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政治学》课堂笔记（中）

4月2日

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

一万年前，气候发生重大变化，气候变暖，冰盖融化。欧亚大陆北部生活的人们，开始驯化动物，而在美洲没有发生。欧亚大陆的南端、西端的边远地区，不仅发生了动物驯化，还发生了把植物驯化为作物，这也发生在了中美洲和南美洲。这就构成了我们今天所说的第一产业，其中又分为畜牧与农耕。

第一产业的特点只有在第二产业降临时才变得深刻。而政治体制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中国问题在其他国家里同样存在。第一产业是按季节生产的；第二产业是按秒制造的。种植和养殖很大程度上是靠天吃饭，要靠运气生产，即使实现了机械化还是存在如灌溉水源等天然限制。而制造业基本不靠天，而靠的是人，其中神圣的东西就减少了，制造业发展和世俗化有很大关系。而且今天的每一种生产都是巨大规模的，看的是人的智慧和管理，因此最大的崇拜者不是天，而是人自己，人自己变成了神。

这是制造业时代的变化之一，更重要的是产品是制造需求的。不是人有需要IPAD，才有了IPAD；而是有了IPAD，人们才需要IPAD。农业时代的生产是不制造需求的。制造业几乎可以制造无限的需求，因此制造业的财富远远大于农业的财富。农业不会制造更多的财富，只能制造更多的人。

在过去的时候，人是第一宝贵的，在明清之交的时候，中国的人口才刚刚达到一亿。当卢梭写到世界上最好的制度时，说有多少种自然与社会的组合，就有多少种最好的制度。而判断标准就是在同样的耕作条件下，如果这个地方生养的人口最多，这个地方的制度就是最好的。因此中国的制度是最好的。

十九世纪初，英国的工业革命向欧洲扩散，制造业普及到全欧洲，欧洲主要的工作转变为了制造业。在制造业时代农民的问题可以概括为“农民的自我剥削”。假设农民在土地上工作四个月，可以收获一千斤粮食；如果干六个月，可能收获一千一百斤粮食；如果干十二个月，可能只能收获一千一百五十斤粮食。理性的选择是只会干四个月，但是事实上农民却干了十二月。

因为靠天吃饭的农业是生存经济，今年丰收收获一千斤，可能明天就有旱灾、水灾、虫灾，农业生产非常脆弱。这是一个赌博，只要一年丰收，可以保证几年的生活。只要多收五十斤粮食，就能多活一口人。

与生存经济相伴的是道义经济。过去越南地主收租是百分之五十的实物，法国人到了越南，法国人要求农民把粮食卖了换成货币，交百分之十五的地租。法国人以为自己大幅降低了地租，结果农民造反了，因为法国人不懂道义经济。过去地主跟佃农关系密切，每当旱灾、水灾绝收，农民家里有了急事，地主都会免除地租，地主和佃农处于生存经济的相互依存关系，因此会产生道德。而法国人在这里根本不在乎佃农的实际情况，只在乎如何收上地租，因此农民造反了。

这种生存经济不是今天所说的市场经济。在第一产业时代，道义经济就可以产生道义政治，在中国是以道德治国的，包括个人的道德、治国的道德，不存在依法治国，法是道德的最底线。

仅靠生产方式不能说明问题，还有生活方式会影响生活方式。小农耕作、大农场耕作都是农业生产方式，但是生活方式不同。在中国的传统社区中，整个社区的人都是亲戚，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需要共同的经济基础。

因为不同的生活方式，所以同是种植业，种粮食和咖啡的结果非常不同，因为经济作物有高风险。自我剥削的意思就是没有任何市场效率，人多地少，做的大量劳动都是无用功。选择说中国依靠剪刀差剥削农民，实际上粮食价格市场化后价格反而更低了，改革开放之后城乡差距一下子拉开，“剪刀差”的说法是很不公平的。实际上没有人剥削农民。这种不公平的原因就是意识形态。

