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克兰《桥》第四章《哈特勒斯海岬》上半部分,注释版
Ⅳ 哈特勒斯海岬[1]
海上波涛密布
刻蚀着海角,航行结束了…
——瓦尔特.惠特曼[2]
无可计数,恐龙 缓缓下沉, 猛犸般的蜥蜴 食尸鬼[3],东方的 海岬…[4] 同时西方升起近海的山脉,[5] 和缓安静的土地—— 精神界核心处的燃烧——能量那 后背的变化——沙砾痉挛般的移动……[6] 但我们,绕过海岬,海角的人—— 奇异的语言在那里变换灰城堡下 海浪的讯息,对群星重复着 古老的名——返回家中我们自己 的炉边,在那里吃着苹果并回忆 吉普赛人在马赛给我们唱的歌 抑或回想祭祀如何迈步——缓缓穿过孟买——[7] 抑或阅读你,沃尔特,——知道我们在束缚中 仍要前往那深处的惊奇,我们与生俱来的泥土, 我们红色的深处,波卡洪塔斯永恒的肉体——[8] 那些大陆折起千万年的岩层,为井架,烟囱, 为隧道底的甜味充满——[9] 它为所有真予我们许诺的时间添上脉纹……[10] 而自上方,广播静电微弱的叫声, 空间——这捕获的烟雾弥漫在我们耳中—— 大海上表盘的低语 重返沉默,[11]同时时间清理 我们的镜头,升起一个焦点,重又 用一台潜望镜窥视我们的眼睛所能 分享并回答的欢乐或痛苦——随后使我们 转向,视线调入一个淹没的迷宫[12] 那里每个人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过去逆转……
但那只星光闪烁的无限托盘, 圆周,无尽空间中目盲的坩埚, 为运动冲洗,——但从未被征服。[13] 亚当与森林中亚当的回答不复存在 只留下昏星映照于清澈的池水。[14] 如今雄鹰统治我们的时日,它是 含混不明的云的法官。我们清楚那 专横的羽翼所设的强硬规矩……空间,瞬间, 闪烁于片刻,在它的微笑中将我们吞噬: 水平面之上一道闪光——变换着的齿轮 而我们有了笑容,抑或更多惊讶的泪水。 在这个事实的新领域中梦取缔了梦 自那里我们醒来并进入行动的梦; 人,看见他自身是裹尸布里的一颗原子—— 人,听出他还是云中一片云中的引擎![15]
“——今后是竖笛的时代”——[16]啊,信仰的音节! 沃尔特,告诉我,沃尔特.惠特曼,假若“无限” 依旧同你在波曼诺克边的海滩上[17] 散步时一样——你孤独的巡逻——又听见幽灵 穿过海浪,那里,鸟哀鸣的音符久久飘坠…… 为了你,这幅全景画与众塔的类群,[18] 关于你——挺立于峭壁中的主旋律, 噢自由道路上的漫步者——依旧向前进![19] 这不是我们的帝国而是迷宫 那里你的眼,像伟大航海家的,尽管没有船, 也从峡谷般的交通路上每一个监狱地窖 的巨大石块中闪出微光……[20]面对着交易所, 在一个股票的世界里生存——它们还变化着 穿过座座山丘,那里第二批木材流浪 并返回康涅狄格的农庄,废弃的牧场—— 海洋的双眼与潮汐,不可否认,伴随神话的明光!
力量的鼻音震动一个新的宇宙…… 那里,喷吐着的立柱追踪傍晚的天穹,[21] 在巨型发电站蜃景般的叠堆下 群星刺痛眼睛,以尖利的氨的谚语,[22] 新的真实,发电机嗡鸣的天鹅绒上 新的暗示,那里听觉的皮带被胡乱弹拨……[23] 力量的手迹,——上了发条,缠上线筒,精炼—— 被滑车带去接受轰鸣的绕线轮上皮带的拍击,加速 进入膨胀的肉汤,受驾驭的胶状物,同星辰相关联。[24] 去向何物?精神分叉处的撞击,雷声只能在瞬间 分离我们听觉;[25]但旋转的电枢里一切迅疾 明亮如青蛙的眼,在钢铁般的砂囊的环绕 之中咯咯地笑——轮轴约束,以螺旋的 精准做限制,群聚在共同的欢乐里 轴承闪烁,——噢,于盲目的狂喜那 油浸过的圆周中消去杂音并照耀!
