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叶

酷暑的午后，万物昏睡。邻居抱着一把红薯藤进屋，往廊上一丢。边往外走边说，越发疯长了，嫩得很，你们尝尝。

现如今在超级市场或者菜市场见到的红薯叶，都拾掇的整整齐齐，水灵灵地摆在货架上任君挑选。

红薯藤沿着地面乱爬，侵占空间，打扰甚至妨碍其他作物的生长。碰上雨水好的时节，没几天便长势惊人。又因为是新抽芽，一掐就是一汪水，此时下锅快炒，好吃的紧。

从红薯藤上揪下红薯叶，摘去腐叶，掐去烂根，再拢在一起，用绳子或皮筋捆起来，才是最后出现在市场上的模样。

在菜市场乱逛，常常可以看到摊贩在售卖之余忙着整理各式蔬菜。一边迎来送往，一边埋头苦干。有的摊子收拾的干净整齐，有的却凌乱不堪。

炒红薯叶的时候，拍几粒大蒜。先热油爆香大蒜，再倒入红薯叶，啪的一声，噼里啪啦的热油顿时偃旗息鼓。紧接着，蒜香窜起，冲入鼻腔。在翻炒的过程中，蒜香不断挥发，混着青菜的清冽，直至出锅。

刚出锅的红薯叶趁热吃，滋味好着呢。叶子滑嫩，叶茎爽脆。有时候红薯叶太嫩了，根本不需要剥去外皮，直接下锅炒，叶茎吃起来嫩得像包着一股水。

午饭时节，大人被诸多杂事缠身，无暇顾及孩子们。匆匆忙忙炒好一盘红薯叶放在桌上，就被某个人找了去，迟迟不归。孩子们咽着口水，瞅着直冒气儿的红薯叶。眼巴巴地等着大人回来继续炒菜，却等到腹中馋虫大动也不见大人的踪影。

幸好白米粥早就熬好了，已经晾的半凉。孩子们盛了白米粥，就着红薯叶吃起午餐来。一盘菜还是少了点儿，孩子们放学回家犹如饿虎归山，狼吞虎咽之后盘子空空如也。等到大人回来，瞪着空盘子好气又好笑。

红薯叶也可以煮成汤，但总不及热油快炒来的滋味诱人。有时候大蒜在油锅里被煎的活蹦乱跳，这边红薯叶还没有洗好。很快就冒出一股子焦香，原本在奏交响曲的热油也忽然没了声息。此时要是粗心大意，以为热油没了脾气那可就大错特错。托着菜篓子走近油锅，冷不防溅了几滴水珠子到锅里，马上就万军齐发，热油开始重新沸腾，一不小心还会被烫伤。

以前，红薯叶吃完后就剩下一粒粒被染成淡绿色的大蒜。不知为什么，大蒜总是没人吃的，最后都要喂给垃圾桶。

有次在吃晚饭时，因为红薯叶味道太好，大家都抢着吃。动作慢了，没抢到多少，看着盘子里孤零零的大蒜，觉着自己和大蒜一般可怜。于是惺惺相惜，将菜汁和大蒜都倒进碗里，拌匀，白米饭被染成浅绿色。埋头扒饭，原本无味的米饭在拌了菜汤后滋味多了几重。既有本身的甘甜，又有红薯叶的鲜香，还有大蒜微微的辣味。冷不防扒进一粒大蒜，细嚼之下，味道不赖。生吃大蒜，辣味冲鼻。经热油爆香，又与青菜焖煮后，辣味融入汤汁，本身吸饱油脂与青菜的精华，变得粉糯可口。从此，爱上炒红薯叶里的大蒜。

从市场买回来的红薯叶，总是觉着水分过多，青菜原本的滋味被稀释不少。只好多加几粒大蒜同炒，总算有那么一点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