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HPV针是当代女青年的社交话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女性朋友们都在互相打探着:“你打了HPV吗?你打的几价?怎么约上的?”
这一股风大概是从国内终于进口了HPV疫苗开始刮起,一瞬间,微信群里分享各类医学常识、预约方法。黄牛的营业范围从喜茶扩展到了疫苗,卖香港保险的改行介绍来香港打针了,并且注重强调进口的比国产的就是好,来打针还能顺便买一份香港保险哦。有女生颇有言外之意地发言:“越早打疗效越好,26岁之后就不能打了呢。”言外之意是自己还年轻的很,嫩草一株。
我也不免受此蛊惑,琢磨着要不要来一针,不对,是三针。
这是多么神奇的针啊,天天跑步跳操,拒绝奶茶火锅方便面,累得半死,才能换得一点点的健康比如一厘米的腰围。这个疫苗直接就前进了一万步,直接告知99%防治了。
如果有一天出一款疫苗,只要打一针,就再也不用担心高血压、糖尿病、腰椎盘突出,那花10万元也愿意吧。
总而言之,虽然体检报告和家族遗传都没有表现出感染HPV的可能性,我还是决定去了解了解,花钱买健康,这笔账怎么都划算。
该去哪里打呢?这是HPV最热门的时候,网上所有的消息都在说,九价的疫苗已经预约不到了,排队且得等着。好在我还年轻,反正离26岁还有很久,不急不急。再说了,这针也不便宜,三针要四五千大洋,对一个学生来说还是有点小奢侈。
时间一晃到了2019年年末,叶博姐姐和我打电话,劝说我去打HPV,她是护士,专业光环加持,给我普及了一大篇医学常识,具体内容我早就已经忘了,但中心思想概括下来,癌症发病率极高,这针打了没坏处,赶紧去吧。
我吓得赶紧去查怎么预约,果然,刮过一阵风以后就万事顺利,似乎大家都已经超过26岁,供过于求。网上查到北京的社区医院就能预约打针,找了一个离家最近的,电话咨询,报上姓名、手机号,“您下周直接过来吧,来了取号就能打。”
这么顺利?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不是说要排很久的队吗?不是说一号难求吗?看来很简单嘛。
工作日,比平时略早一点,骑车赶到社区医院。嚯,好家伙,全是来打疫苗的小孩儿,父母抱着,爷爷奶奶抱着,在挂号机前一坨坨地挤着排队,等着8点半开始放号。我太久没有来医院了,对于排队挂号这件事失去了洞察力,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出,掐着点到的,还以为和超市买菜一样呢,随去随有。
这可咋整?但来都来了,没办法,也加入排队大军,左右一瞧,人人手里都拿着个接种证,我又害怕,这社区医院不会要求一定要买病历本之类的才能拿号吧,我只带了身份证,也不知道行不行。左思右想,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已经占了坑的位置去问问,左右摇摆间,护士已经来了。
此刻她是我们所有人的王,左手按挂号机的电源,右手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嘴里中气十足地喊:“一个一个来,排好队,准备好本子!”
数十只手伸到她面前,乌鱼张开触角似的,红色毛衣包裹下的细长胳膊,军绿色棉袄包裹下的粗壮手臂,延伸开去,终点无一不是攥着一本绿色的接种书。
护士淡定自若,全都无视,只从离挂号机前的最近手开始收,她早就有一套先来后到的秩序在心里,不用妄想浑水摸鱼。
还好没有一时气馁直接走掉,挂号的过程远比我想象的快,护士手速极快,身份证一刷,本子的条形码一刷,再一点,快如闪电,我才和前面趴在爸爸肩头的小宝贝做几个鬼脸的功夫,就轮到了。
取了号,再去窗口排队,这类似于医生看病的环节,只不过手续更加简单。问了我的年龄,又问有无过敏史,窗户里飘出一张粉红色的纸,接种知情同意书,终于看到HPV的学名,“九价人乳瘤病毒疫苗(酿酒酵母)”,括号里的名字怪可爱的,我没吃早饭,看得饿了。
纸上用简单的三段论介绍了打HPV的重要性,大前提:中国15-44岁的女性,宫颈癌是排名第二的常见恶性肿瘤;小前提:WHO推荐接种HPV疫苗预防宫颈癌。结论没有写,但自行可以脑补:于是我们应该接种HPV疫苗。
接着是HPV疫苗的不良反应和接种禁忌、注意事项,一一勾选,递进窗户,医生又问了几句诸如“没有感冒发热吧?近期不打算怀孕吧?”,开单子,去付费窗口付钱(为什么不能在这个窗口直接付了?是想给我们一个重新思考的机会吗?)