星辰在我们眼睛上潦草书写冰霜的萨迦, 这未被征服的太空隐现微光的篇章……[26] 噢矫健的银色双翼机。轻推风的马肩隆![27] 那里,自基蒂霍克的杀魔山 孪生兄弟俩离开了沙丘; 扭转了狂风,[28]莱特,风的摔跤手,转向 海角的方位,随后沿风的侧翼,倾身旋舞,[29] 何等样的密文升起自先知的手迹,[30] 何等样的马拉松于群星间启动![31] 灵魂,借石脑油,飞入新的领域, 它已了解有关火星更近处的扣环,—— 新的纬度,未打结,很快让位于 何等样剧烈的计划表,瞬间散布的毁灭!
看看龙的队列——两栖动物,无所不在 为环行海岸,绕过岬角,骑乘着蓝色 云宫所在的领域,直达以太……[32] 同时《伊利亚特》透过升起的傲眼闪烁 地狱的皮带弹簧比天堂的羽状边沿更宽。[33] 噢,明亮的圆周,为飞翔雇佣的高度, 战火纷飞的狗窝[34]被绒毛般的远海覆盖,—— 这空间的锦标赛,这翻滚的凿刻的高度 遭遇偷袭,为劫掠的圆环,为怨恨的手雷 重击的连枷——它们尖叫的花瓣切开我们 用定理包裹的伤口,锋利如冰雹![35]
迅疾旋转,机翼自幼虫般银色的机库浮现。 绷紧的发动机喘着气,啃食着空间,随即飞起; 透过闪耀的视野,舒展且警觉, 机翼夹住光最后的诸外围…… 栖息于地的风之侦察执行黎明的巡逻,[36] 每架飞机都是一把疾驰的矛枪,生羽翼的军械, 插入一阵尖嚎暴风之上的高处以翱翔; 指向太阳的飞行队定无一只眼可容纳![37] 那里充满意义,像昴星团般羽毛丰满,[38] 携剃刀的光泽,他们划出每一个瞬间的螺旋! 凭自身的极速,他们成为上天特许的唱诗班, 他们,致力冒险的骑兵队,裁切积云—— 形成回环,横跨天以下的卷云![39] 同时这鲸鱼座似的,噢祢这飞艇,巨大的懒汉,[40] 归属这下垂的极光海滩[41],——宽阔的两侧 护航飞机做卫星,这些月球白鼬与祢重聚[42] 在逃窜的众楼座之上,而祢继续滑翔, ——劈裂了空间!
低处,为海岬披上阴影, 注意那移动的炮塔!自灰色的甲板 望见侦查的狮鹫上升穿过悬于低处的 气态丝绸……直到一只雷声的贝壳回应 云的钟塔,砰然,同时探照灯如击剑手, 划破天空的胰腺——分泌着起泡的无烟煤,[43] 向祢冲来,噢台风的海盗船,[44]——飞行员,听! 祢的双眼很快被碳酸氢钠漂白,噢天空工匠[45],看 祢如何从自身的路径攀上闪电的长枪 祢播撒命运,祢既无时间亦无际遇 做运算——同时祢寂静的双眼享用 太空何等样的酒精…!记住,猎鹰之王牌,[46] 那里祢的手腕上有一个梵文的电荷 以接合无限远的晦暗边缘—— 重新……![47]
但首先,在这高度接收 这贝壳深处的祝福,确切的赦免! 铅制穿孔的机身,带盾纹的机翼 抬升痛苦的报偿,自不可见的边沿倾斜 此刻,鹰一般明亮,此刻 猎物般隐秘,扭动- -着,沉没 伴随巨大的反响,倾斜- -着,下降 晕眩地盘旋 如铁手套,翻转,施展 游击战的技巧,陷入燃烧的回环,[48] 舞动,这战栗的深度 于呼啸的 黄道带下方,冲向 (此刻极速接近海岬!) 引力的涡流 坠毁 ……散落……变成破碎的消去形状的残骸…… 被哈特拉斯聚成海岸上一堆崇高的勇气![49]
[1] 位于北卡罗来纳州海岸的一个海角,因其变幻莫测的洋流和频繁的破坏性飓风而闻名。哈特拉斯包括了杀魔山(Kill Devil Hills)和附近的基蒂霍克(Kitty Hawk)。1903年12月17日,奥维尔·莱特(Orville Wright)和他的兄弟威尔伯在这里启动了第一架飞机。
