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年前瘟疫肆虐的马塞
一 鼠疫墙
1720年5月25日,一艘名为大圣安号Grand Saint-Antoine的三桅法国商船驶进了法国南部海岸线上的港口——马塞。在它的旅途中,有9名乘客在两个月前,商船驶离黎巴嫩的时候染瘟疫死去了。根据拟定的预防疾病传播的草案,马塞安全局要求将这艘商船和它上面所有的乘客,以及船上珍贵的丝绸货物尽数移送到邻近的岛屿上进行检疫隔离。然而迫于这批商人的压力,当局做了一个致命的决定:提前让这批货物登陆并快速的进入市场。

1720年6月20日,一位妇女突然死于马赛的市中心区域,那里街道纵横,房屋密集。她是这场马塞城中这场大瘟疫中的首位受害者,这场瘟疫,就是由于鼠疫杆菌引起的鼠疫。到了8月中旬,每天就有超过一千人死去。无论战争,天灾,瘟疫,受害的总是平民百姓百姓,这个时候,城里的富人和很多官员都已经逃离,那些死去的人的尸体堆积在街道上,囚犯们被迫去把尸体运送到巨大的坟墓中掩埋。
1721年5月,由于对鼠疫传播的恐慌,路易斯十五世派遣了3万人的军队对整个地区进行强制的检疫隔离。在50公里外(约80公里)以北的马赛,他要求当地村民建造一座17英里长,用石头垒起来的隔离墙。即便如此,在当时医学和技术还不发达的年代,这场瘟疫在两年间仍然将10万人置于死地,马塞城中的半数人口难逃这场鼠疫之灾。
300年前的这场灾难对人们心灵的烙印,在如今的马塞城中仍然可以找寻其蛛丝马迹,如通过街道的命名和一些公共雕塑来纪念这场瘟疫中的受害者,并且每年在马塞的巴西利卡(一种柱廊式大厅)都会举行周年悼念日。而那座用于地区隔离的长长的石墙至今仍然矗立在马塞的北部。

1721年,法国画家Michel Serre描绘了鼠疫大肆流行的马塞:阴沉沉的天空笼罩着毫无生机的建筑与街道。城市的中心广场上洒满了尸体,生与死的界限已然变得模糊不清。在这一片狼籍的画面中央,政府的官员们冷酷无情的坐在马背上胁迫着囚犯们清理着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中受害者尸体。

然而,这座17英里长的隔离石墙的建立不过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马塞城的空间规划,纪念仪式的诞生也只是一定程度上抚慰了人们心灵的创伤,马塞城的故事能否有助于我们审视当下的疫情处境?疫情之后可以能否催生一些实质性重要的举措来改善城市结构,给拥挤的市中心带来新鲜的空气和绿色的环境,采取一些改善公共卫生的政策,而非仅仅给后世的人们留下一些纪念和遗迹,然后城市车水马龙依旧。
二 瘟疫与小说
人类在社会历史上所经历的经济发展,殖民主义,军事入侵,政治革命,到政府管理下有序运作社会体系,瘟疫似乎一直潜伏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当中,伺机而动,人们把对未知和社会动荡的焦虑以及对人类社会现状的映射到了文学作品当中。
在Albert Camus的小说《The Plague 》(《鼠疫》)中,一座位于阿尔及利亚的城市被层层封锁于疫情爆发时期,虽然当疫情逐渐消退,人们开始庆祝胜利,但是当局和医生们都知道,疫情很可能将会再次卷土重来。正如书中写的那样:“everyone has it inside himself, this plague, because no one in the world, no one, is immune.”(每个人自身都被卷入这次疫情当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免疫的)揭示着人们在疫情之下的脆弱。
在另外一位作家Mary Shelley的末日小说《The Last Man》(《最后一个人》)中,最后一个人莱昂内尔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亲眼目睹了人类的城市,艺术,社会在瘟疫的摧残下分崩离析。这部创作于1818年的小说两百年前就给人类释放出一个信号:世界性的流行病是我们未来生存的最大威胁。

Edgar Allan Poe的《The Masque of the Red Death》(《红死病魔的面具》)
小说中描写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病魔—红死病。在小说的叙述过程中有一个象征性的事物:钟声。钟声一旦响起狂欢和纵情的人们便顷刻沉寂,闷郁的钟声把他们召回了现实,而现实,他们也许想到:红死病魔正在墙外猖獗。但他们没有料想到,他们最终的下场仅仅是延期到来的惨剧。死神并不因为人们的欢乐而停止脚步—他无声的到来会是最终的审判和裁决。
三 瘟疫与社会
然而疫情并不是艺术作品,是一场真实的存在。在生态学作者Jim Robbins曾指出,瘟疫并非无中生有,他们滋生于人类对自然各种行为中。换而言之,人类目前的社会与经济的发展以及对环境的破坏为瘟疫的产生创造了条件。由于无休止的侵蚀野生动物的栖息地,生态系统多样性被破坏,那些潜在的疾病宿主如蚊子,吸血寄生虫,蝙蝠等遍布于城市周遭,在这样的危机四伏的环境下,病源很有可能在某一次契机下,转移到人们身上。
从过去到现在,即便时过境迁,鼠疫变成了新冠肺炎,采取空间上的隔离一直是面对疫情的首要措施。14世纪40年代晚期,同样是由于鼠疫杆菌引起的黑死病至少带走了欧洲三分之一人口的生命。当时人们就已经开始建立一些专门的传染病医院来进行空间上的隔离,一些海上港口城市在海边或者孤立的岛屿上建立隔离医院,如马耳他海边的隔离医院。这些医院虽然不像看管犯人那样囚禁病人,但是也会严格控制和监测病情。1799年在费城建立的传染病隔离医院,至今依旧矗立在特拉华州河畔。


如今,在马塞的巴西利卡中,仍然还在为300年前的灾难举行周年纪念,鼠疫墙依旧横亘在马塞的郊外。那么新冠病毒最终给我们留下的是建筑遗迹?是数据?还是新的居住生活方式?时间会给我们答案,最后附上毛主席1958年写下的《送瘟神》: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