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号
四年,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止步得非常潦草,潦草到我不愿意称之为结束的地步。匆匆回校收拾行李走人,像极了被赶的丧家犬。尽管我是一个已经习惯了随便结束的人。我不愿意与过去的难堪纠缠不清,再见就是真的再见,决绝得没有半句虚晃。也可以说是倔。
这可能源于我整个糟糕郁结的前十年,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不断地被迫沉降,被迫割席,被迫选择。然后是不断地逃离,逃离与人群或者是与人的联结。慌张且傲慢。
我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师生聚会。所谓的旧日同学们,得益于我的脸盲和记不住人名,全部搅和成一团浆糊。先前中学时代里那些大张旗鼓的拥抱,热泪,挥手,出于我腌臜的不甘,通通令人反胃。甚至于我没有同学情谊这样普通的人生概念。
大学四年说到底,也并没有什么好怀念的。回想起学校的光景,我最怀念的,竟是和crush过的两个女孩相处过程中散落的吉光片羽,尚未来得及开始的朦胧,无疑是一种将破未破的永恒。没有受过伤害的感情对我来说弥足珍贵,也最值得惦念。
我喜欢和第一个crush的女孩子蹲在宿舍区前面的护城河边抽烟,很晚,将近门禁的时间,我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她也不是。我喜欢抽薄荷味的爆珠,她喜欢蓝莓味的,后来因为总交换口味,我喜欢上了蓝莓味,她喜欢上了薄荷味。那一年从夏天到冬天,两个人盯着夜幕下波光闪闪的水面一言不发,有小雨的日子也照常,只要不到把烟淋熄的地步,我们就吐着烟圈沉默。沉默里流转着很多懂得和不必说。那个时候我还有一个千里之外形同虚设的女友,她有一个校外媒命之约的男友。一切普通友人之上的情感都藏在无言的背后,谁都没有点破。后来我因为支气管的问题彻底戒烟了,她因为食道溃疡再也没有抽过。有疾而终于彼此的身体状况。大概那一年里,我们抽的都是寂寞。
第二个crush的女孩,贝斯吉他钢琴都弹得很棒,组了个叫stiff的四人乐队,唱她自己写的原创的英文歌。她的演出我默默去看过很多场。我喜爱那种在舞台中央自信发光的女孩,耀眼,带着星星的闪烁。她每次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短暂的,欢喜的撞击,都会在我心里开出一朵一朵的烟花。我对她没有过太主动的交际,但她的每首歌,都在那一年网易云年度歌单的播放量榜首。也许她是知道我对她的喜欢的,不过俩人性子如出一辙的冷漠别扭,彼此都不愿意拉下面子多踏出一步,相互间情愫的火苗飞快地被扑灭在踟蹰里。人总归是不能喜欢和自己太相像的人,结局是可预见的那种自导自演的惨烈自焚。(可是那些真正开始的感情,哪一段不是自焚呢,笑)
是了,在2020该写句号了。留下的东西不多。在告别这件事上,“practice makes perfect”的定理并不适用,这么多年,我依然没有学会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