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如何被世俗世界毒害的?
《庄子》有一篇叫《马蹄》的文章,说的是原本自然、率性的马如何被驯化、摧残,原本纯良、温顺的马又是如何一步步变得暴戾不驯、失去天性的。
文章写到:马蹄可以用来践踏霜雪,毛可以用来抵御风寒,饿了吃草,渴了喝水,性起时扬起蹄子奋力跳跃,这就是马的天性。即使有高台正殿,对马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等到世上出了伯乐,说:“我善于管理马。”于是用烧红的铁器灼烧马毛,用剪刀修剔马鬃,削凿马蹄甲,用烙铁烙制马印记,用辔头和绊绳栓连它们,用马槽和马床来编排它们,这样一来马便死掉十分之二三了。饿了不给吃,渴了不给喝,让它们快速驱驰,让它们急骤的奔跑,让它们步伐整齐,让它们行动划一,前有马口横木和马络装饰的限制,后有皮鞭和竹条的威逼,这样一来马就死过半数了。”
马是这样被摧残的,我们人也是这样被毒害的。我们每个人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天性自足、无忧无虑,内心没有任何的烦恼、忧虑,外在没有人为刻意的要求、戕害。等到我们长到一定的年纪的时候,世俗的道理被强行填灌到我们的头脑,世俗的规则框架强制约束我们的行为举止,我们多出世俗标准的部分被无情的砍掉,我们少于世俗标准的部分被强行嫁接,我们像马一样,被世俗遴选,被世俗驯化,我们被驯化的越来越顺从,我们被驯化的越来越
不像人,我们被驯化的越来越遗忘了自己,我们被驯化的越来越远离我们原有的天性。
文章又说:“马生活在陆地上,吃草饮水,高兴时脖子靠在一起相互摩擦,生气的时候背对背相互的踢撞,马的智巧就是这样了。等到后来把车衡和颈轭加在它的身上,把配着月牙形配饰的辔头戴在它头上的时候,马就会侧目怒视,僵着脖子抗拒轭木,暴戾不驯,或诡谲地吐出嘴里地勒口,或偷偷地脱掉头上的马辔。所以,马的智巧竟能做出与人对抗的态度,这完全是伯乐的罪过。”
因为伯乐,原本温顺的马变得暴戾不驯,也因为世俗世界的迷惑与荼毒,我们原本清净、自得的心性也变得浑浊不安。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我们追逐的各种缤纷的色彩让我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蒙蔽了眼睛;我们追求的各种嘈杂的声音,让我们耳朵里充斥着律动,无法安静,听不进其它声音;我们追求的各种美味食物让我们口舌不知其味;尽情地追逐狩猎,让我们的心性发狂,稀有的物品让我们的行为变得不轨。
对世俗生活的拥抱和对外物的追逐,让我们迷失了本性。当我们被外物所牵引,就像那头追着胡萝卜拉磨的毛驴一样周而复始的转圈的时候,我们早已忘记了生命的真义;我们贪恋于世间的声色犬马,陶醉于世间的纸醉金迷,我们原本纯洁无暇的心灵变得污浊不堪,在追逐中我们学会了搏杀,在争斗中我们忘记了包容,世界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角斗场,每个人都成为世俗丛林中的猎物与对手,我们的眼中只有自己,我们的眼中只有目标,我们在世俗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伤害了别人,也被别人伤害,我们离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远,我们迷失在生命的歧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