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鸟出生了

大鸟生产后，我有幸见到过一次鸟蛋，只有鹌鹑蛋那么大，长得也像鹌鹑蛋一样白白的。后来再想看看就没有机会了。大鸟几乎在鸟窝里扎下了根，从不离开。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它总是兢兢业业地孵蛋，仿若一尊栩栩如生的鸟类雕像，狂风骤雨也不能撼动它分毫。

过了许久，简直要叫人忘记大鸟的存在时，它的孩子出生了。

头几天，大鸟把幼鸟压在身下，根本看不见，只能从边缘那零星的与它本身羽毛格格不入的白色细绒毛来判断幼鸟在何处。过了几日，幼鸟被放出来时，竟然已经有我的拳头般大小了！当初还是鹌鹑蛋一般大竟然长得这么快，还是说幼鸟早已破壳，只是一直躲在妈妈的身下？这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幼鸟长大了一些，大鸟为了喂饱两个小家伙，白天不停地在外寻找食物，不再成天守着它们，把他们护在身下，我也得以窥见幼鸟全貌。它们的身上似乎还是湿漉漉的，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其实是黑加白的效果。黑的是羽毛底端管子一样的部分，似乎是叫羽柄。羽柄很像小麦成熟收割以后留在田地里的麦茬，根根分明，植根于血肉的土地中，等待生长。白的则是正在生长的细碎绒毛。多看了两眼以后，突然觉得这两只幼鸟很像两块发霉长白毛的煤炭。

两只幼鸟总是紧紧依偎在一起，有时候，也许仅是身体靠在一起也不足以让它们感到安全，它们会头挨头地紧靠在一起。很奇怪，其实这两只毛都没长全的幼鸟一点儿也不好看，就像刚出生的小婴儿还是皱皱巴巴的时候也谈不上“漂亮”，但是你还是忍不住称赞它们，发自内心地感叹它们“真好看”“真可爱”。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发现又只有幼鸟在家里，便大着胆子把头凑上前去隔着窗玻璃观察。突然，抬眼间发现大鸟原来就在一旁，站在防盗窗的外沿面朝外侧。它拢着翅膀这样站着，很像人负手站着眺望远方，看背影颇有学校教导主任的风采。看来，大鸟没有什么霸道总裁气质。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它转身朝里走来。我不敢动，怕吓到它，也怕激怒了它让它吓到我。我站在那里，只有眼睛跟随大鸟的身影在动。它对于我偷看它的孩子好像并不生气，仍然闲庭漫步在防盗窗的横杆之上，走近了花盆也不进去，只是在附近站着，可能在欣赏人类世界。

才一天过去，幼鸟就变了样子。昨天光秃秃的“麦茬”，今天已经长出了黑色的羽毛，几乎将羽柄都盖住了，而那些白色的细绒毛，今天也变成了棕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