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十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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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诗歌经典辉煌灿烂,这里只选了自己最为喜爱的十首外语诗。

《秋日》 ( 里尔克 ) 冯至 译 主啊 ! 是时候了。夏日曾经很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规上, 让秋风刮过田野。 让最后的果实长得丰满。 再给他们两天南方的气候, 迫使他们成熟, 把最后的甘甜酿入浓酒。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另一首赠礼之诗》 ( 博尔赫斯 ) 陈东飚 译 我要感谢那座神圣的 因果之迷宫 为了造物的万象 它们造就了这唯一的宇宙, 为了理想,它不会停止梦想 一幅迷宫的蓝图, 为了海伦的美貌和尤利西斯的坚毅, 为了爱情,它让我们望着别人 就像神望着他们, 为了坚硬的宝石和自由的水, 为了代数,精确的水晶构筑的宫殿, 为了安吉勒斯.西莱西亚斯的神秘钱币, 为了叔本华, 他也许已经破解了宇宙, 为了火的光辉, 没有任何人能够望着它而不怀有一种 古老的恐惧, 为了桃花心木,雪松和檀香, 为了面包与盐, 为了玫瑰的神秘 它挥霍了色彩却看不见, 为了1955年的某些黑夜与白天, 为了那些坚忍的骑手,他们在平原上 驱策牲畜与黎明, 为了蒙得维的亚的早晨 为了友谊的艺术, 为了苏格拉底的最后一日, 为了那几个词语,它们曾在一个黄昏 从一座十字架传到另一座十字架, 为了那个伊斯兰之梦,它包容了 一千零一夜, 为了那另一个梦,那是地狱, 净化的火焰之塔 和属于天国的疆域, 为了斯威登堡, 他曾在伦敦的街上与天使交谈, 为了秘密的不可追忆的河流, 它们在我身上汇集, 为了无数世纪前我在诺森布里亚所说的语言 为了萨克森人的剑与竖琴 为了大海,它也是一个灿烂的平原 和我们一无所知的事物的一个密码, 维京人的一行墓志铭, 为了英格兰的词语的音乐, 为了日耳曼的词语的音乐, 为了诗篇里闪耀的黄金, 为了史诗的严冬, 为了我不曾读过的一本书的名字: Gesta Dei Per Francos 为了飞鸟般天真的魏尔兰, 为了水晶的菱镜和青铜的砝码, 为了老虎的条纹, 为了圣弗兰西斯科和曼哈顿岛的高塔 为了得克萨斯的早晨, 为了那个写下了《道德书简》的塞尔维亚人, 他的名字,或许正如他所愿,我们无从知晓, 为了科尔多瓦的塞内加和卢加努斯 他们在西班牙人之前写下了 全部的西班牙文学 为了几何的,璀璨的象棋, 为了芝诺的乌龟和罗伊斯的地图, 为了桉树的药物气味, 为了足以佯装成智慧的言辞, 为了废除或更改了往昔的遗忘, 为了习俗, 它像一面镜子重复又证实了我们, 为了早晨,它交给我们一个开端的幻觉, 为了黑夜,它的黑暗和天文学, 为了别人的勇敢和欢乐, 为了祖国,它是在素馨花之中被感受到的 或是在一把陈旧的剑里, 为了惠特曼或阿西西的方济各,他们 早已写下了这首诗, 为了一件事,就是这首诗无穷无尽 它与一切造物的总和合一 它永远不会到达最后一行 它因人而异, 为了弗兰西斯.哈斯拉姆她请她的孩子们原谅她 死得那么慢, 为了入梦前的分分秒秒, 为了睡梦与死亡, 这两件隐秘的珍宝, 为了我不胜枚举的私密赠礼, 为了音乐,时间的神秘形式。 《银耕童》 ( 斯蒂文斯 ) 马永波 译 一个黑影在黑色的田野里舞蹈。 它从地上的一丛灌木中,抓起一张床单, 仿佛那是洗衣妇晚上铺在那里的。 它把床单裹在身上,直到黑夜变成银色。 它舞下一条垄沟,在熹微中, 在一张发疯的犁后,跟随着绿色的犁刀。 银色有多么快地消失在尘土中! 黑影有多么快地滑出皱巴巴的床单! 床单有多么轻地落向地面! 《三章诗》 ( 勃莱 ) 郑 敏 译 一 啊,在一个清晨,我觉得自己将永存 快乐的肉体将我围裹, 好像草儿裹在它的绿云里。 二 从床上起来,我做过梦 梦见驰过古堡和火热的煤堆 太阳高兴地躺在我的膝上 我忍受着黑夜,活下来了 在黑暗的水中漂洗过,像任一片草叶。 三 黄杨树的大叶子 在风里猛摇,呼唤我们 消失到宇宙的荒野中 那里我们将坐在一棵树下 永远活着,像尘埃。 《自由》 ( 艾吕雅 ) 罗大冈 译 在我的练习本上, 在我的书桌上,树木上 沙上,雪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所有念过的篇页上, 在所有洁白的篇页上, 在石头、鲜血、白纸或焦灰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塗金的画象上, 在战士们的武器上, 在君主们的王冠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丛林上,沙漠上, 鸟巢上,花枝上, 在我童年的回音上, 我写你的名字。 