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位老父亲的当爸感受，你猜这是“催生帖”还是“劝退帖”？

又到了父亲节。

每一年，你都会把“父亲节快乐”这五个字发给老父亲的吧。

不过，我们今天的话题却不是回忆父亲，而是“拷问父亲”。

我们找来了作家李师江、作家&情感导师怀旧船长、第一代电商网红胡公子，接受读蜜君的灵魂拷问。问题包括：

是否记得孩子出生时的样子，做父亲你给自己打几分……

因为神兽们的不断进化，当爸这件事难度指数也越来越高。这些在业界响当当的男人们，在当爸的过程中也是“如履薄冰”。

有人被儿子气得写了一部小说，有人害怕女儿不再对自己说心事而不得不收起已到嘴边的评论，有人为了一个几个月的婴儿，吼哭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紧接着又对小女孩鞠躬道歉。

他们的故事，妈妈们看了解恨：嘿哼~你也有今天！

子女们看了动容：原来你是这样的爸爸！

一、李师江：在儿子那儿受得气，只有为他写一部小说扯平了

老父亲档案

李师江，小说家，诗人。出版有长篇小说《逍遥游》《福寿春》《中文系》《中文系Ⅱ：非比寻常》《六个凶手》等。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法、日、韩等语言。儿子10岁。读蜜文库将于年内再推出他的一部小说精选集，书名已定，就是《爷爷的鬼》。

因为疫情，2019年拿到龙标的《六个凶手》同名电影，上映遥遥无定期。

2019年秋，李师江完成了一部中篇小说《做作业》，灵感来自十岁的儿子。和另一部小说集《六个凶手》写的全都是“外面的案子”不同，《做作业》写的都是“家里的段子”，非常鲜活，估计每一个老父亲老母亲都会边读边拍大腿。

“十岁上下的孩子，上房揭瓦的年龄，可爱时觉得不愧是亲生的，气你的时候觉得交给收破烂的得了。后来灵机一动，写一写吧，不写就白受气了”。

曾被儿子气到“胸闷气短，冷汗直冒”，以至于跑到医院做心电图的李师江，写完小说觉得气顺了：“生活给予我的酸甜苦辣，可以用文字连本带利赚回来。”

用一整部小说来“吐槽”儿子的李师江，自称是一个在教育方式上“偏暴力”的父亲，可在读蜜君看来，他其实有一个父亲非常柔软的一面。谈起对儿子的希望，是“希望他身高体重上能赶上其他同龄孩子”，很多父爱都是这样，隐蔽而深沉。

《做作业》首刊于《福建文学》，收入《爷爷的鬼》小说集，年内出版。

李师江自述

去年春节，跟儿子独处了一个寒假，那生活怎一个“酸爽”了得：鸡飞狗跳、言而无信、欲罢不能、花样百出，气运丹田却不能出，喊天天不应，扔了又可惜。有一天早上我胸闷气短，冷汗直冒，心想心肺又出问题了，一阵中年惶恐。大清早跑到医生那里检测一下，做心电图，心脏、肺部均正常，只不过心音微弱。过了两天，我才想起来，是被儿子气的。

后来我写了一部小说《做作业》，写的就是儿子。

顺带的，我也回忆了一下和他初相见的情景。出生的样子他就像小老鼠。但就是那样一个小东西，让我人生第一次对“父亲”这个角色有了深刻的感受，他的出生，带给我的有为人父的感动，也有一种压力。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最怕他生病，有一次他发烧到抽搐，我脚都吓软了。最希望的也是他能健康成长，比如他现在个子偏矮，又偏瘦，就是我目前最头疼的事。

好的时候像哥俩，一言不合就开撕

在我看来，我儿子是一个各方面都普通的小孩，但他也会时不时给我一些惊喜，比如我们一起看美剧，有些细节我看不懂，问他，他基本能懂。

他现在和我的关系有一些“敌对”，我对他管束颇多，他反抗也激烈，最希望我长时间出差。

如何结束父子之间这种敌对状态？也许我该更多地无为而治，做一个情绪更稳定的父亲吧。

毕竟当爸这个事和写小说不一样。写小说是一种释放，而当爸，是接纳和成长，是必须自己去体验所有的酸甜苦辣。这种体验，是不论你作为何种社会身份，都不得不去面对的，基本没有什么“前辈经验”可借鉴，因为你和你的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如果要给儿子一个忠告，就是告诉他不用听任何忠告，酸甜苦辣自己都尝一遍。并且希望他成为一个有自我的人。