制造业是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中国刚刚成为世界第一大工业国不过十年，世界工业就陷入了泥潭。制造业时代意味着工人运动、工人政党，可是很快制造业开始衰落了。今天的制造业工人变成了过去的农民一样，工人运动在全世界都在衰落。这个时代是第三产业的时代，制造无形产品的时代。无形产品中最典型的产品就是微软的操作系统。无形产品是赚钱的，而有形产品是不赚钱的，因此苹果公司硬件都在中国生产，钱却被苹果公司赚走。而1945年，美国的服务业就已经超过了GDP的一半。如果产业落后，国家的发展永远没戏。

今天农业在总产值比例、雇工比例、消费比例都降到20%以下，而服务业不会比制造业雇工更少而是更多。通过比较产业结构，就可以区分出产业的先进与落后。今天OECD国家中，只有韩国的服务业占总产值比例没有达到70%，而我国今天仍然不到50%。服务业兴起，教育、社会、政治都会发生变化。

唯物史观认为有这种的生产、生活方式，才有这样的政治制度。

4月9日

民族问题

自从地理大发现，人类开始走向融合，学会了对人类的多样性的理解和欣赏。但是多样性也给我们一个偏狭的心理，认为某一民族比另一个民族更加优越。这种观念越来越明确地构成了民族这个词汇。

民族的内容及其庞杂，既包含国家的意思，又包含族群的文化、习俗、地域。但是在全美国各个地方都有黑人区、唐人街，这些地方到底是谁的地域？台湾是谁的地域呢？民族在大多数时候是跨界的。

近代以来形成了民族大体的概念，但是这个东西只是神话。说有那么一支人，从北欧人来到东欧，因为听说匈奴人很厉害，就自称匈奴人，就成了匈牙利人。俄塞俄比亚听说北边的犹太人很厉害，就自称犹太人，今天以色列还有来自俄塞俄比亚的犹太人。今天新疆很多人讲突厥语，但是其实是蒙古人。讲什么语言和是否属于民族的一部分，并没有明确的关系。靠语言、地域分辨某一个人属于哪一个族群都是不可靠的。至于生活习惯，入乡随俗也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发明民族概念的西方对这一点更加心知肚明，因为他们的民族混杂程度高得多。在英国，一个小岛上有各种方言，而在美国全国的语言都差不多；在中国，南方有各种各样的语言，而北方都讲官话，彼此能够听懂。凡是移民程度高的地方，语言自然趋向统一。靠语言、地域、习俗定义民族都会使人陷入无尽的困扰之中。

今天说新疆人偷东西、维族人杀人，这个概念背后隐含着民族之间巨大的分裂，人类也正是因此分出了195个国家，分为了彼此仇恨的群体。

当然，我们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文化冲击，但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文化现象已经传遍全球。但是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这样的知识和教养，所以民族仍然是区分人类的主要概念。

这个概念有两头，一头是国族state nation，一头是族国nation state。从威斯特伐利亚之后，只要有一个国，就有一个民族，以国立族。不是因为有了所谓法兰西民族，而是有了法兰西国家之后，把境内所有人民规范为法兰西民族，所有人都必须讲法语，因此大家都讲法语，强制性的同化是时常会采取的措施。瑞士人有讲德语的、法语的、意大利语的，但是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瑞士民族，这就是以国立族。对于中国来说，中国境内生活的少数民族，只要有中国国籍就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这在西方非常常见，所谓的nation state其实是state nation，这就是为什么老一辈翻译nation state为国族。在很多国家，国家定立国教就是为了以国立族。原本并没有族，族只是一个文化概念。

以国立族产生于威斯特伐利亚以后，民族有了明确的含义。而在20世纪初，列宁提出了民族自决。民族有建立自己国家的权利，这个问题变得非常困扰。19世纪是帝国主义的时代，每一个民族有自己独立建国的权利，第一个民族独立建国运动就被追溯到了北美独立斗争，第二个民族是海地，今天仍然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地方。列宁认为要打破殖民帝国主义体系，必须提出以族立国，在这个意义上列宁提出沙皇占领中国的领土可以被退回。在这之后，斯大林写了一篇文章探讨怎么样的人群可以被认定为一个民族，而一旦被认定为一个民族就有权独立。美国的教授总统在威尔逊在一次大战的和会后也提出了以族立国的原则。但是这个原则没有被美国所通过，原因是美国有黑人、美国有菲律宾殖民地，一旦通过黑人是否可以独立建国就成为一个问题。英国也反对，英国有南非、印度、加拿大殖民地。法国在北非、西非、东南亚都有殖民地，也不可能同意。真正支持以族立国的只有苏联。

