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上的时间胶囊:吐鲁番交河故城

去年在吐鲁番停留几日,临时起意去交河故城,最主要的原因是得知它现存的遗迹大多建于唐代。 去时,出租车司机说交河故居就是土堆,没什么可看的。司机的想法其实挺有代表性的,如果是喜欢娱乐性比较强的景点的游客,交河故城可能会让他们失望。尤其如果是大夏天的时候过去,又热又晒,本来就不喜欢这类景点的游客肯定叫苦连天。

但我就是来刻舟求剑地感受一下千百年前人们的生活状态,所以不仅不失望,反而觉得还超出预期。 交河,顾名思义,即两河交汇的地方。两条河流绕城而过,形成一个巨大的柳叶状高台,高台之上的城市就是如今的交河故城。交河故城建于公元前一二世纪,在唐朝时达到鼎盛阶段,但十四世纪末毁于战乱。

在交河故城的售票处外有关于交河的简要介绍,其中有一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废墟”。废墟之美,在于它曾经辉煌地存在过;废墟之残酷,在于它辉煌过后又毁于战乱,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古人的智慧很妙,由于当地的土是高钙黏土,遇水混合后会非常坚固,适合作为建筑材料。一般建筑都是由下往上建,而交河故城反其道而行,是由上往下,其建筑大多是采用“减地留墙”法,将土挖出,留下墙壁(一句话概括:交河的建筑主要是挖出来的)。所以,年代越近的建筑越深。

让我惊讶的是,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南北长约1700米的小城里,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庙宇(后来发现也不奇怪,坐落于丝绸之路上,交河是佛教东传的前站)。交河北部的大佛寺让我印象深刻,如今依稀还能看到大佛殿内的佛像。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化,佛像的轮廓还隐隐可见。站在大佛殿内,尽管举目是黄沙和生土,但一想到千百年前,这里曾是多人景仰顶礼的佛殿,就有一种难言的唏嘘感触。

据说,当年玄奘西行取经时经过高昌,尽管高昌国王麴文泰百般挽留,但却坚持继续一路往西,高昌国王见无法挽留玄奘,就请玄奘在高昌讲经,还在玄奘结束讲经后给他配备了随行人员和车马,并且还亲自送行数日。有一个说法是高昌国王将玄奘送至交河故城即止;还有一种说法是玄奘取经归来后,昔日的高昌国已被唐朝收为领土,为了缅怀并感谢高昌国王,玄奘在交河故城设坛讲经。我不知道到底哪种说法符合史实,需要查询一下资料才能确认。

我在大佛寺遗址处看到当年的僧房,发现僧房并不算宽敞,单间大概不到二十平米,过道也不宽。想来,人们真正所需要的其实并不多。

虽然现在看到的遗址都是黄土堆,但其实当年的建筑并不是这么简单,黄土之外会加上木板。尽管没有见过当年交河故城的盛况,但当年的人间烟火和市井生活,肯定也是非常热闹的景象。

其实我很想看看夕阳西下时的交河故城,估计更有“长河落日圆”的古风意象,但是当时考虑到这里没有出租车回市区,我要预留两个小时暴走十公里回市区,于是五点多就离开了。大部分游客都是拼车或包车或报团过来,据我今天的观察,今天连报团来这的都没有。于是我想蹭个导游都未遂,只蹭到一个英文向导,他对那个外国游客说:“你是我今年的第一个客户。”对,是今年,不是今天。

快要走到景区大门口时,看到护城河旁停着一辆车。想到唐代诗人李颀的《古从军行》里的那句“黄昏饮马傍交河”,再看到今天河畔的这匹“铁马”,颇有古今遥遥相应之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