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文学档案（32）聊斋故事之细候 2 良宵
细候房内，陈设华贵，富丽堂皇。
林安拉着满生，结结巴巴地：“细候小姐，这位满公子是余杭城里出了名的才......才子，你可得好生伺......伺候。”
细候微笑着点头。
站在旁边的一个妓女拉着林安：“我们走吧。”
林安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地：“满公子，我不来，你可不许走！”
满生尴尬地站着。
细候热情地：“公子请坐。”见满生十分拘谨，又拉了他一把：“公子，请坐呀！”
满生只好在圆桌旁坐下，他正襟危坐，目光里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不知所措。
细候偷偷望去，不觉暗自好笑，她无话找话地：“公子，茶凉了。”
“唉唉。”满生连忙点头，忙不迭地端起茶杯就喝，才喝了一口，便烫得他呲牙咧嘴。
细候看着，忍不住“扑哧”一笑。
满生更加狼狈，又忙不迭地放下茶杯，茶水泼了出来，溅湿了衣服和桌面。
细候忙走过去，擦干桌面：“公子既然来了，就不必拘礼。”
细候重又坐下：“满公子，听口音，你府上好象不在余杭？”
“家住昌化，我在此设帐教书。”
细候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梳妆。
满生痴痴地看着他。细候从镜子里看到了满生的目光，她转过身来：“公子，我漂亮吗”
满生认真地：“看到小姐，我想起一个人，小姐和她长得十分相象。”
“谁？”
“就是小生的姐姐。”
细候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是吗？”
满生：“小生三岁丧母，五岁丧父，全靠姐姐把我抚养成人。三年前，姐姐嫁到外乡，不久就因为难产而死。当时，我正赴京赶考，等我归来得知消息，姐姐早已入土。”他激动地：“姐姐待我，恩重如山，可我还未曾好好报答，她却离我而去。今日见到小姐，疑是亲姐再生，才冒昧前来......”
细候将一只手搭在满生的肩上，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轻浮地：“公子，你看我能做你的姐姐吗？”
满生抬头望着她，十分尴尬地：“小姐，你......”
细候却一屁股在满生腿上坐下，撒娇地搂住他的脖子：“公子！”
满生正色道：“小姐，请放尊重些。”
细候却依然撒娇地“叫我一声姐姐，叫呀！”
“小姐！”满生猛地推开细候，站了起来。
细候后退几步，吃惊地看着满生。
满生正气凛然地：“小生只因目睹小姐形象酷似小生亡姐，又听说小姐品性极高，才随朋友登门拜访。不曾料想，小姐却如此轻浮。”
“轻浮？”细候冷笑一声：“公子既然如此思念亡姐，尽可上坟去找她，又何必来此？公子乃是知书达理之人，难道不知这是何等去处？你既然说我轻浮，为何又来找我？”
“你？”满生一时语塞，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月夜。
船上的满生回忆到此，不觉暗自好笑（画外音）：“细候，我素来自命清高，将娼楼视作藏污纳垢之地，从不染指。为什么，你却使我久久难以忘怀？真是鬼使神差，我自己又何尝能说清，为何还会二度重来......”
夜空里，回响着细候的声音：“公子，你我本是同根生，都是苦命人，哪有不相怜悯的道理？又何必要相互怨恨？”
满生站在细候面前，十分尴尬。
细候冷眼看着他：“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公子为何重来？”
满生满脸通红地：“上次只怪小生鲁莽，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小姐多多见谅。”
细候冷笑一声：“哼，不必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反正来者都是客，有的尽兴而归，有的扫兴而去。不过，公子这般举动，细候倒是闻所未闻。”
满生的自尊心又被伤害：“既然小姐不肯恕罪，小生只好告辞。”他转身欲走。
“公子！”细候扑在满生怀里，泪流满面。
又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满生不知所措地：“小姐......”
细候止住哭泣，倾诉衷肠：“公子，细候虽是青楼女子，足不出户。却早已听说公子才貌双全，为人正派，细候倾慕已久，只是无缘相见。公子登门，细候喜出望外，自然热诚相待。没想到，公子对我的好意却全然不加理会。”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满生十分感动：“小姐，只怪小生自命清高，不知小姐真情。不过，能见到小姐，倾诉衷肠，小生深感足矣，又何必......”
细候打断他的话：“公子，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
“小姐请问吧。”
“公子，你究竟为何而来？”
满生不解地：“此话怎讲？”
“公子若是为亡姐而来，细候不怪你。只是请你以后无须再来；公子若是有心与我，又何必假充斯文？”
满声感慨地：“其实，小生心中又何尝没有小姐？只是小生素来为人清白，从无寻花问柳的勾当；小生若是寻迹于烟花柳巷，对不起列祖列宗，以后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双亲和姐姐？”
细候明白了：“原来如此。公子只顾自己的名声，却不念我的一片真情？”
满生急忙地：“不不......”
一个丫环走了进来：“小姐，那个吴老爷又来了，妈妈请你马上就去。“
细候不耐烦地：“你请他稍等会儿。”
“是。”丫环退了出去。
满生：“这位吴老爷是谁？”
细候不屑地：“是从北方的盐商，花起银子来流水似的，人却长得五短身材，贼眉鼠眼的。细侯见过他几次，不想再见他了。”她恳求地：“公子，你既然有心于我，难道真能忍心要我离开你，去伺候这种人？”
满生还在犹豫不决。
细候：“公子，细候今天是走是留，就全凭你的一句话了。”
丫环又来催促：“小姐。”
细候恳求的目光：“公子！”
满生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再陪小姐稍坐片刻。”
细候：“不，不是稍坐片刻。”她略一沉思，对丫环果断地：“你去告诉那位吴老爷，就说我今天有客，不见了。”
丫环走了出去。
满生尴尬地：“实不相瞒，小生今天只为道歉而来，没有过夜的银子。就是这五两银子，还是跟一个名叫林安的同乡借来的。”
“公子不必多虑。银子不够，我有。”
满生急忙推辞：“不不，小姐，这如何使得？”
“难道你借了别人的银子，就使得；用我的银子，倒反而使不得？”细候伏在满生胸前，喃喃自语：“只要公子心里有我，几两银子又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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