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老人爬上山岗 听着暮色的风之岗哨 太阳已经落下 晚上七点沏壶茶 汤色透澈 纤尘沉降 然而回忆混浊激荡 一定还能脱口 那些刻骨铭心之事 只是眼前已无可诉说之人 现在起身蹒跚着腰 收拾农具和家什 眼睛回到原点门前锈迹斑斑 反射稻田里羸弱的月光 城市里汽笛从山那边传来 这边只是一个深夜里的领海村镇 晚饭前苏格拉底驾着拖拉机 行驶过一片苍茫的原野 希波克拉底种植四种作物 甘蜜麦子 花胆玉米 果酒水稻和乳浆花生 一双手因为劳作与农具 显得无比亲近 跟自己孙子说再见 会显得莫名其妙 多活一天是一天 地里还有那些作物 值得受到关怀 什么节气插秧引水播种锄草 担心干旱或者下雨天 儿子们都已经不是儿子 个个不成气候 有点出息的都没个谱 看这片波西米亚风格的晚霞 跛脚鲁拜要跟他分享旱烟 该死的都死了 不该死的还在继续 骂娘的波德莱尔臭脾气还没改 荷尔德林永远不会开窗大笑 茧子只要是双手肩膀上的 他们才具备关心这个村镇的资历 可是能说什么呢 年轻点的斯大林 还在为税款分配四处奔波 过了这茬 茶就不清芸甘冽了 他细细品味 迟钝落后的味觉 必须靠一盏浓茶 恨不得满壶茶叶 只倾出一酒盅 因为过去淡得像死鸟 思绪倘若酿酒 老人一定会饮醉 冻结田野的风 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 还有太多日落西山 给别的孙子们一份期待 老人只求自己死的时候 可以安详 没有棺材板不重要 没有墓碑姓氏不重要 但求一定不会像 自己的老女人那样 流出一点鼻涕和眼泪 如果没有笑 那就祝愿扁担 游渡这片荒废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