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文学
18岁以前,我是不读书的,又或者,我是把书读坏了的。
阅读着眼只言片语和零碎的情感,欠缺整体性思考;毫无目的地读,主体性缺失。
总而言之,书读不到生命里,或者没有带着生命去读。染了一身的矫情气。
18岁带着一股迷之向往选择了中文系。当时是这么想的:我还没解开文学的谜,我想往文学的深处走。即使高考语文拖了后腿,还是有着一份执着。
大学读书的范围更广了,起码摆脱了以前单一的阅读选择,而且触及到了真感真情:对书中的人物有了切肤的感情。感性的东西酝酿、累积,比以前更为醇厚的语言感养出来了,但还是偏感性的漫散开来的抒发,思维的运作仍然不足,文字不够清晰、准确、有层次感。并且,读到的故事仍然是故事,而没有整体性地看,触及生命而反观我自身;没有拉开了视野去看,照见生命的种种而反观我自身。“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一种将事物和我们自身相隔离的方式,一种将人文思考视为客观对象来分析的错乱(邓良老师)”。
事实上只有一个问题:“我是谁”。我一直漏掉的生命意识。由生命意识而来的真正的问题意识,也就无从说起啦。
“真正的书,它们是给那些对时空流变中的眼前世界有不满和不安,想要寻找存在的人看的。换句话说,是给那些真正建立起自我意识,真正看重自我,而想搞明白我是谁的人看的,是给活着需要精神的支点,渴望着存在的本真的人看的。”(邓良老师)
后来我遇到了邓老师,给我的阅读观来了重重的一击:那么多年的书白读了!那是让人非常沮丧的,既有对自身混沌的不满,也不够开放地直面这一现状。但起码从这一刻开始,身处混沌的我窥见了光明。
在这两三年间,每当有人问我为什么要留在穆火,“文学”是从不缺席的答案。话一出口,我都会生出惊讶和羞愧,惊讶于这份执念,羞愧于自己行动的缺失。虽说这几年也产出了一些书评,比以前是有进步的(理解得更深了),但思维还需运作,河道还需建造,让一些理解真正落入我的内心。
最近,当我再一次思考文学与我的关系,思考没有了邓老师和穆火,我是否还会有热情和动力研究文学时,我犹豫了。我想到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天赋去做深入的研究(大学时期已有体会,不适合做学术),我想到对文学的深入并不能给我的事业增色多少(阻碍我的并不是阅读能力,而是其他),我想深入研究下去并不能使我有所建树......就是想不到,文学之于我的纯粹意义是什么。
如果再次回到那个混沌之中窥见光明的瞬间......我想我的初心应该不是文学,它是一个工具,我真正的目的,是破除混沌,抓取光明。换句话说,是引领我阅读的“生命意识”,才是我孜孜以求的。
有意思的是,当我写下“生命意识”,一凝神,我不就有了吗?如何持久地有,需要累积。
就这样,我梳理好了自己与文学的关系,得出了一个“回到原点”的答案。今天, 当我回溯过往打下了这些文字,我还是有那么一些意难平:文学这条路,我还没走完的。也许会比当初那个带着蜜汁自信选择了中文系的女孩长高了那么几厘米,但我还没长全,还未看够,还没走得足够远。是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一丝丝的愿想,一丝丝的“初心”,在牵绊着我。
这不就是我最看重的,“渴望”吗?至于它是深是浅,是散是聚,都不损坏其诞生的那一刻所盈满的激情,都不应该被怀疑。它既然诞生了,那么我就该负起责任,让它走向深与聚,然后该长出什么,就长出什么。而不是在时而的怀疑中,消耗时间、损伤元气。
就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生命意识”,也借此壮大。
我感激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