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平房的旧日时光
搬到楼房里住已经5年了,以前的老房子早已变成了蔓草萦墙、断瓦颓垣,一片萧索。刚刚掰着指头回想,细数那些旧日时光,曾经的一切好像恍若隔世。
“夏夜,纸伞,白色的帆,湖面上波光伞,暖风隔岸……”,一曲《只道寻常》让我进入了谢春花的旧日时光,也不禁让我开始回忆起自己的旧日时光。我的童年时光,是在自己家和奶奶家参杂交织度过的。

我是一个不会主动回忆的人,记忆里记得清楚的,更多的是童年时的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照片照了之后放到一个地方基本上不会再去翻看,不去寻找。生性冷漠,在外面一个人住的话基本上都不会想家,天性使然大概很多时候都只适合一个人待着,在别人家做客可以,反正相互都带着客气和疏离,但是如果要我留宿,非到不得已是万万不可能的,那样会老大不自在,别人来我家住也是一样。哪怕小的时候住在奶奶家一阵子,每天与爷爷奶奶朝夕相处,我依然是客客气气,一副寄人篱下的姿态。后来有了妹妹,她看着好像也有些内向,但跟我却不一样,每次到奶奶家第一件事就是奔着零食柜拿零食,而我在奶奶家生活的每一天我都不敢去拿,只有他们给我的时候我才会接过来吃。纵然,我的奶奶是个慈祥的奶奶,我依然带着防御,和她不够亲昵,长大以后这可能是我最懊悔的事情了。我的妹妹倒是个念旧的人,她同以前的小伙伴常常回到过去的老房子,虽然房子已经不在了,变成一堆碎砖,她还会去看看,跟她的发小讨论以前在什么位置玩着什么样的游戏,偷了谁家的枣子。
以前的老房子,三大爷家、二大爷家就住在附近,时不时他们就会邀请我们去吃饭,或者直接就端一盘菜送过来。后来,说了近十年的拆迁终于落实了,大家陆陆续续都搬离了那里,只有三大爷家当时因为拆迁款的问题没有同意拆迁,于是一片房子的尸体围绕下只有一家的房子遗世独立。偶尔去三大爷家拿些菜还会去到那里,虽然不会主动回忆,但是路过那片荒草凄凄的废墟还是有些落寞,不知所措。如果去的时候妹妹陪着一定会说以前的事情,指一指家的位置。搬了家之后,我就不知道二大爷家在哪里了,只知道就在附近,但是我从来没去过,一次两次在公交站遇到过二大娘,她现在分不清我和妹妹,每次都会叫错名字,但是还是会发出邀请让我去她家。
很小很小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姑娘跟我一切玩摆菜碟,我们就会在地上挖些野草,当作菜,找一些小盒子当作盘子,就在老房子外面搭的一个绿色的预制板上操作,那时候一直觉得那个台子好漂亮,盈盈绿色,图案像三角,纷繁的淡绿、浅绿。房前屋后就有那种小野花,也叶子是绿色的,花则是少见的蓝色,花瓣像纸鹤,花蕊则是黄色的。我会拿那种小花捣成汁,当颜料在纸上画画。长大以后,偶然在淘宝上发现有店在卖这种小野花,才知道它的名字叫鸭跖草。我已不再有那样幼稚的时光了。我还没长大,那女孩就从家附近搬走了,再也没有人陪我玩摆菜碟,我也不记得她的名字。我只记得好像她搬家还是我爸开车送过去的,当时我也在车上。长大以后,我问我爸,那姑娘是谁,我爸模棱两可地说出一个名字,但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

家里看不了我的时候,我就会在奶奶家住。奶奶家和四大爷家住在一起,但是是分着过日子。爷爷奶奶睡得很早,印象里基本上七点以后,八点之前一定会睡觉,在她家我就会睡得很早。印象里,记不得是几岁了,反正一样是很小,那大概是人最全的一次,好像是个中秋节,我很少见的新路哥哥也在。基本上堂姐堂哥都在奶奶家,模模糊糊地记着好像有个贡月的仪式,摆了两盘月饼在外面,我们还在外面赏月。长大以后,我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质疑,因为好像只有那一次,我再没见过或经历过有贡月的仪式,我在怀疑我记错了,我们家的人也不会那么浪漫。那天晚上后来大人们在外面聊天,我们几个小的在屋里讲故事,当时我是最小的,就听着哥哥姐姐在讲鬼故事,本来就有点害怕,突然之间门动了一下,给我们都吓了一跳,好像是因为木门有些老化变形。我记得那天很开心,反正印象里是头一次那么开心,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在一起,但是那也是唯一的一次,现在想起我甚至有些奇怪为什么那次人会那么全。
端午节流行给小孩子戴五彩绳,在自己家,我家的大人是不会有这样的觉悟去给我带五彩绳的。但是只要在奶奶家,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定会发现胳膊和脚踝上都系着五彩线,前一天我根本没发现爷爷奶奶买了五彩线。我知道他们给我系五彩线的时候一定是轻手轻脚的,因为我每回都没有感觉没有被弄醒。
那时候奶奶家的房子在水泥坛上面,下面是菜园子,挨着菜园子是一个木板订成的鸡笼,奶奶会用小白菜和着苞米面喂鸡。每年奶奶都会种气豆,摘下来切成细细的丝,和土豆丝一起炒,很好吃,这么想来自从奶奶过世之后我好像再没有吃过气豆了。应该每年是春天吧,我不知道,奶奶就开始做大酱,一个瓮缸用白布扎着,隔几天还要打开搅和搅和,遇到下雨天睡进去了可能酱会生蛆,变得很臭很臭。今年,妹妹在外面逛街,看到有人在卖做大酱的豆块,她没见过,发图片问我,那是什么,我告诉她是大酱,她问的时候我也才反应过来我也好多年没见过那种原谅了,日常家里吃酱都会直接买袋装的做好的。
小时候方便面正是发展的时期,记得那时候最喜欢吃一种叫做“好劲道”的方便面,现在那种方便面早就不见了,现在吃任何方便面也都感觉不到好吃。那时候早上,有时候奶奶会煮方便面给我吃,直接放一包料包太咸了,我就跟奶奶说咸,然后奶奶就再也不放料包了,每次煮方便面就自己放盐。长大之后我才发觉这事情有些好笑,不必自己放盐,少放料包的分量就好了。
老房子在河沿边,基本上家里洗衣服都会去河边洗。小时候的夏天还会有很多男人去河的里道洗澡,有大人拿着过鱼机在河里过鱼。我妹妹出生的那个夏天我几乎天天都在河边给她洗尿布。搬到了楼房之后,离得有些远,洗衣服都在家里,不会特意走那么远去洗衣服。而如今的河边整修,河里的水也不复当年那样干净,几乎不会有人再去河里洗澡。
靠着山河,有时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不过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后来有一年,有一对胖鸟在大门的檐角下搭了窝,以前好像还在手机里拍了照片,现在肯定是找不见了。那是有一天晚上我爸接我下自习,特别兴奋地跟我说,家里有一窝鸟,可能是啄木鸟,我回家之后拿手电照,因为太高了不大看得清,反正是没见过的鸟,我也一在在猜测那到底是鸟。那对鸟第二年好像还在,第三年可能就不在了,后来上了大学就没再关注。

时移世易,曾经美好的,悲惨的,都只停留在记忆里,随着时间变得模糊走样,然后被新的记忆所掩盖,填补。我不遗憾,因为不管怎么选择,最后都会后悔,所以我也不会纠结那些记忆,终究是怎样的,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