苏联同意以族立国，同时自愿加入苏维埃联盟，也可以自愿退出。也正是因此俄罗斯的退出导致了苏联的解体。

但是这样就形成了两大原则，到底是以国立族，还是以族立国？

西方国家政策到今天为止是成功的，血腥的冲突、民族的矛盾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都消融了。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西方国家被迫在民族解放运动中让被压迫民族独立建国，使自己减少了负担，同时以国立族的同化政策非常成功。美国没有户籍制度，对成年人来说驾照就是身份证，用来开设银行账户等等。在驾照上是没有民族的，所有西方国家都把民族降低为族裔，导致语言、宗教、文化在西方国家内都被融化在其中。他们的另一个有效之处在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面前都是公民，没有因为民族而拥有超出其他人的权利。不给以民族为名义的任何好处，以此来淡化民族。但是美国仍然存在黑人问题，黑人自己更多的在强调自己的族群，但是接受了主流话语认为自己是族裔而不是民族。

如果政府要挑动民族意识，那是非常容易的。例如新加坡，新加坡人形成了高度的自我认同，认同自己的国家。对于政府来说，只要政策正确，就可以建构一个民族。民族就是想象的共同体。State nation是成功的政策。

与之相对，Nation state以族立国是失败的政策，以苏联的崩溃而破产。尊重民族文化、语言、传统为什么反而失败了？

在国族和族国之间，存在的是自治，即中国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中华民族是以国立族的概念，自治的历史则是接受列宁、斯大林的民族政策传统，中国是民族解放运动中的重要一份子。在这个时候，中国取中建立民族区域自治制度。50年代，中国还进行了民族认定，构造了今天的维吾尔族，造出了56民族。90年代初，中央曾经制定了政策，不再新增认定的民族。一旦有了这样的民族，民族意识就开始觉醒了。

今天中国的争议是加强民族自治还是弱化民族自治，连生产建设兵团是否需要都成为一个问题。中国向哪一方向偏，是能否采取正确政策的关键问题。如果继续坚持民族自治，汉族和少数民族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当年建立自治制度，是因为列宁的意识形态，但是并没采取民族国家的道路，少数民族和汉族有不同的语言、文化、宗教，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但是我们不承认苏式的以族立国。但是新疆在民国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省了，今天又变成了自治区。在那个时代，强调的不是民族特性而是阶级斗争，汉族和少数民族反而融合了。今天甚至规定党委书记必须是汉人，自治区首脑必须是当地人，不断强化民族对立。援助不断增加，但是新疆、西藏问题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如果不懂当地语言、不进当地庙宇，就没有办法管理当地人。我们的民族政策方向是民族融合，其道理来自于我们对民族这个词的理解。

4月16日

共产党和社会主义

十八世纪末，构成了十九世纪社会科学的范式。同一个范式之下可以有很多理论。最著名的范式就是政治经济学发明的。亚当斯密是最先在《国富论》表述了这种观点，政治与财富相关，政权是为了保护私人财富。人类分为几个阶段，在狩猎采集阶段，因为没有什么财富，就不存在压迫性的国家；在农业和畜牧业阶段，就有了财富的积聚，有了穷人嫉妒富人的问题，就有了压迫性的国家；在商业社会，斯密所生活的时代，什么人都可能获得财富，交易双方相互依存，平民拥有了财富，所以等级制不再重要。但是五十年后，马克思的时代，机器工业崛起，一部分人成为工人，一少部分人成为资本家。资本家不劳而获，因为占有生产资料让工人去劳动，社会分为两个极端。另外，工人靠增加劳动时间为资本家获得更多利润，工人绝对贫困化，被剥削到极限，只能维持根本的生存，而资本家越来越富，这在今天的服务业依然如此。马克思猜想，工人的生活水平会上升到超过他们基本生活消费的需要，这被称为相对贫困化。人的消费商品的对象不是以功能而衡量的，而是以其社会性来衡量的。关键的是相对贫困，导致了物质生产越丰富，人们的短缺感就越强烈，这是全人类最根本的问题。今天的问题不在于生产，而在于分配，解决的方式就是消灭私有制。这就是共产党宣言的最核心观点。这个思想影响了很多人，共产精神是人类特别高尚的精神，于是产生了共产主义理论。

