业的环境里,因为需要为了金主和观众的expectations服务,所以无法做深入的呈现;更可惜的是,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小小的删减和重组,产生了偏离事实的简化,在被观众的解读里产生再一次的distortion——但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对吧?
而自己的项目就会好很多,没有别人的钱involved就会相对自由。比如回看了好几遍自己拍的《在我身边》还是觉得非常甜,微博被删之前600万的浏览量也证明了这种感受的universality。朋友说你看,正是因为视频的这个载体和传播性,你才能把这种希望发散出去,不然就变成一个只有西方观众能看的禁片了。
But again 作为故事的承载者,当你看到眼前的couple争吵,下一秒开机拍摄就表现甜蜜而在editing room听说ta们要分手;当你认识一个长相普通非常聪明但camera shy在镜头前略显笨拙的人;当你看到母子两人抱在一起哭到不能自已,而你此刻手抖到根本不敢举起相机,因为这个行为太像一种入侵...你究竟应该如何去自洽,去克服那些ethical dilemmas,去在隐私性和公众性的fine line上行走?
之前读到一句话说 “Film is a medium of immediacy, while literature is one of distance and contemplation.“ 在互联网时代,感觉可以修改为 Video is a medium of immediacy, while film is one of distance and contemplation. 譬如我自己看电影,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人,就会意识到自己愈来愈低下的attention span——甚至是在看近日让我暴哭的《Half of it》,我都是看了几十分钟,发了个微博,回来再继续看。
但以前会觉得电影是high art,现在觉得,可能并没什么高下之分,只是承载故事的媒介不同而已。看Sandyflare的vlog会觉得质感比很多文艺电影要好太多,或者Brandon Li的稳定器技术也远远超出很多电影的摄影。一个电影学院毕业的朋友说,最近看了Vox在Netflix上的片子,觉得“就像个YouTube视频”——可能正统科班出身的人不太看得上“野路子”,我也尊重ta的评价,但在瞬息万变的科技革新和媒介流变中,也许没有什么可以再称得上是“正统”的。而最重要的问题可能还是——作为创造者,你到底想要完成什么样的表达?而为了这样的表达,你又能有多坚持?
之前读的一本书里写到 “All art, including film art, exists so we can vicariously experience realities other than our own and connect emotionally with lives, situations, and issues otherwise inaccessible.” 我经常在拍摄的过程中感觉到幸运,因为这份职业,我才有机会去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件,去拜访城市里的各种私人空间;但随着时间推移,有些时候会产生巨大的空洞,就不想再徒劳地在一旁观看他者的人生。
因为拍摄纪录片,我发现自己的聆听能力不断提升,越来越不敢打断别人说话,也不愿意轻易分享自己的观点,I don't know变成了一个真实的想法和口头禅,因为人性真的特别复杂,世界也太大了,除非自己真切经历过的的一些事情,别的都不敢妄下评断(而就算自己经历过一些,也可能只是有限的部分)。但最近在一些微醺的时刻,我会意识到自己提醒自己说 loosen up, enjoy the moment because you deserve it. 不要只是聆听,只是在validate别人的感受,而弱化自己的存在,忘记照料自己的情绪。
无论是15年间出了两个片子Alice Wu,还是周更好玩跳舞化妆视频up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赛道、有限的life scope、以及需要的vicarious life experiences 而在这个长尾的世界里,任何一个细分vertical都能找到自己的观众群(虽然ta们今天爱你,明天就可能踩你)问问自己 What do YOU want? And is that really what you W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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