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不响

今天这个日子对我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它可能也是唯一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与它遭遇的日子——因为它是我的手机尾号。

更早若干年，这个日子对我来说更重要——它存在于我所有的密码里。已经忘了这一串数字是高中还是大学时编的，也不知当时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还是因为觉得这串数字不会忘记。

最近看了一部网剧，女儿穿越回到妈妈的少女时代，为了弄清楚自己的父亲是谁，为了不让妈妈重蹈覆辙成为单亲妈妈，她与少女时的妈妈成为好朋友，拼命试图将妈妈拽离原本的人生轨道。妈妈的故事是个三角关系，妈妈爱学霸，校霸爱妈妈。两对CP各有拥趸，就像以前的泽善党和狗焕党一样讨论争执纷纷扰扰。

一开始看这部剧，我想到的是，我曾经也对妈妈说过，如果当年我是你闺蜜在你身边，一定不会让你跟当时的男朋友分手。那个男人多出色啊，不管怎样都远好过你后来遇见的人。接着我发现，剧中的妈妈，才是与我同代人……剧情过半，站在上帝视角心疼妈妈，可能还有自己。17岁的妈妈，有着疼爱她的父母，喜欢的男生，喜欢她的男生，处处维护她的好闺蜜和成日逗她笑的好兄弟，37岁的妈妈，身边只剩下唯一一个不离不弃的闺蜜，还有一个成天与她争吵、叫嚷着“我宁愿没有被你生下来”的女儿，成日辛苦地工作应酬，抚养女儿，鸡飞狗跳。于是也代入了女儿的心情，一定要改变妈妈的人生轨迹。

看完全剧，我想起了很久以前一首粤语歌，叫《爱才》，歌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有许多恋人，可惜你有才华没良心。盼你更坏，赐我决心，明白伤心不需要忍。

这个世界有几多好人，偏偏你有才华便吸引，全世界劝导我都不应允，聋得令知己伤透心，抱我双手在震。

十余年前，我把这首歌抄在博客上以告诫自己，然后接下来的年月里继续在这条路上一往无前。

到近些年，谈恋爱终于成了一件“没劲”的事，搞事业不好吗（虽然并没有）？电视剧不好看吗？手机不好玩吗？需要陪伴？你养条狗呀！然而更关键的是，越来越难遇到让人心动的人了。

看剧的时候在想，剧中的学霸那么自私，那么拧巴玻璃心，那么让自己和身边的人疲惫，为什么我还是会从头到尾没有动摇过地站了这对CP。肯定不是因为所谓才华，毕竟早已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我对才华这个东西的认知阈值已经提高。也不可能是颜，我看男人从来不会“始于颜值”。最后能说服自己的，是因为少女妈妈看向他时闪闪发光的眼神。那种把另一个人视为珍宝，想到他看到他就心花怒放，心甘情愿为他做很多事情，为了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心情，我都快忘了。

前几天燕姿演唱会刷屏，歌单被拿出来整个地回忆了一遍，最后的那首《天黑黑》，是我初三时第一次站到班级讲台上跑腔跑调唱完的歌。那个时候，以为这首歌唱出了自己的心事，以为“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以为我正在感受“原来成人的世界总有残缺”。借着燕姿出道20年来回望，才知道我真高看了我自己，活到现在我也没有为谁奋不顾身过，以后大概更不会了。而成人的残缺世界，我大概也是刚从边缘向着更深处体验残缺吧。

电视剧外，站学霸CP的观众争辩说学霸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前途放弃女主离开才是现实，站校霸的观众现身说法说我就为了男友/女友放弃了自己的机会只为在一起。所以这大概又是为何我站在了学霸这边，因为我的感情世界里，自私才是主旋律。年轻时，总觉得是对方自私，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从来不会为了我放弃掉什么。很多年后，才看清这话同样可以套用到自己身上。我从来没有跟谁一起看到过更远的未来，你的人生规划里没有我，我也没有你。你不会为了我离开你的城市，我也不会为了你留在我不想继续停留的城市。前几天生日的凌晨，睡不着，爬起来开灯重刷了一遍《胭脂扣》。年轻的女人问男朋友，你会为了我去死吗？男人说，不会。女人毫不介意回答，我也不会。对啊，这才是我们嘛。

活到了这个年纪，才逐渐认清自己的自私，所以也没有理由去责备谁，我们都一样。

今早撕掉昨天的日历，露出今日的句子——若一个人离去后能在你心中留下一个想念的空间，那算不算爱呢？

突然就被这句话戳中。

对于过往，没有一段感情我还在怀念，更没有一个旧人我还在爱。每次看星座运势说什么可能有旧人出现，我心中都默念您可歇歇吧，拜托别出现了。但，不怀念不代表不会想起，会想起，这算不算爱呢？

希望我心中还会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