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暴雨
我尽量将一切避免流亡入虚无,在挥手前我记住您的眸。今天我就要上路去了,连同我那突然死去的爷爷,和这场黄色的暴雨一齐消失。我的背影在朦胧的紫光里,被残破的透明雨伞晕开,谁能一眼识别人的心灵呢,而车流永不会停。
这里是闹市区,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很久了。那时我给你拍了好多照片,现在我见着你,依旧想为你留下几张,可是我并却关上了电源,只是朝你友善地微笑,我的朋友,我们都有了各自的新的生活,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雨声打破了滑过的惊喜音符,我感到失衡,便转身走了。久别重逢其实并不愉快,江湖之交留在回忆里就好,可你我都知道,我们在彼此心间的内壁上滑过什么,是,它们像雨季的蜗牛留下的潮冷的粘液,像是上一个冬天的泪水,舌尖扑空的温度。人们为什么会重逢,这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我开始回忆初次相逢时自己的心愿,我想我肯定同你说过“我最近想做什么,我之前一段时间在做什么”这样类似的屁话,好让我这个重度幻想主义显得那么实在一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不够幻想派,所以需要我去填充我自身现实的色彩才好让交流继续呢?
我不得不承认有些正在发生的追溯记忆之举,无疑如同拿化妆刷在我破开的后脑勺伤疤上打上好一会儿,尽管我们知道伤疤终究会痊愈,但是就单单打毫无损伤的脑袋也是疼的。所以您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吗?
但其实我也知道,有些疼痛是自找的。
对,这就是我再次见到您的感受。我希望生活中像电影的场景还是少一点为好,挺费脑的。
我的确对他们有过感情,就算是现在,看到那些相片,仍然能回忆起当初按下快门的心情。我想我绝对是个多情的人,或许是太容易看到别人身上的优点,太不会挑剔,所以常常眼中出“西施”,但我应该是更相信缘分的吧。
此刻我幻想一种离开,是更独立地离开,自我选择人生的道路,甚至同谁一道儿。有时候我会问自己,面对那些差不多被我看透的人,他们的自私和浅薄会让我想要远离,于是我问自己有必要忍耐他们吗?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是我很喜欢的,我常常觉得自己身上带着末世的江湖味儿,我渴望大家都能在一种全然自在的状态下生活,我鼓励陌生人们,我爱护朋友,和我合作的也基本不给我钱,我奉献自己,挑战自己,造福他人。
当然我也被爱着,爱是藏在光里的,比如眸光,比如黄昏时的湖面,当我的脚尖滑过清晨的最后一滴露水时,我就成了露水,被挥发是我的使命。你们怎么还不来使用我?我的灵感取之无竭。
忽而想起那日在长江边撒的野miao,那或许是今年最自由的时刻了。在距我偷摸的三米处是一个很大的洞,彷佛黑着脸,或者是转过身去了,想必人间的黑暗要比我这泡miao更腥呢!我不由觉得这个深洞是一位智者,我在没洗手的情况下依然对其进行了作揖之礼,以表晚辈尊敬。我想我是应该像他学习的,学会避过身去,许多问题就不需要解决了,因为我选择无视,虽说这实在是强我所难。
重庆的深夜确实要比杭州热闹,凌晨三四点的江北,像傍晚时分的样子,彷佛重庆下午六七点的状态一直被拉到早上四五点才停。啊,好怀念明斯克晚上十点多仍然明亮湛蓝的天空啊!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这样,反正当俺想起某一个地方,就会有独属与那个地方的味道在记忆里隐隐跳跃着,彷佛在朝我捏鼻子瞪眼“是我啊,还记得吗,是我啊”,我有些欣喜,好似闻到老物件散出记忆的沉香。
在不同的阶段,我会用不同的香水。想起第三次见阿徐时,她说“橘子身上的味道还是没变”,殊不知那是为她准备的不变的味道。
常常有人说我可爱,不知是否是我也常常说别人可爱的缘故,怎不见人常夸我浪漫,那或许是我不怎么夸他人浪漫,或者的确我自己太过浪漫,便瞧不上他人的了。如果浪漫可以被做成预防针试剂,那请给人类打一剂现实预防针吧,我始终觉得浪漫是骨子里的东西,只是被现实毒害深了,骨头也软了,浪漫流走的结果是被体内排尽,被体制排尽,浪漫成了幻想的孪生姐妹,再也回不到肉身了。
有时我在想——灵与肉,性与爱,恨与憎的关系,总是哈哈大笑了之。
在思索这些时,我想到高中时教室外开的樱花树。纯白里染上粉,粉白粉白却落地为泥。我就捡了白玉兰树枝,同桌将白玉兰树枝上的花苞一一摘下,拿尖头剪刀裁剪整齐并陈列在空桌上,我们是三人一排,我和她隔着那空桌,我拖着腮,她撑着脑袋,我们看着那因剪痕变得深黄的玉兰,仿佛在等待它们彻底变干的一刻,又仿佛自己很快能看到那一刻。在等待中厌倦了,我自然抬头看到了那颗粉白的樱桃树在光下一片春光媚然,我朝同桌笑,她也礼貌地对我回笑。
如果重来一次,你知道哪些人对你坏,哪些人狭隘无聊,哪些人会搅乱你的生活,你会在重启键开始时避开他们吗?
许多人的答案应该是不会,因为总觉得要全面好坏的经历才算活着,觉得坏事不可避免,的确这样的心态非常入世并十分实际——但换做是我,我想我会避开。我愿意去受未知的伤,就像在毫不熟悉的地型下滑板,会摔许多意想不到的跟头,但我逐渐摸熟了那个地方。我不愿摔第二次跤,或许我不够聪明,可能要摔三次四次五次但,我从不愿意主动摔。我确实是不愿意一直吃亏的人,这对我而言,如同愚弄与把玩,我受不了被耍和自我伤害。我绝对不是受虐心态的持有者,这是显而易见的。可因为不愿伤害他人的心,我仍旧吃了许多亏。
所以,要好好说再见。和那些已经不再在意的不想在意的,比如sd卡上十六七八岁时的傻样儿——删,比如某一个伤你很深的前任——删,比如你不想再接触的某一个负能量朋友——删......
我依旧不懂人为何会产生执念,却视其为——有希望,上进,而非贪婪与固执。而我此刻正在行进自己的贪婪,我的心是猛兽的嘴,它张开大口,嗷嗷待哺,再多给我一些新鲜感吧,否则我将被自己反噬。可乌烟瘴气的世界甩过来的美丽种子大多一半已经腐烂,在移至新的世界前,人们说不要怕——我们还有音乐,诗歌(哪怕已经所剩无几),婴儿的啼哭,所以这个世界还是有美好。我却开始怀疑人们是不是被迫来到世界的,这使我贪婪的渴求转化为恐惧,我像是喝多了的菜鸟酒鬼,不断往外呕吐自己所吸收的——倒干净些!倒干净些!统统不要!我自言道,倒不如真做个无知的白痴自在咧!
人究竟是被捆绑还是自愿被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