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角设计人物.赵杨|一位商业建筑师的乡建情怀
去年年初,赵杨加盟了 SMART 度假产业峰会，将着力打造乡村文创产品。他觉得一个建筑师要有社会责任感，到了一定年龄，具备了一定经济实力才有能力去做乡建，因为做乡建可能要在乡村住上好几个月，大多数时候还要搭钱搭精力。
赵杨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商业建筑师。
过了40岁，商业建筑师赵杨越来越感受到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因此近年来，把很多精力投入到短期内，并没有迅速盈利能力的乡村建设上。
他说，做乡建更多的是做情怀。
中国的建筑设计正不断进步，谈及建筑业的现状，赵杨的态度是“比较满意”。他认为，中国建筑设计业的现状是远好过几年前的。
因为以前中国建筑设计的发展受两个方面的约束，现在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首先是材料。原材料的的问题曾经困扰惑国内建筑师多年。一些想表达的设计，由于需要的材料和工艺找不到或者是不知道，没有办法完整地表达。
前几年，很多人诟病中国的建筑设计low。比如：高层建筑的玻璃幕墙都有框子，这就是因为当时国内还生产不出无框的玻璃幕墙，甚至买都买不到。
近两年很多材料都已经有了，即使有些还不能在国内生产，花钱也能够买到。这就把建筑师所受到的束缚屏蔽掉了大部分。
即使某些材料成本太高，还无法普及使用，但是一些预算高、追求个性的小建筑已经通过实现使用，展示了这方面的技术和材料在使用上的突破。
另一方面其次，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文化归属，中国的文化到底是什么？怎么去表达？
建筑师分为两种——学院派和商业派。
学院派主要来研究新理论思潮、新的方法。虽然很多学院派的建筑师做的商业建筑，可能不容易被市场接受，但像搞科研一样，把先进技术研究出来；而商业建筑师，则是把这些技术投入应用的人。
赵杨觉得自己的工作就像是这个翻译，把设计语言转化为市场语言，让老百姓接受。
“虽然可能现在的建筑设计呈现还有很多一些雷同的部分，但是起码已经找到了方向，不再像原来一样，只有会做花格窗菱形窗、双鱼游墨这些简单的语言。如果一件事情找到方向之后，那么开枝花散叶就容易了。虽然我们的进步还比较粗浅，但确实进步很多。”赵杨说。
对于东西方建筑美学，赵杨觉得只是美学思想不同，谈不上孰优孰劣。要理解中国建筑美学就要了解中国的社会体系和哲学思想。
古代欧洲的很多建筑师，还是哲学家，甚至是音乐家。所以建筑师这个概念的最初应该是美学综合体现的。欧洲建筑就是建筑，通过建筑来表达出人们的哲学思想和宗教色彩。
古代中国建筑追求的是一种与环境的关系，对建筑本身相对是忽略的。古代中国建筑师被称为匠人，因此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更多的还是体现他实际操作的部分。
比如说古代的皇宫、王府，更多讲究的是等级、威严、气势，对于场所的一个圈定感，也就说这个场所是属于我、符合我身份的范围。
故宫就是一大片建筑的集合，有很多宫殿，还有御花园等等，但这些建筑都是从属于故宫这一建筑群的，每个元素都体现了与自然环境、与皇权之间的关系，而宫殿本身并不是孤立的。
这就表达了古代中国的美学思想，展现的是一个群体，或是某一种情境。
中国文化思想和欧洲是两个不同体系，因此我们不能拿欧洲的体系评判中国古代艺术家，包括设计、艺术这些词都是源自欧洲的。更不能够用出自欧洲的艺术评判标准来判断中国美学。
赵杨认为建筑设计行业更新特别快，现在居住空间已经随着人们的生活方式而改变，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比如客厅早就已经不仅承担会客的功能，甚至几年前客厅还是一家人看电视的场所，而现在都在看手机，那客厅这个空间算什么？再比如：以前书房和主卧室相连，因为主人需要在书房批阅文件或者使用电脑，现在在床上就能办公，那么卧室又能干什么？
另一方面，科技的发展也在改变着住宅的属性，甚至在改变住宅的基础设计。比如：2011年石墨烯的发现者获得诺贝尔奖。现在石墨烯技术已经成熟。石墨烯可以匀质加热，热损耗几乎为零，相信不久后采暖方式就会改变，暖气管道就会被淘汰。
将来会这些改变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频繁。人们对居住的要求最能反映社会的变化，因此建筑设计师也应该也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成长，包括哲学思想、美学思想、科技使用。即使是在设计师能够掌控的美学上，也不能固化、坚守。
对于美的认识，会随着年龄的变化、生活阅历的增长而变化。设计师不能把美强加于客户，更应该从客户的角度帮助人们发现美。设计师一定要对自己的客户有非常清晰的概念，对他们还要深入的了解。赵杨觉得好的设计师应该成为客户的代表，你要从他们的角度去创造美。
作为一个商业建筑师，赵杨认为商业逻辑会对他的设计产生很大影响。企业需要衡量成本，政府需要顾及忌形象，老百姓需要住得的舒服，这些因素都会被赵杨在设计时充分考虑。赵杨认为在他的从业经历中，操作的项目能够基本得到老百姓的认可，就是自己比较满意的。
“现在各种报道关于开发商的负面新闻太多了，其实我接触的开发商的初衷都是把这个项目做好，只不过遇受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如果一些配合方能够给予开发商一些支持的话，产品的呈现就会更好。房地产开发的利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大部分都要交给政府。”