又再走去付费窗口,把钱付了,拿着收据回到这里,医生再给一张纸,可以去打针了。
社区医院,接种室不大,里头有三个位置,像以前体检一样,哪个空就先去哪个。交了单子,脱衣服,撸胳膊,眼睛不敢盯针头,盯着对面的一箱箱医护物资。打毕,到外头去坐着观察。规定是要观察30分钟,我急着赶去单位上班,坐了一会儿看血止住了就走了,诸位不要学我。
第二针是三个月后,正好是1月份,放假前夕。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这次起个大早就赶过去,北京正是隆冬时间,寒风凌冽,到了社区医院,冻得呲牙咧嘴。没想到和上次大不相同,没多少人,大家都这么早放假回家过年了吗?上回医生把打针的条形码贴在了身份证上,这次只要把身份证带过去一贴就好。
两针顺利完成,第三针是2020年的5月15日。
当然,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没想到,疫情改变了整个世界,我又正好赶上5月份搬家,忙得鸡飞狗跳,定了5月16日是周六要搬家,本来看网上说,打了针不宜提重物,最好避开这个时间。但新居离社区医院颇有些路程,到时候再挑工作日回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原计划进行吧。
5月15日照例一大早就去,小区门就是第一道拦路虎,好在此时疫情已经稍稍缓解,和保安说明情况,又展示了健康宝和出入证,得以成功进入。
老远就看到人群都围在社区医院门口,原来现在都改在户外排队了,不让进屋,从门口的无障碍通道一路排下来,再绕个S圈,有父母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爸妈你快过来帮我排队,我上班要迟到了”,有老太太淡定地牵着孙子孙女的手:“打完疫苗姥姥给你做好吃的去”。有进步的是,人人藏在颜色各异的口罩后面,自觉地隔出长短不一的距离(想问1米究竟有多长)。
进屋,需要测体温、出示健康宝。老人不会用手机,死活调不出健康码,刚刚的淡定自若一下子没了,急着喊:“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这阵子都没出过北京呐”,孙女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这群着急上火的大人。
但也有疏漏,护士光顾着料理前面的疑难杂症,连我的体温都忘了测,看了眼手机就把我放行。
所有的流程都和上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付款方式有所改变,添加了微信和支付宝扫码支付,但是是在一个单独的机器上,而这台付款机器远离挂号口和付费窗口,在走道尽头的厕所门口,活像卖卫生纸的售货机。我一边扫码,一边尝试着理解这个安放逻辑,也许是为了分流吧,那为什么偏偏要在厕所门口分流呢?
罢了罢了,只要打针不是在厕所门口就行了。
打完针,考虑到前两次并无不良反应,这次我还是选择了响应工作(不,金钱)的召唤,观察五分钟就离开,沿着上次的路去地铁站,又遇上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地铁口大门因为疫情原因封闭了。这个小区巨大无比,如果要绕道我最初进来的那个门再赶到地铁站,时间上可就大大地不利了。
地铁口就在眼前,隔着一丛灌木和并不高的铁栅栏,我在思索越栏而过的可能性,好在这时有人路过,立即凑上去问路,心地善良的阿姨手一挥,跟我走吧,我正好也要出去。
七扭八拐,到了离地铁稍远一些的门口,保安拦着要出入证,我跟在阿姨屁股后面,也顺利过关。
好了,三针打完了,我没有感冒发烧,也没有肌肉酸胀,也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新的变化。但完成了自我安慰,可能避免一项排名第二的癌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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