Q&A读蜜君X李师江

读蜜君：你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对你的影响是？

李师江：我父亲是一个病人，慢支老病号。而且他跟我年龄相差三十九岁，几乎是隔代的年龄。我们比较少交流，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他对我的影响是，懒散，像个病人一样生活。他的与世无争倒是能激起我的某些不甘落后的一些冲动。他说话比较幽默，这一点对我有影响。

读蜜君：你和儿子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李师江：现在我儿子对我是敌对关系居多，因为我阻止他看手机、玩游戏这一类。他非常希望我能出差什么的，时间越长越好。

读蜜君：作为父亲，给自己打多少分？进步的空间在哪里？

李师江：59分吧。我对他的教育有时候特别冲动，气一上来，会偏暴力，他以暴制暴。我进步的空间在于，以后要无为而治些。

二、怀旧船长：不怕拉仇恨，70分的老父亲养了99分的女儿

老父亲档案

怀旧船长，本名胡友聪，作家，兼攻情感问题及青少年潜能开发。著有《相夫》《婚姻治疗师》《惊世大海难》等，主编有《追随：中国打工子弟心灵笔记》。女儿9岁。

《追随》里的“作品”，都是行知打工子弟学校四五年级的孩子们“创作”的，缘于作家为孩子们上了一学期的公益作文课。

接到读蜜君关于父亲节的“作业”，怀旧船长正在为另一位老父亲奔波——老岳父身体不好，身为半个儿子他必须全力以赴。

但因为他的宽厚热心，以及他和读蜜君的深厚友谊，还是在焦头烂额中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父亲节答卷。

幸好他交了卷。这个当过兵、出过书，既是作家，又被万千女性奉为“情感导师”、“娘家大哥”的人，和他9岁的女儿，作出了父女关系的最好示范——亲密无间，是父女也是朋友，是师生也是玩伴。

怀旧船长给自己打70分，他养了一个99分的女儿：爱读书、独立、有爱心、细致周到。你可能要问了：为什么不是100分。扣掉的那一分，大概是一个老父亲的谦虚吧！

怀旧船长自述

2011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在北京妇产医院，我女儿出生了。刚出生的时候，她的小脸儿红红的，皱巴巴的，但是眸子晶亮，头发很稀疏，爱笑，几乎不哭，目光总是追随着父母。婴儿的眼神清澈澄明，但明显是空洞的，没有任何内容。我见到她的眸子里映出了我的脸，内心一震。父亲或是母亲，是从孩子们眸子里映入，再进入内心，再传达安全感。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她没有眨眼，看了我一会儿，就笑了。她那时的脸还是皱的，但那笑舒展开来，带给我的是一种责任，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必将告别不拘的生活，回归家庭责任，努力学做一名父亲。

她现在九岁了，基本养成了阅读习惯，读书时比较投入，有一定的自我学习和管理能力。现在我在直播给学生上古文课，她每次都充当助手，提前学习并范读。当一些词句咬不准时，她会反复录音，有时要录十几遍，有时是深夜，也不会烦躁，这一点尤其难得。此外，她有助人意识，在电梯里看到快递小哥双手提着东西，会主动问“几层”，然后帮摁键；在酒店或在楼门口，看到有老人进门，距离尚远，也会拉门静等。

怀旧船长和9岁的女儿在冬日怀柔

我对女儿的希望，是做一个懂常识、会与人相处、能谋生并照顾好自己的人。

我们之间亲密无间，她像是我们家的“福星”，我们从未发生过大的误解，她也没有做过让我头疼的事。

这样想来，真是幸运。

当爸这件事，对我来说，总体是甜的。希望这不是“骗你生女儿”系列。

Q&A读蜜君X怀旧船长

读蜜君：你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对你的影响是？

怀旧船长：我的父亲是一个宽厚而温暖的人，从小到大都没有打骂过我一次。他不太爱说教，也不怎么严肃，纵使在我们做错事时，他也不着急纠错，总是在情绪平复后，在边做活的过程中，以不经意的态度回望和探讨这个问题，而且是带着商量和疑问的口气，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父亲对我最大的影响是，在我离开故乡时，他送我到车站候车时，说了三条，大概相当于“约法三章”的样子：“一是不许碰黄、赌、毒，二是再难也不能偷、抢、骗，三是不要忘了帮助过你的人。若违反了这三条，我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就不要回来看我了。”30年过去了，父亲也90岁了，我到现在还有脸回去看他。

读蜜君：你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怀旧船长：亲密无间，是父女也是朋友，是师生也是玩伴。

