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深

要出梅了。 是个好消息。 是个不太好的好消息。因为今年雨大，有涝的迹象，希望天赶紧晴起来。但若是往年那样细细梅雨，悠悠清风，江水涨得有节制，就不如晚出梅几天，赚几天凉快。 出了梅就要热了。我怕热，要作好对付热的准备。 到了夏天总归是要透透地出几天热汗，这个躲不过去。 还是阴雨。清早走出门去，天是黑沉沉的，走到行道树间天更黑了，和夜晚差不多。濛濛雨雾印到脸上无比凉润。只是雨雾就好，只有湿凉，不湿衣裳也不湿地面。但这样的黑天恐怕不止于此，一定要大下一场才肯亮起来。脚步匆匆，想赶在下大雨之前完成晨步，真的下大雨了好躺回床去听雨眠。 黑地里有花。开星星点点的白花是葱兰，一串串开紫花是沿阶草。塘边有一排沿阶草品种甚好，叶片肥绿，花色明亮。这些似兰非兰的家生小草，叶子颜色深，有的还有革质感，从幽绿中开出浅色花来，会让看花人在看到它们的瞬间获得一种忽然的静谧。我特别钟爱。 空中浮着素花团，这是一棵白花紫薇在开花。白花紫薇是老树，我看有一百岁了，树干苍老，疙里疙瘩，花儿开得高。它的身背后是深沉阴郁的针叶林子，好像是直柏，叶色沉着，加上天黑，将几团白雪似的紫薇花凌空推出来，感觉和那些红花紫花又自不同，清丽非常。且停下匆匆脚步看它一回，细雨润花，也润了人心。 一直没打伞。打也没用。雨不是落下来，是从四处飘来。 后来还是打伞了。雨下大了，打得树叶劈啪响。 白花紫薇够不着，葱兰不大适合插瓶，扯了几根沿阶草花，拿回家来清供。 有一枝前年扯回的沿阶草花，干在梅瓶口沿，两年了，一直僵在那里。偶尔看一眼，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