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记]2020.5.28,今天是我山东老乡的生日
2020年5月28日 庚子闰四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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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山东老乡880岁的生日,他叫辛弃疾。
我这人特俗,凡是了不起的人都想和他们牵扯上点关系。比如苏轼,我们都姓苏;比如各种山东老乡,孔孟、管鲍、诸葛亮、王羲之、李清照,当然还有今天的寿星,辛弃疾。
1140年南宋绍兴十年,岳飞在朱仙镇打破金兵,达到了他职业生涯的最高峰。之后马上被金牌召回,两年后就“风波亭”了。
也就是1140年,在金统治下的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也就是今天的济南市历城区。辛家一个男孩出生,他小时候身体很差,他的家长多半是参考了霍去病的名字,就给他取名弃疾。这两位老哥可能想不到,千年后摸他们的名字会成为一种祈福的方式。摸摸辛弃疾也就罢了,霍去病可是只活了24岁啊。
辛弃疾本来的字是坦夫,后来改成了幼安。都是围绕平平安安过此生这一理想取的。济南在这一时期出了两个名字带安的诗人。另一个就是家住漱玉泉边的易安居士李清照。不过辛弃疾出生的时候李清照已经56岁了。
辛弃疾的祖父辛赞在金朝当官。但是辛赞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和金兵一战,收复大宋失地,还我河山。这种想法对幼年的辛弃疾影响很大,给他种下了抗金的种子。都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很快辛弃疾的机会就来了。
公元1161年,金军在完颜亮的率领下,再次南下入侵南宋。这年才21岁的辛弃疾聚集山东一带两千余山东汉子,一起参加了耿京领导的抗金部队。由此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耿京很欣赏辛弃疾的才华,任命他为掌书记,负责机要工作,掌管义军的印信。类似通讯员+联络员+特派员+参谋,可以想象这个创业初期的团队是非常扁平化的。所以辛弃疾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联络南宋政权。
就在辛弃疾赶往临安完成联络任务返回的途中,创业团队内部火并了。耿京在海州抗金时被叛将张安国杀害。消息传来,辛弃疾怒了,“这还行?敢欺负喃老哥!”。
彪悍的人生自有他的道理。辛弃疾只带了50名骑兵连夜赶往5万人的金军大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偷袭敌军,活张安国后。这还不算,之后他毫不停留,狂奔千里,把张安国押到南宋都城临安,交给南宋朝廷处置。辛弃疾也就此来到了南宋统治的地盘,开启了他的文官生涯。没错,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直接上过前线。
这次突击敌营是辛弃疾最豪迈也是最后一次直接上前线作战,不过这也足够他吹一辈子了。以致中年无奈归隐铅山时,回忆这次战役,感慨万分,写下千古名篇《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后面的故事,我就不想写了。因为这位山东老乡68年的生命中最酣畅淋漓的一段,就这样过去了。他有文采,有谋略,但却没有赶上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
辛弃疾初来到南方时,宋高宗赵构曾赞许过他的英勇行为,不久后即位的宋孝宗昚(读肾音shèn)也一度表现出想要恢复失地、报仇雪耻的锐气,所以辛弃疾刚到南宋地盘的时候,曾写了不少有关抗金北伐的建议,像著名的《美芹十论》《九议》等。朝廷却反应冷淡,只对辛弃疾在建议书中所表现出的实际才干很感兴趣,先后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担任转运使、安抚使一类重要的地方官职,负责治理荒政、整顿治安。
但现实对辛弃疾是残酷的。像他这种从沦陷区回归宋朝任职的官员有个专有称谓叫——归正人。“归正人”的尴尬身份阻拦了他仕途的发展。使他的官职最高为从四品龙图阁待制。
1180年以后除了短暂的任职,辛弃疾差不多闲居了20年。一直到68岁去世,都没能一展抱负。
根据《康熙济南府志·人物志》的记载,
他临终时还大呼“杀贼!杀贼!”。
辛弃疾68年的人生,留下了近千首诗词,其中词作600多篇。是两宋留下词作最多的词人。是宋词作者第一梯队里的佼佼者。
我们常把苏轼和辛弃疾放在一起说“豪放派”,其实这种说发颗粒度很粗。
既不能很好的体会“豪放”,也不能很好的理解“苏辛”。两三年前读过一本顾随《苏辛词说》,顾随先生很有个人色彩的点评了苏辛的作品。其中说辛弃疾是“以健笔写柔情。”感觉是对辛老子最精当的评价了。
辛弃疾和苏轼,之所以并列豪放派,其实是语言上呈现出的强健和大气。
如果单纯看文字,苏轼不如辛弃疾工;辛弃疾不如苏轼巧。苏轼随意,不去刻意的修饰辞藻,属于文章天成。辛弃疾爱掉书袋,处处典故。“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一句三典,难为死语文老师,真不好去跟学生讲。
但如果透过文字看两个人的情感,两个人都是乐观的。又不是一样的乐观。
眼前的境遇可能是不如意,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苏轼的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是一种外界带动内部的乐观,泪中带着笑。
辛弃疾的
宁作我,岂其卿。人间走遍却归耕。
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
是一种内部带动外界的乐观,笑中带着泪。
也许,稼轩比东坡更狂更大胆更敢说;东坡比稼轩更巧更聪慧更会生活。俩人心里都压抑着沉重的情感,东坡强迫自己放下了,稼轩觉得放不下又有什么关系。
两种情感都是经历过大起落之后的人生态度,说不上谁高谁低。
今天是辛弃疾880岁的生日,苏轼也离开快1000年了。这两个可爱的老头,一直还活着。
可惜俩人没有同框过,如果他俩可以见面,应该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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