虽然建筑设计师很多，但公认的大师只有四位：Ludwig Mies van der Rohe、Le Corbusier、Walter Gropius、Frank Lloyd Wright。像Corbusier这样的大师，他的思想能够指导100年的建筑发展。
近来流行的“城市综合体”概念，即一大片超高层里面有商业、有娱乐，还有要办公和居住的各种空间的概念，就是柯布西耶在20上世纪50年代就提出来的“光辉城市”。
还有现在的极小公寓、胶囊公寓，也是 Corbusier 在20上世纪40、50年代就提出的。到了现在我们还在使用着这四位大师的建筑逻辑和思想。
参与乡村建设，是赵杨作为一个设计师完成承担社会责任、回馈社会的一部分。
赵杨认为，时下社会发展希望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入到城市，但是一些古老文化传统或者是民间工艺会被破坏。因此村建需要有一定的资本支持和社会支持。赵杨在湖南省也做了多个乡村创客项目，希望能传承保护这一些古老的文化。
赵杨说：“为什么很多古董是美的？因为它们上面沾满了泥土，生活岁月在它们上面留下很多印记。生活也是一样。柴米油盐就是生活的痕迹，只有自然的生活才是美的。”
有个节目把人家的家变得很漂亮，过了不久那家人又回到了原来的乱糟糟了，这并不是那家人的问题，是设计师的问题。再好的设计师也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强加给别人。
乡建更是如此，建筑师需要大量地学习。就像孔祥伟先生，在山东做的凤凰措一样，他甚至学会了打铁。
乡建会面临很多城市里碰不到的很多课题，当地没有成熟的工艺，没有成熟的工人，而且需要就近取材。
开发乡村首先是一种回馈而不是破坏，这对建筑师就是考验，在做乡建项目的时候更需考虑就近取材。如果一个建筑师只画图纸不会施工，这是完成不了乡建项目的。因此在乡建中，很多做法需要在摸索中产生。
参与乡建项目，赵杨也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社会缺乏投入的热情和耐心。
乡建一般见效慢，属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是很多地方政府希望快速见效。另一方面外，民间资本也希望投入进去很快能见到效益，这也是不可能的。
目前乡建项目是由房产开发商做的，地产商肯定希望快速收回成本。所以虽然乡建产品很多，但急功近利的心态驱使下，就不会做得的好。
而且文旅本身就是个产业模式，让房地产业介入，两者间本身就存在矛盾。时下乡建很多时候还只是“看上去很美”。中国小城镇共同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缺乏产业支撑。
2017年，赵杨加入到 SMART 度假产业峰会，担任SMART的度假委员会专家顾问。他希望设计的不再简简单单是一个民宿，更多的是要表达一种情怀。
SMART 度假产业峰会虽然已经做了许多年，在业内有很大的影响力，但赵杨发现，SMART 的目标都不是在盈利。赵杨说：“现在中国人做事不应该以盈利为唯一目的了。”
中国农民创业并不希望背井离乡，SMART度假产业峰会就是挖掘出村庄的传统，将建筑设计师的资源进行匹配。一方面把村庄的传统保护起来，同时将民宿业导入。引入的民宿会给当地农民提供工作机会，还会发掘民间产品。当中也会与当地政府紧密合作，比如现在与湖南、贵州、云南、海南等多个地方都有合作。
赵杨认为文旅度假会越来越受到重视。现在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尝试新的生活方式，人们也愿意把精力、金钱花消费在度假上。随着经济发展，人们承受的社会压力更大，也更需要通过度假来释放。
赵杨希望：“未来人们旅游的时候，不再简简单单买那些所谓的特产，而是能够买到真正的原生态特产。经济越发达，垄断就会更容易形成。在中国各个城市，超市里的商品几乎是一样的，这种现象会导致了很多传统工艺品难以流通，慢慢消亡。赵杨我在四川大凉山发现那里的草莓特别好，但由于各种原因根本运不出来。”
赵杨希望通过SMART这个平台深入挖掘出这些沉寂的特产，回归到我们的土地中去了解每个地方的东西，发扬我们的各地的独特文化。
这期间跨界的设计会越来越多。比如会设计露营、越野包括野外生存项目，体现对孩子的教育，让他从自然中学习。或者设置一种回归自然的度假模式。
赵杨觉得设计一个建筑群，不应该只停留在建筑本身，应该能够拉动当地的经济。赵杨坦言，过了40岁后，越来越感受到自己的社会责任感。这份责任感需要每个职业对社会的回馈。
赵杨对乡建投入极大的热情，虽然乡建几乎没有任何利润，但是一份责任感情和一种情怀。所以很多时候这种责任感大概也要到一定年龄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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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赵杨老师接受麟角专访
文中图片版权归 赵杨 所有
麟角设计人物.赵杨|一位商业建筑师的乡建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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