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好词(十)″零落成泥碾作尘″陆游》一一陈再明一一2020、7、27
这座小小驿站,座落在人迹稀少的道旁。它主要是提供文书传递时休息换马用的,偶然也有来往的官员经过暂住。只是在这严寒的季节,谁也不愿在这荒村小驿停留,就越发冷冷清清的了。
他偶然来到这荒村小驿,只是随兴所至出来舒散一下久蛰的郁闷,没有目的地信马而行。他闲眺着四周的景色,冬季,巳到了尽头,虽仍未收余寒,冰雪已消融了。经过一季冬风的肆虐,大地一片萧条,连天空也阴霾密布,令人感觉如铅块般地沉重。在这一片灰沉沉的色调中,忽然一抹嫣红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株梅树,树上缀着朵朵梅花,娉娉婷婷地独立在寒风中。那鲜明的色泽,绰约的风姿,配上峥峥的枝干,是那么脱俗、挺秀。他惊喜地走近,他没想到在这偏僻、灰黯的地方,会有这么一株美丽的梅花,这使他有了如遇知己的快慰。
梅树,佇立在一座年久失修的小桥边,似乎没有人裁种,也没有人灌溉、照顾。她就天生地养地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长大。他想着,在这么荒僻的地方,只怕连赏花的人都设有!而有一份同病相怜的悯然。也同时想到,我和她不是一样吗?她的绝代风华,我的满怀经纶,都被忽略、埋设了。
他深深地感觉到知音难遇的寂寞,感觉到自己正像这一株设人赏、没人惜的梅花一样,幽怨而委曲地独自佇立在渐浓的暮色里。这灰沉如铅块的阴云,正不怀好意地蓄势待发,他悬念着这株梅花将要承受连夜的风吹雨打?看来,这如妒妇般的风雨,竟容不下这样一棵与世无争的梅花。
翌日,风止两歇。他按捺不住那分关切,怀着寻访故人的心情,又走近小桥边。大地经过这阵雨的浸润而复苏了,不再灰扑扑的。小草抽出了嫩芽,生意盎然。梅花,却凋尽了。她原是春的使者,当春神来临,万花争艳的时候,她却悄然从大自然的舞台中引退。虽然她与世无争,恐怕那些万紫千红的花儿,都对她既羡又妒吧!
梅花,调残了,空气中仍洋溢着她特有的清香,久久不散。他俯身自泥泞中拾起一片花瓣,清香就从这满地零落的花辩残蕊中透出。他忽然领悟,那怕她与泥同化了,那怕被车轮马蹄碾碎了,她仍是高洁脱俗的梅花。因为她的志节至死不改,她的精神是不朽而长存的,这洋溢的清香就是明证。
《卜算子》 陆 游 作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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