马克思是一个世界主义者，对资本主义也有很高的评价；列宁面临的问题是在没有多少资本主义的环境下进行革命。西方国家资本家是先产生的，工人是后产生的；但在俄国工业是国家建立的，是为了追赶西方国家而建立的，资本家和工人是同时诞生的，工人阶级有马克思主义的武装，俄国就可以把资产阶级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合二为一，由工人阶级加以领导。帝国主义为了争夺殖民地不断战争，俄国在帝国的薄弱环节进行武装革命，就可以夺取政权。这是列宁主义。

这种主义引起了孟什维克的极力反对。他们相信这种革命很可能会成功，但是马克思说资本原始积累是极其肮脏的。布尔什维克领导革命成功后，还是需要资本积累，那是资本家要干的事。如果共产党要干这个事，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变为东方专制主义，不可能做到人民当家作主，二是变为印加帝国，昙花一现，政权必然无法长久，因为共产党变为了共产党人要打碎的对象。

列宁做出回应，俄国革命只是世界社会主义革命的一个环节，只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个火种，社会主义只能是全球化的，一国建设社会主义是无法成功的。事实是列宁建立了新政权以后，收到各种力量的围攻，苏维埃领土不断缩小，直到红军建立才成功保卫政权。但是接下来，在德国、法国、英国工人阶级的革命都失败了。列宁提出的口号是全世界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全世界一起革命，帝国主义就自顾不暇。到斯大林时期苏联面临军事威胁，苏联开始进行计划经济，把全国人民变成了工人。计划经济的时间一长，官僚主义的问题就产生了。一切都是计划的，一切都归官僚机构管理，人民没有选择职业的自由，生产消费品都非常差。

中国共产党一开始想学苏联，但是没有办法计划经济、建国营工厂。所以就分别建立国营、大集体、小集体工厂，而且大部分农民都没有享受到计划经济的福利，农民依然属于自生自灭的状况。毛泽东带农民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失败了，只能恢复小队生产的模式。但是这种小队生产也在1978年就解体了。

毛泽东提出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对于共产主义的失败有最好的解释。第一点，共产党最初革命家参加革命不是为了消灭资产阶级，而是为了民族解放和民族富强。第二点，革命时期他们之所以如此努力，是因为都是同路人。第三点，社会主义建设时期这些人是功臣，只拉车不问路，最后一定会走向资本主义。低头拉车走向资本主义，是因为一开始参与革命就不是社会主义信仰，而是民族主义情怀。第四点，资本主义复辟来自于农村，农村的小生产是资本主义的温床。第五点，最关键的一点，走资本主义道路是党内领导人要走的，资本主义复辟是从党内当权派最先开始的。

第六点，毛泽东的解决方案是，文化大革命七八年来一回，让领导人全部去当工人、当农民，体会当工人、农民的辛苦，同时让工人、农民来担任领导人。因为缺乏专业知识和政治斗争经验，这些人无法担任领导人。毛泽东死前也知道，文化大革命这个方案失败了。

如果不考虑第六点，前五点是解释共产主义失败最好的理论。今天中国共产党不再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是爱国主义，实现国强民富。

4月23日

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是一个充满爱恨情仇的词汇。社会主义在美国主流媒体、政治中是一个骂街的词，共和党、民主党相互用社会主义指责对方。但是社会主义在欧洲产生，含义复杂。欧洲执政的大多数政党是社会党，原本就是社会主义党。之所以去掉注意，涉及到和共产党的关系。

苏联共产党前身是俄国社会党。社会党同盟即是在马克思死后恩格斯成立的第二国际。第一国际是马克思、恩格斯发表共产党宣言后成立的国际共产主义者同盟，领导者是马克思。但是马克思领导力不足，同盟分裂，迁去美国之后逐渐消亡。