我总觉得孩子对父亲的信任是来自于父亲的态度——不会预设怀疑的条件。有一次她讲了一件学校里的事，我挺主观地作了判断，她就说不想跟你说了。我顿时明白，若想让孩子对家长毫无藏私，就要做一个有耐心的倾听者，不要妄下判断，但可以作一些有益的分析，譬如安全、情感、如何处理社交等有利于孩子的分析。这些分析客观而不带情绪，孩子就会信任家长，从而做到无话不谈。

读蜜君：有什么话想对女儿表白？

怀旧船长：你是我们家的福星。你的出生给我带来好运，你的成长给我带来快乐。

读蜜君：未来当你离开她时，如果只能留给她三样东西，会是什么？

怀旧船长：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能留给她。精神层面的有三条：一是不依赖他人，坚持健康生活习惯；二是有是非观，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三是直面不如意，学会兼容各种异见。

三、胡公子：家有4娃，3次当爸，资深老父亲的告白只有6个字

老父亲档案

胡公子，本名胡为，四个孩子的父亲。老大女儿，7岁；老二儿子，5岁；老三老四，还没满周岁。定居云南，胡先生鲜花饼品牌主理人。

闹哄哄又乐融融的一家。视频源自抖音“胡公子”

胡公子算是一个资深老父亲了，家里有4个娃，其中两个还是龙凤胎。这位中国第一代电商网红，人生已经三次当爸了。

胡公子的父亲非常顾家，但沉默寡言，父子之间很少有深入交流。等到他自己当了父亲，有一次哄女儿睡觉时，女儿的一句“爸爸，我们来聊天吧”，仿佛帮他打开了亲子关系的大门。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其实也是盼望和子女们围坐一起相谈甚欢的。

这也让他回忆起少年时读过的汪曾祺的《多年父子成兄弟》，“和孩子们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是资深老父亲胡公子的心愿，也是他的现状。

说到对孩子们的表白，无非六个字：“我爱你，没希望”，解释起来就是：“我会无比爱你，这份爱不带有任何附条件。它沉甸甸的是爱本身，而不是因为附加上去的一个父亲的期望”。

胡公子自述分割线

人生中三次当爸了，但在初次当爸的时候，就对“父亲”的身份感受很深了。大女儿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一直在哭，我看着她，她竟然看着我（她那个时候应该是没有视力的），雾茫茫的大眼睛，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世界。

那一刻，感觉真是欣喜万分，又不知所措，虽然太太怀孕时，做好了各种当父亲的思想准备，可当生下来，抱在手中，仍然久久沉浸在“生命真神奇”的感慨中。

少年时读汪曾祺的《多年父子成兄弟》，对我影响很大，我特别期待能和孩子们成为真正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次哄女儿睡觉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爸爸，我们来聊天吧。”当时让我特别震惊，又特别欣喜。好像能和子女们坐在一起好好对话，是我一直的愿望。写到这里，我也意识到，这也可能是我和我父亲之间，一个未完成愿望的投射。因为我的父亲很严肃，除了交流日常的事情之外，很少与他有深度的情感交流。

像我这样家里有4个孩子的年轻爸爸应该不多。在一个多子女的家庭，父亲的角色非常重要。你必须保证情感资源不倾斜，也必须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和女儿之间的一个误解，也是在她的弟弟出生后。

大女儿很喜欢弟弟（几个月大），经常抱他，有次喂他东西吃，我当时就急了，吼了女儿一顿，女儿很委屈，眼泪汪汪，后来我向她道歉了。

我更在乎的，是跟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能成为父女、父子、兄弟姐妹，我们何其幸运，我希望他们回忆起童年时的家庭生活，是闹哄哄，又乐融融。

Q&A读蜜君X胡公子

读蜜君：孩子们最让你骄傲的事是？最让你头疼的事呢？

胡公子：他们的存在就已经是我的骄傲了。头疼的事情天天有，但都是小事情，这也是他们的天性啊。

读蜜君：有什么话想对孩子们表白？

胡公子：我爱你，没希望。

读蜜君：作为父亲，给自己打多少分？进步的空间在哪里？

胡公子：打个八十分吧，总觉得自己对他们还不够上心，但有时觉得，我的自我实现，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引导。所以，如果说进步的空间，我觉得除了对他们更多关爱之外，我自己也要更努力地活出自己。

读蜜君：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期待？

胡公子：说真话，对他们没有任何希望，他们生命中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礼物。我只会在背后鼓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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