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茅坪

四月的一个下午，我偶然起意去了茅坪。茅坪与天柱县接壤，在清水江边。清水江是贵州的一条重要的河流。顺清水江下去就是天柱县的坌处。我在2017年知道这个地方，那里有个三门塘宗祠，也算是一个景点。再沿江往下游是远口和白市两个镇。这两个地方都去过，坐车往湖南去会同县会经过。坌处是不曾去的，所以先去茅坪，也就意味着离坌处又近了一步。总的来说，这里离湖南已经很近了。

茅坪说是古镇，锦屏的地方学者、县档案馆馆长写过一本关于茅坪的书，《木商古镇——茅坪》。可见茅坪是有些历史的。明清时期，做木材生意的内地商人溯清水江上下，多会在茅坪驻留，政府也在此地设立管理机构。茅坪自然相当于一个通商口岸。自此苗疆腹地的木材资源从此地经清水江——沅江一线运往外面的世界。于是这里形成一个对外的窗口，商业繁盛，人们思想开放，等等，自不用说。想必生于此的龙大道年少时就怀揣一颗出外闯荡的心。只是革命艰险，出师未捷身先死，也是悲壮。

锦屏县城到茅坪十公里，去年底开通公交之后，来这里很方便。沿清水江的公路经过改造后也很好，只是不知过了茅坪之后去天柱的路是不是也是这样。在中国，每一个行政区域由于经济条件不同，基础设施的建设自然也不同。相比城镇来说，茅坪其实更像是一个大的村落。我由于生活在县城城郊，一直对城镇没有一个很清晰的印象。大概我觉得城镇是要有一定人气的，而初到茅坪，这里如此安静，只是刚过清明，又位于江边，这里的风比较大。公路上时而会有一些经过的车辆，我看到一辆湖南牌照的货车满载废纸板飞驰而过。看不到任何市井的气息，或者说，市井之气不浓。走在寨子里，会看到一些老人，还有妇女和小孩。久远的历史已经失落，稍有抱负的男人都选择外出。一旦成功就会衣锦还乡，河边那些气派的住房就是明证。然而我并不是来凭吊历史的，我不会感到可惜，因为历史的走向从来无法预测。顺应历史的人可能容易成功些，选择留守的人也许寂寞，但那也是一种人生，或者是人生的某个必经的阶段。

我去看了龙大道故居，烈士的故居多少让人觉得伤心和惋惜。所以当听到那个老奶奶说可以拿钥匙去开门参观时，我说，不了，还是下次吧。多么慈善的老奶奶 。老奶奶还告诉我后山上的那些大树是枫树。仲春时节，古树已经长出了茂盛的新叶，风从不远的河上刮来，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诉说什么。我还去河边走了，江水碧绿，水面平静，镇子对面有个文笔塔，自然是寄予这里的后生能发奋努力，考取功名，干出一番成绩。

由于茅坪就在公路旁，经过镇子的这段公路笔直而没有起伏，山也不见得多高，路边有几处荒废的房子，我有那么一下子觉得这里像是美国西部电影里的某处场景，这里的人的故事，当然是我第一次来所不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