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回归1
凌晨四点半,何洛洛走进办公室,上市文件已分门别类摊满了圆桌,很多都填满了标记。显然,这是何鸿岑紧急招她回来的原因:琐碎又复杂的上市文件像极了黏黏糊糊的抹布,撸完一层还有一层,撸不动了。
四点半到八点半,按着上市流程,何洛洛整理完了紧急文件,可在档口,居然发现中介机构还未敲定,无法联系审计和保荐团队,这事可大了。
八点半,何鸿岑到楼下,接何洛洛去陪老人家吃早餐,这是何夫人的规矩:只要在国内,每天早餐桌子必须坐满。从公司到何家十分钟车程,刚坐上车,何洛洛闭目养神,她在理顺这一天要干的事。何鸿岑没等她开口,急吼吼的问:怎么样,问题出在哪儿?
何洛洛轻吸了一口气:先把中介机构敲定了吧,效率会高很多;你给我标的那几个点,我建议先约一下张律。
八点四十,进何家大门,一处坐落市中心的小栋别墅。门口就听何老逗小孩的欢乐声。孩子似乎对何洛洛依然很陌生,即使一年要见十几次,每次都是在大人提醒下才会怯生生的叫一声“姑姑”,是的,在这个家里,小姑娘叫何洛洛“姑姑”,叫何鸿岑“爸爸”,据外界所知的俩个版本,何洛洛是何家自幼养在外的小女儿,小女孩何家洛是何鸿岑的女儿;另一种传言,何洛洛是何家养女。总之,这一声姑姑也没把何洛洛的母性唤醒。在车上何鸿岑就提醒她,车上有乐高,待会儿她提着,她需要学会逗孩子玩,孩子才会和她亲近。何洛洛轻生说一声谢谢你,谢谢爸妈,怔怔地望着窗外。
何老从草地上爬起,“有了家洛天天陪爷爷晨练,你看现在医生都说我好了不少”,何洛洛跟着老爷子,“谢谢爸”。
走进厨房,依着门框悄悄地看着何夫人围着桌台转,何夫人转身瞧见她,俩人拥抱哈哈大笑,“妈,今年的流行款是不是还没下手呀”,何夫人照例每回都要等何洛洛回来一起去逛店才过瘾。
何夫人抛出老话题,回家住吧,家里需要你。
何老:你是住阿岑那么?那倒是很近
何鸿岑接话:洛洛要求的走路五分钟,我看了下那我还是回来住吧,我挪挪窝,妈,您看换个人回来陪你行么?不打折吧?
何夫人道:你呀,能有耐心陪我逛街么?
何夫人知道,何洛洛是不是该多花时间陪伴家洛。
何洛洛答言:鸿岑那挺方便的,不过我看看下午就该陪您去世贸,我也好久没出手新款了。
何老问:“今晚的晚宴,我们要一起参加了。我们的中介机构一直还没定,你对他们业务比较熟悉,今晚也会有很多熟人,我们先看看行情再说吧。”
何洛洛:“嗯,好,我看了递上来的俩家,这俩家的大老板以前也是我的老上司了。”
何鸿岑:“他们也都推荐了中介,收费可都不低啊”
早餐结束,回到办公室已经十点,晨会介绍了何洛洛和公司董事认识。
何洛洛看到桌上俩家中标的中介机构:致和和雍和!想想也能知道,目前市场上能够吞掉这么大盘子的咨询机构也就剩这俩家了。
致和的陈木胜此时正在翻看腾旭集团需要搞定的高层:新CFO,刚更新的资料,何洛洛,只有毕业学校和年龄信息,其余信息均未公布。这还用公布么?何洛洛是陈木胜一手带出来的,21岁一毕业进普析,陈木胜带着她做了近俩年项目,后跳槽到安泰,陈木胜直接带走了何洛洛,一年后雍和以合伙人职位揽了陈木胜,何洛洛自然被陈木胜带了出来。俩年后陈木胜闹独立,带着何洛洛创立了致和,也带走了雍和华南市场80%业务。3年后何洛洛出走。可以说,何洛洛俩年普析,一年安泰,俩年雍和,三年致和,也是陈木胜事业最清贫的时候。
“她是怎么做到了腾旭的位置?这五年里她去了哪里?致和这次是不是止步于此了?”,显然陈木胜最关心的还是最后一项,这单大买卖自己已经下了一大半血本了。
雍和的严立刚从南非回来,显然为了腾旭这块肥肉。看着今晚要见的客户信息,手里的早餐不禁放下了,何洛洛,以前陈木胜的下属,这次的招标雍和是不是又要陪跑了?近俩年雍和一直在抓大放小,可经常被致和暗中截胡,导致雍和大客户小客户俩边都没捞着。
晚宴,何洛洛跟在何鸿岑身边,列在何老身后,四大深圳分区代表依次和何洛洛打了招呼,“那会儿年轻,在您那锻炼了几年,想弥补不足所以就出去读了几年书,感谢栽培”,客套还是要客套。何鸿岑悄悄调侃道:“没想到这全场都是你前辈,今晚是不是要看各路神仙各显神通了”,何洛洛悠悠的叹口气:“把戏都一样,看谁能忽悠得动您这尊泥菩萨喽”,何鸿岑撇了撇嘴:“所以不是紧急召唤您这尊斗战胜佛来给我镀镀金了不是”
陈木胜拿过邀请贴,要回了腾旭的案子,他要亲自带。几乎和严立同时到场。
严立标志性咧嘴笑,抢先一步上前:“俩位何总好,二位夫人好,我可是专程从南非赶回来参加我们的宴会啊,上次的野象您这可是观摩了一半就扔下我了哈。”
何老:“那样的角斗场只适合严老板这么硬朗的人去啊,我前几年还喜欢看那激烈的场面,这几年不行了,花花草草就能弄半天”。
严立握着何鸿岑,“何总,我们的牌局是不是该续上了,诶这位是?” 何洛洛伸出手:“大严总您好,何洛洛”,严立嘴角咧的更大了:“我可对你记忆犹新啊”,“啊,对,感谢您栽培,去国外进修了一段时间,刚回来”,显然,今天的主场只在跟各家中介打个见面,和和气气的走个过场,该竞标的还是要看明天各家的本事了。
严立比陈木胜大8岁,可看起来比陈木胜还要年轻。或许是陈这几年攻城略地焦虑的多了吧。
陈木胜一边远远看着何洛洛一边习惯性地咬大拇指盖,每当他焦虑不安时他都会以此缓解。
何鸿岑:“陈总,幸会”
陈木胜依然不多的几句话,转到何洛洛身边,伸出手:“幸会”,何洛洛看起来毫无异样:“幸会”
对于到场的券商、律师、咨询机构来说,晚宴只是他们了解何家的一小部分。大何总无疑掌管着最终决策权,小何总更多着重于国外市场,何洛洛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高级经理人,也是到场中介机构的最终拍板者。
陈木胜一直很想接近何洛洛,她似乎对他并不熟悉,或者说表现的和陈木胜一样,让人察觉不出丝毫异样,就是这样才会让严立总觉得哪里不对。严立担心他们应该很熟悉,可观察到的似乎并不,跟了8年,不应该啊。
宴会结束,陈木胜捏着名片,抠着大拇指。他心里的疑问和今晚无法评价情感的相遇交织在一起,焦虑不安。五年前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何洛洛,像躲瘟神一样逃避,最后一次听到她声音,只一句“你滚吧越远越好,我已经够烦的了”,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何洛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