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点汪曾祺3#
#读点汪曾祺3#
《八月骄阳》这一篇,四两拨千斤,一语顶万言。一路铺垫,到了结尾处,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那干吗要走了这条路呢?忍过一阵肚子疼!这秋老虎虽毒,它不也有凉快的时候不?”(张百顺)
顾止庵环顾左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士可杀,不可辱’啊!”
刘宝利说:“我去找张席,给怹盖上点儿!”
这张席,盖上的是“市文联主席”的尸体,也是中国文化这具尸体的局部,还是三个北京平民对一个时代文星陨落的见证与送别。多么荒诞又现实的时代。
——短短的几句对白,无远弗届的叹息。
再看《天鹅之死》的末尾部分。
“都是这场‘文化大革命’闹的!把一些人变坏了,变得心狠了!不知爱惜美好的东西了!”
………
“天鹅天鹅你在哪儿?”
“天鹅天鹅你快回来!”
孩子们的眼睛里有泪。
他们的眼睛发光,像钻石。
他们的眼泪飞到天上,变成了天上的星。
汪先生1980年(60岁)写出《天鹅之死》。7年后,在结集的初版本文后,他补了一句话“一九八七年六月七日校,泪不能禁。”
从1980到1986写出《八月骄阳》的这六年里,汪先生一定无数次回想起文革种种所见所闻,落笔之前,也大概在心中经历了无数次的“穷途之哭”,对浩劫巨殇有了更深邃的体悟,才有了《八月骄阳》如此淡定从容的书写。
从两篇小说结尾对惋惜与伤痛的表达的不同,能看出他心境的变化,一个是眼泪化作星尘的浪漫想象,一个是找张席给盖上的世俗举动。同样是表达悲痛,前者多的是给逝者天堂般的告慰,后者多的是给逝者一丝人间“体面”的告别。时代的残酷,不多着一字。
从两个篇目的题目《天鹅之死》《八月骄阳》,作者情感与思想寄托的的轻与重,也在里边了。
我一手拿支笔,
一手捏一把刀,
把镇定与大胆集成了焦点
命令万种颜色皈依我的意向
这是汪先生发表于1941的诗《自画像》中的前四行。“镇定与大胆”这五个字,我总忘不了。联想到《 天鹅之死》《八月骄阳》如此“镇定与大胆”的作品,我就试着可以说,作品为证,汪先生40年来于写作上的修炼没有变过。
以上小说和诗歌均收入于《汪曾祺别集》第七集《非往事集》。编者牛逼!
《非往事集》这个“非”字也厉害!
补:大学时期读汪,因为入了教程,就是读名篇,这次读汪,篇篇精彩,觉得中间隔太久,读太迟,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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