[2] 出自惠特曼的《印度之行》。惠特曼这首写于1872年的诗歌将19世纪连接东西方地区的技术成就——苏伊士运河开发,大西洋电缆的铺设,横贯大陆铁路的完成——作为哥伦布航海开始的发现工作的完成和精神成就的隐喻。
《哈特勒斯海岬》则通过描述20世纪的飞行技术扩展了惠特曼的完成性和隐喻。
[3] 哈特拉斯角经常发生沉船事故,)被称为大西洋之墓。该绰号有助于理解此处食尸鬼的掠夺性形象以及之后提到的“食尸鬼丘”——暗示一个新坟,同时表现土地的坡度。
[4] 与惠特曼诗句中提及的海角所指相同,即南美洲最南端的合恩角。
[5] 指北卡罗莱纳州西部的蓝岭和阿巴拉契亚山脉。
[6] 克兰非常享受1929年5月至6月间在马赛的时光;他于那年9月完成了《哈特勒斯角》。此处“后背”,“燃烧”,“痉挛”等用词很可能具有性暗示的意味(尤其是同性);在一封来自马赛的信写道:“上星期六我和一个英国水手一起去妓院愉快玩耍,那水手表示接受与同意的伟大表达为:‘heave Ho!’”此外,这些用词也同样适用于描述莱特兄弟制造的飞机的运转,诸如发动机,螺旋桨,杀魔山上的沙砾皆可从诗句中寻得对应。
[7] 对孟买的提及延续了同惠特曼《印度之行》的联系。惠特曼将古印度视为“遥远精神之光,释放的诸梦境”,“古奥的宗教”与“蔑视已知之物的寓言”,并将之同美国联系在一起:“最繁盛,最富饶的古老土地,/印度河与恒河的奔流与财富,/(我,我美国的海岸,一路走下去吧,复兴一切的光荣)”。
[8] 《哈特勒斯角》中惠特曼被克兰当作美国精神化肉身的代表,是波卡洪塔斯的男性形象,与之间章节中的女神一样,永远存在于美国的土地之中,如《我自己的歌》结尾处所言:“若你再想要我,就在你的靴底下寻我吧。”惠特曼在他的诗歌中也常对后代发表亲密的演说词,如《穿越布鲁克林渡口》中的诗句“这全无用——无论时间还是地点——距离全无作用,/我与你们在在一起,同一代的男男女女,甚至世世代代的所有人。”克兰在该章节中将自己定位为惠特曼的伴侣与情人,他试图在《桥》中实现老诗人的语言,或至少恢复他过去的承诺,以迎战现代性带来的破坏。
[9] 甜味当是指天然粘土的甜味,同上帝以粘土造人有关,而土的颜色又让人联想到印第安女子波卡洪塔斯永恒的红色肉身。
[10] “所有真予我们许诺的时间”可联系到《致布鲁克林大桥》——“先知的许诺——那可怖的门槛”。“脉纹”(vein)当是指沉积矿石的形态,同时也暗示了阿里阿德涅之线,它们指引忒修斯走出下文出现的迷宫。
[11] 广播静电代替了“大海上表盘的低语”一如航空代替了航海,成为发现新世界的主要方式。现代技术将空间压缩成一种物质(捕获的烟雾),将时间转变一种可以透视未来的透镜(用一个潜望镜窥视)。但这两种转变都是困难的。空间变成了一段居于空中,无法企及的距离,过去人们熟悉的表盘低语不复存在,而时间,正如下文所示,把我们带进一个米诺陶式迷宫,把曾经和的许诺都变成了暗淡的死胡同。
[12] 除了忒修斯的故事以外,还需注意的是,在古典神话中,建造克里特迷宫的工匠是代达罗斯。他被关在一座塔里,以防止他揭示了迷宫的秘密,后来他和他的儿子伊卡洛斯造出翅膀飞走了,但伊卡洛斯飞太接近太阳,使翅膀融化,落入海中而死。
