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相片故事1
印度相片故事 清晨,瓦纳拉西,恒河边,埋头走进巴巴的矮棚里面,洋妞正在扎头发,一头的脏辫。洋妞指着我的相机说:想都别想。我看着她一脸雀斑,张口结舌。 我知道,洋妞昨晚就滚睡在巴巴的棚里。 巴巴拍了拍身边的地面,尘土在晨光里爆发,翻滚,弥漫,我挨着他席地而坐。 “cremains chai”one more? (再来一杯骨灰奶茶?)巴巴眼珠血红,透过扩大的瞳孔,眼色飘忽,几秒钟后,盯住了我,其实他早已笑得不会呼吸。 一阵剧烈咳嗽之后,往我手里使劲塞他的烟斗,和昨天一样,烟斗是昨夜的味道。 洋妞从他手中抢过烟斗,在棚里低头站着,歪嘴狠狠地吸了几口,喷出一团烟雾,转身走进红的晨光,一身上下色彩斑斓像恒河垃圾。 我不会逼自己去回忆昨夜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 我只想说一个关于骨灰奶茶的故事。 昨天的事。我守着烧尸庙,从仪式开始到挫骨扬灰于恒河之中,一波接着一波,一家接着一家就没停过,没有预想中焦臭的烤肉味,只有淡淡的木香和烟熏味。我近近地呆呆地站着看,烧尸的火焰暖暖,不自觉的伸出双手做烤火状,忽然觉得似乎不太合适,赶紧转身,把背也暖暖。 “你知道吗?这烧尸圣火千年不灭。如果你要拍烧尸,我可以带你去。”旁边穿一身白布衫的印度人对我说。 这样悲伤,庄严的气氛下,我恨不得把他也推进火堆。什么人嘛,墙上到处写着不准拍照!不准拍照!你不知道?如果我的相机没被那家烧尸的人收走,我拍烧尸要你带!要你带啊!可是,在烧尸庙气焰再嚣张也比不过那几堆噼啪响的人肉篝火,特别是相机还被人抢走了。我几近献媚的哀求白布衫:可以帮我把相机要回来? 我看着那个玩我相机的人。 直到那家人把骨灰合着头骨脚掌骨倾倒在恒河中之后,相机要回来了,可是3000卢比被他们要过去了,不包括白布衫顺走的1500卢比。 只是觉得很丧!比那家人还丧! 拖鞋走出一路踢里踏拉声,有印度大汉用诺基亚手机偷拍我,我扭头对他呲牙,学着印度强调说:two hundreds lupee,大汉一愣,然后笑出声来,跟上我,一定要和我合个影。 我快走,甩开他,别想骗我。 恒河边骗子很多,显然这家伙不是,只是我还沉浸在卢比的悲哀中, 还没恢复二货状态。 恒河边有很长一段路的两边全是婆罗门教苦行僧(俗称巴巴)的窝棚,歪东倒西一个挨着一个,五颜六色。苦行僧也形形色色,大都披头散发,赤身露体,抹骨灰粉,从头到脚。 一个个窝棚溜达着看,有洁癖的人会窒息而亡,我却欣喜若狂,如此混乱,肮脏,超自由的地方在这行星上独一无二。 一种奇特的味道在我周围弥漫,一个巴巴坐在窝棚口吸大麻。见我拍他吞云吐雾,并不排斥,巴巴拍了拍身边的地面,尘土在晨光里爆发,翻滚,弥漫,我挨着他席地而坐。 和今天一模一样的场景和动作,回忆带我进入印度教时空轮回。 巴巴一身不挂,鸡鸡上带了一个戒指(或者称作鸡鸡环?)灰白的骨灰抹了一身,脸颊、额头厚厚一层,头不能动,一动就掉粉。 他邀请我进到窝棚坐下,正是喝茶时间,唤来侍从恒河打水,煮奶茶招待我。 受瓦纳拉西的影响,对“脏”的理解,我自认为已经上升到视牛粪为洁物,视大便为原子,分子的程度。 可是,我坐在巴巴的窝棚里,仍然心有余悸。太TM臭啦! 看着侍从打回来的恒河水,我充分理解恒河超凡卓越的圣洁,有足够的宽容度容纳几千年印度人的骨灰尸骸,还有屎,尿,屁以及垃圾。可是,让我喝这圣洁的河水,我真的会吐。 这道混着骨灰的奶茶,是巴巴亲自递到我手上的。我想放下,假装拿着相机要创作作品,镜头里的巴巴抬着右手,期盼的眼神混杂着恍惚游离,看样子,我不喝完这杯奶茶,他的右手是不会垂下的。 我挣扎在这杯奶茶里,体验不同文化带来猛烈对撞的震撼。摧毁、重建价值观带给我的痛苦挣扎,诧异惶恐,成功欣喜,这些都让我如此着迷,这也是我痴迷行走世界的缘故。 巴巴的右手一直没放下,手掌总是微微不停上抬,示意我喝下去,喝下去,别停,别停。我反胃,吞咽,反反复复,挣扎着喝完一杯,身体僵硬,扭曲成一条麻花,好在终于到此结束。 不曾想,第二杯已顶在我鼻前,one more!again!又是微笑着微微抬手示意喝下去,别停。 …………直到我呲牙咧嘴放下第三个空杯子之后,他哈哈大笑并搂着我使劲摇晃:骨灰奶茶!骨灰奶茶!骨灰奶茶!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滚!我的胃在抽搐翻滚,我难受着呢。 可是,味道确实还不错,比其他奶茶更加香甜,里面有更多瓦纳拉西味道。 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离开他的窝棚,我bia唧着嘴陆续又喝了好几杯。以至于我计划在他窝棚再混几日,就因为骨灰奶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