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梅雨期间的告别
近日的上海,阴雨绵延。有时候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有时候是突如其来的暴雨,空气的水汽终日弥漫着,夜间能够感受到湿气慢慢爬上床沿。晴天也因此一如既往地显得稀缺。而我的高昂的情绪就像这样的晴天一般,只会偶尔闪现,更多的时候容易心绪不宁,容易情绪失落。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自5月底开始的变动感。距离自己离职上家公司已经快过去一个月,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告别一个相对熟悉、稳定的环境,独自搬家到上海一个自己之前几乎没有去过的区域,然后进入一个新公司一个新部门。入职的前几天,每天张开口说话或许不超过五句,吃饭时总是一个人,一直自认为独处能力还比较强的自己,在这种全新的、交流机会极少的氛围里败下阵来,不由自主地感到失落。
而我知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离职的时候,其实也是自己原来所在部门的离职潮,从17年开始陆陆续续进入部门的同事,陆陆续续地在20年的6月全部离开。这种感觉像极了学生时代的毕业,我们一起在同一专业修习了几年,然后毕业相继离开。如果只是单单大家离职,并没有太多感伤或者矫情的理由,觉得这一次离开格外像毕业的原因就在于,我们这一批人多数人已经或者即将离开上海,或是去北京,或是去广州,或是回家。
即使早就在事实的层面上知道在上海这样的地方,多的是人来了又走,但当自己亲历时,内心自然是另一番感受。也有人说,因为是第一份工作,无论是对工作还是环境中的人,感情都会格外深厚,日后经历得多了,一切便会习惯,用经历去真正学会消化,“聚散离别,人生即使如此”此话的含义。但令人没办法的是,当下还是得一天天地过去。
因为知道大家早晚要走,所以从5月底开始大家较为密集地聚会、吃饭,每一次见面除了关心彼此的近况,就会提到离开的日期,一开始这种提及只是对话里的常规内容,到了后面这就像是一种提醒,你会知道,再过多少天,这个人会走,又再过多少天,那个人会走,在某一天某一次聚会结束后,自己突然就被这种感觉击中,有一种莫名的消耗感,聊天越是愉快的局,似乎就提醒着你,这种快乐的短暂,和它即将结束的日期。所以当然会羡慕那些洒脱自在的人,能够充分地享受当下,不去忧虑未来。
今天下午和ZZ告别,她来家里,带了些收纳等日用品给自己,大家能够再聊天的时间,不过一个半小时,晚点她还要去浦东机场赶飞机。那一个半小时,聊天的时间也并不太多,房东两次打电话过来,确认退房的事宜,同时她还要和快递小哥再次确认物流的信息,基本上是在打电话的间隙里,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临走时,我问ZZ要不要在书架上随便挑一本书带走,如果觉得不会觉得负担的话。她看了看,挑了一本《山月记》。我说《山月记》里的第一篇,我觉得还挺惊艳的。后面才想起来,第一篇的主题也与告别有关。
看着表算着时间,和YY三人一起下楼,送ZZ去地铁站。到了安检,把行李箱抬上安检台,自己便说我就不进站了。ZZ迎过来,两人拥抱,原本到嘴边的一路顺风,变成了简单的“加油”。在这种场景中,会不由自主地将以后的未知放大。我们将去迎接、将去面对。即使生活一直都充满未知,对生活的掌控力更多的时候都是一种自我想象。
因为大家要走,因为环境变动,最近那种飘的感觉又时不时地浮现,挥之不去。在能沉浸当下的时候还好,一旦心思松脱,以旁观者的眼光去看人群来往时,自己就会觉得抽离,在商场看到或三两朋友,或情侣,或小家庭逛街时,就会觉得别人生活在自己的秩序里。在地铁里看到人们行色匆匆,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个目的地。和YY谈起这样的瞬间,她说也有同感,自己是行色匆匆中其中一员,自己也有一个目的地,但却不一定要去那里。这是一种对秩序、目的等等的不确信感,这种不确信感构成我们。
困惑的、不安的、纠结的,会像潮汐一样起伏。如今或许更好的办法是学会观察它,了解它的规律,然后与它相处。
6月份四个伙伴临时起意,匆匆去了一趟青岛,彼此约定明年同一时间要约定一所新的城市再见。还是有期待的。
一切都悬而未决,一切其实也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