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雾中的酒鬼 二十一 家族之一

我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拳击手，他因为伤病退役后，来斯迪旅游，在这儿遇到了我母亲，他们陷入热恋，生下了我。然后父亲为了养家，在斯迪当起了拳击教练。从五岁到十二岁，我每天放学后就会去父亲的拳击馆学习拳击，那是一个地下室，电压总是不稳，灯光昏黄，他在和我对打时，我只能看见他模糊的侧脸，更多的是气味，廉价威士忌，烟草，海盐味，还有汗味。父亲每天有趣海边游泳的习惯，他身上混合这两种味道。每当我用沙袋练习时，他会从后面走过来，蹲下抓住我的胳膊纠正我的动作，我总能闻见他背心上的味道，将烟灰浸泡在海盐味的威士忌中的味道，还有触感，他小臂上隆起的肌肉贴在我的胳膊上的感觉，就像柔软的子弹。我会在那儿待到关门，我帮助父亲打扫卫生，清除汗味，然后我坐在入口的台阶上，等着父亲从后方关掉一列又一列的灯，然后走到我面前，将我抱起，让我坐在他肩头——当然这只是我个子还矮的时候，走出那间地下室。然后他把我送回家，站在门外，对我眨眼，消失在门口灯光外的黑暗中，我会识趣地对母亲说父亲还有学员，玩一点回来，母亲从来不说什么，只是让我去洗手，然后吃晚饭。她则是清洗厨具，然后走出厨房，到后院去，我从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我知道她在享受日落，然后抽烟，然后流泪，我一直认为她是个坚强的女人，这种流泪不是悲伤，而是愤怒，但并不是针对我父亲的，更多地是对这个地方。后院正对着海，当太阳完全沉下去之后，她会在酒瓶上点上一根蜡烛，然后进屋，收拾我的餐具，我则回自己的房子，她在听到我的房间的闭门声后，会从橱柜里掏出啤酒，威士忌，龙舌兰，先喝啤酒，之后是威士忌，最后是龙舌兰，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她酗酒，其实我的嗅觉足以知道父母之间绝大多数的秘密，但是她从未醉过，只是会变得更加沉默和悲伤，我总会仰视她变得越来越憔悴的皮肤，从那时我渐渐了解到了酒精的坏处，这个婊子毁了我母亲和父亲，直到很多年之后我知道并非如此，尽管那时我已经和他们一样变成一个酒鬼，我渐渐理解后院的母亲，和消失在黑暗中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