黑夜的奇妙事物上, 白天的洁白面包上, 在和谐配合的四季里,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所见的几片蓝天上, 阳光照着的发霉的水池上, 月光照着的活泼的湖面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田野间,在地平线上, 在飞鸟的羽翼上, 在旋转的黑影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黎明的阵阵气息上, 在大海,在船舶上, 在狂风暴雨的山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云的泡沫上, 在雷雨的汗水上, 在浓厚而乏味的雨点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闪闪烁烁的各种形体上, 在各种颜色的钟上, 在物质的真理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活泼的羊肠小道上, 在伸展到远方的大路上, 在群众拥挤的广场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光亮的灯上, 在熄灭的灯上, 在我的集合起来的房屋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的房间和镜中所照的房间 形成的对切开的两半果子上, 在空贝壳似的我的床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那只温和而馋嘴的狗身上, 在牠的竖立的耳朵上, 在牠的笨拙的爪子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跳板似的我的门上, 在家常的器物上, 在受人欢迎的熊熊的火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所有的得到允许的肉体上, 在我朋友们的前额, 在每只伸出来的友谊之手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充满惊奇的眼睛上, 在小心翼翼的嘴唇上, 冲破了周围的沉寂,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的被摧毁了的隐身处, 在我的倒塌了的灯塔上, 我的无聊厌倦的墙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毫无欲望的别离中, 毫无掩盖的寂寞中, 在死亡的台阶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重新恢复的健康上, 在已经消除的危险上, 在没有记忆的希望上, 我写你的名字。 由于一个字的力量, 我重新开始生活, 我活在世上是为了认识你, 为了叫你的名字: 自由。 《二月》 ( 帕斯捷尔纳克 ) 荀红军 译 二月。墨水用来痛哭, 大放悲声抒写二月, 一直到轰响的泥泞, 燃起黑色的春天。 用六十戈比,雇辆轻便马车, 穿过恭敬、穿过车轮的呼声, 迅速赶到那暴雨的喧嚣 盖过墨水和泪水的地方。 在那儿,像梨子被烧焦一样, 成千的白嘴鸦 从树上落下水洼, 干枯的忧愁沉入眼底。 水洼下,雪融化出泛着黑色, 风被呼声翻遍, 越是偶然,就越真实。 并被痛苦着编成诗章。 《十月的罂粟》 ( 普拉斯 ) 赵琼 岛子 译 即便是阳光里的云层,也难以制成这样的衣裙 也绝非救护车里那个女人 穿透外衣的红色的心盛开沁人魂魄的惊异—— 一件礼物,一件爱情的信物 却根本不为天空 所求 天空只有苍郁,炽热地 灼烧一氧化碳,也不为 礼帽下黯然失神的眼睛所祈求 哦,上帝,我正是 那些在落霜的森林里,在矢车菊催开的黎明中 迟迟张开喊叫的嘴。 《可能性》 ( 辛波丝卡 ) 李以亮 译 我喜欢电影。 我喜欢小猫。 我喜欢沿着瓦尔塔生长的橡树。 我喜欢狄更斯甚于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喜欢令我喜爱的人甚于人类。 我喜欢手头留着针线,以备不时之需。 我喜欢绿颜色。 我喜欢不去论证理智应为一切负责。 我喜欢例外。 我喜欢早早动身。 我喜欢跟医生说点别的。 我喜欢老式的插图。 我喜欢写诗的荒谬甚于 不写诗的荒谬。 我喜欢爱情的非周年纪念 以便可以天天庆祝。 我喜欢道德主义者, 他们从不承诺我什么。 我喜欢狡黠的好心甚于过于天真的好意。 我喜欢平民的土地。 我喜欢被征服国甚于征服国。 我喜欢有所保留。 我喜欢喧哗的地狱甚于秩序井然的地狱。 我喜欢格林童话甚于报纸的头几版。 我喜欢没有花朵的的叶子甚于没有叶子的花朵。 我喜欢没被剁去尾巴的狗。 我喜欢淡颜色的眼睛,因为我是深色的。 我喜欢桌子抽屉。 我喜欢很多在此没有提及的事物 甚于很多我也没有说出的事物。 我喜欢不受拘束的零 甚于后面那些列队的数字。 我喜欢萤火虫甚于星星。 我喜欢敲在木头上。 我喜欢不去管多久以及什么时候。 我喜欢把可能性放在心上: 存在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保证》 ( 斯塔福德 ) 赵毅衡 译 你永不会孤独,你听到 秋天来时如此深沉的声音。黄色的 气流越过山岭,越过轻拨的琴声 越过闪电后的静默,在闪电来得及说出 名字之前——然后,是浓云张开大嘴的 道歉。你诞生时就已定准: 你绝不会孤独。雨 会到来,沟渠满溢,一条亚马逊河, 长廊——你从未听到如此深沉的声音, 岩上的苔癣,和岁月。你转耳倾听—— 静默意味着: 你不是孤独的。 整个大千世界倾盆而下。 《护身符》 ( 泰德.休斯 ) 张文武 译 在狼的牙齿内部,是长着石楠的山。 在长着石楠的山内部,是狼的毛皮。 在狼的毛皮内部,是乱糟糟的森林。 在乱糟糟的森林内部,是狼的蹄子。 在狼的蹄子内部,是石头遍布的地平线。 在石头遍布的地平线内部,是狼的舌头。 在狼的石头内部,是母鹿的眼泪。 在母鹿的眼泪内部,是结冰的沼泽。 在结冰的沼泽内部,是狼的血。 在狼的血内部,是风雪。 在风雪内部,是狼的眼睛。 在狼的眼睛内部,是北极星。 在北极星的内部,是狼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