共产主义者同盟之后有了社会党，有了社会党之后才有共产党。共产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区别在于共产主义者特别强调阶级斗争和暴力革命，对于马克思来说世界上只有两个地方不需要暴力革命，其中一个是美国。对于欧洲社会主义者，美国是一个希望之地。空想社会主义者就曾去北美荒原建立国家，但是这些实践都失败了。马克思去世以后，恩格斯领导聚拢社会党成立第二国际。恩格斯改变了思想，认为暴力革命不是必要的，通过民主选举也可以推动变革，对社会党发展起了很大作用。

恩格斯死后，社会党继续争夺，俾斯麦主导下的德国是第一个建立工人福利的国家。一次大战时，列宁说全世界工人应该联合起来反对资产阶级，各国之间不应该发生战争，但是这种国际主义的呼唤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有社会党人都成为了爱国者。因此产生了共产党，认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信念。战后，第二国际和共产党达成妥协，但是新成立的同盟没过几天的崩溃了。社会党和共产党各自走各自的路。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有的社会党投降了法西斯国家，但是各国共产党甚至包括日本共产党都坚定地反对法西斯国家。二战结束以后，比较政治学开始教学，美国开始研究为什么会产生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研究发现欧洲的现状是共产党人要获得政权，因此有了马歇尔计划，支持影响力并没有那么大的社会党上台。欧洲经济迅速复兴，在这种情况下，欧洲共产党遭遇了巨大的挫折。

随着第三产业崛起，产业工人减少，社会党的纲领变为了要求更多福利，社会利益至上。在德国，市场经济变为了社会市场经济，同样是社会利益至上。对于共产党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发生了变化，社会主义变为了共产主义的第一个阶段，而在中国，还出现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却没有中级、高级阶段的任何说法。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时期中国共产党所做的事情，就是美国共和党所做事。世界社会主义被压低到了很低的程度，不会再提出反私有制，原本共产主义、斯大林主义的主张都已经崩溃了。由此产生了还要不要社会主义的争论，如果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也被成为社会主义，在概念上有巨大的分歧。

社会主义今天在全世界有了共同的概念，

政府治理社会有四种方式，

葛兰西《狱中杂记》思考如何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他认为统治需要一种话语系统，霸权的话语系统，一旦话语系统被攻破，人民不再相信，统治就会终结。因此推翻统治并非一定要靠暴力革命，攻破话语系统同样可以终结统治，例如南非的种族隔离话语系统被否定，人们普遍认为种族隔离是非正义的，白人的统治就崩溃了。没有一个政府能够不靠这种话语系统进行统治的。如果举着马克思一直右转，人民就会难以相信政府，所以就需要理论创新。但是在中国，理论创新只属于最高领导人，无法创立新的理论体系。

今天，斯大林对社会主义的解释失败了，社会党的选举加福利使欧洲衰落。市场经济是现实存在的，市场导致了贫富差距，这种不平等一直存在。而对市场的抵抗也一直都有，所以有以平等的结果获取社会的团结而非分裂，这是社会至上的思想，以对抗效率至上的思想。

一个国家的繁荣强盛，与市场紧密相关，中国对此深有体会。但是在欧洲，人民健康、快乐，但是与富裕、强大却越来越远，而且富裕也越来越难维持。因此又不能否定市场的作用，需要因地制宜。市场与对抗市场是自古就有的，分化和团结人类的两种精神。

如果以社会的平等团结思想定义社会主义思想，那么社会主义没有政策底线，没有制度形式，唯一强调的是对抗市场的精神，对抗现实结果不平等的精神。但这只是原则，在实际政策中，有的国家能够做到，有的国家无法做到。但是这代表人类生生不息的人文精神，人类要有一天把市场推出去，没有竞争，从死海古卷、柏拉图的理想国、斯巴达的政治、礼记大同篇等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人文基础，不仅仅是西学，是人类共同的学问。因此在美国，扶助穷人、公立学校、男女平等、种族平等，都是社会主义。

在中国不是以阶级、贫富划分社会的，中国有平等的基础，治国靠的是治家的方法，整个社会形成的是虚拟血缘关系，这种核心价值观就叫做大家庭。我们的社会主义价值观就不必称为社会主义，但是带有强烈的社会主义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