[13] 此处无疑指地球,称之为托盘,是基于托勒密天文学体系中那同心圆模型,这圆周是宇宙完美和谐的象征,环绕地球运动的恒星行星尽悉于其上周转。坩埚之喻关联了炼金术和现代化学,也可能暗示了印第安那淘金热时矿工们的工具。之所以圆周未被征服,是因为环绕地球航行的船只无法避免海角的恐怖,更是因为当时飞机的环球飞行同样令人担忧:1924年首次成功进行空中环球飞行的四架飞机中,一架坠毁,另一架迫降海上之后倾覆。
[14] 《创世纪》3:9-10,耶和华神呼唤那人,对他说:“你在哪里?”他说:“我在园中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害怕,因为我赤身露体,我便藏了。”在弥尔顿的《失乐园》中对此有更详尽的描述。“昏星映照于池水”同样与《失乐园》有关,弥尔顿笔下的上帝曾对亚当说,夏娃是“你的相似者,你合适的助手,你的另一个自我,/你的愿望,完全契合你内心的愿望。”昏星,也即金星,在池水中留下倒影的景象正可以看作此言的隐喻,此外,金星是心灵愿景的象征,也是《海港黎明》与《舞蹈》中的晨星(见此二诗相关注释)。在未被破坏的地上乐园伊甸之中,昏星的倒影,也是天堂之于地球倒影,满足了人类所能唤起的至高愿景。但现代性的介入打破了欲望的镜子。现代的欲望不再能用倒影满足,而是要飞向天空;它追求的是无限的空间,正如下一行所言“如今雄鹰统治我们的时日”。
[15] 以航空为象征的现代技术颠覆了传统的人的观念;之前被认为是装在身体里的灵魂(“裹尸布里的一颗原子”)现在如飞机般飞冲而去,变作“一片云中的引擎”。
[16] 这句诗来自惠特曼的《菖蒲集》,是对同性爱人牵手漫步情境的追忆,同样地,在《哈特拉斯角》的结尾处,克兰也向惠特曼伸出了手。
[17] 波曼诺克(Paumanok)。是长岛的印第安名,此乃惠特曼的出生地。该词的字面意思是“鱼形”;惠特曼在诗中时常提起它,尤其是在《从永远摇荡的摇篮里》——这首诗中诗人回想起童年时的一次经历,他沿海岸散步,听见一只失去配偶的孤鸟的哀鸣,正是男孩时对鸟儿啼哭产生的同情使他具备了诗人的天职。
[18] 此处的塔包括了前文提及的“井架,烟囱”,也与《致布鲁克林大桥》中“高据云端的起重机”,《海港黎明》结尾处“高据云端的起重机”,以及之后的章节《维吉尼亚》中“噢玛丽,斜倚小麦的高塔,/放下你金色的长发”有关。惠特曼的《印度之行》中也有这样的句子:“自凡人之梦建成的不朽寓言之塔”
[19] 参考惠特曼的《大路之歌》:“我漫步,无忧无虑地走在宽阔的大路,/健康,自由,世界在我眼前,/漫长的棕褐道路引我去我想去之处,无论它是何处。”
[20] 此处的“迷宫”,“峡谷般的交通路”均为纽约城的风景,诗人的视线随诗句的延伸不断变化,从城区移向农庄,最后移向一个发电站——“伴随神话的明光”。
[21] “立柱”在这里指烟囱,是工业文明的象征,同时“pillars”也暗指《出埃及记》中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云柱与火柱。
[22] 刺激性的烟雾刺痛了仰望星空的双眼,同样刺痛它们的还有抽象意义上的新时代真实与令人不安的暗示,我们不妨假定这里所说的目光依旧是惠特曼的。
[23] “胡乱弹拨”(strummed)与传统竖琴精巧的鸣奏(参考《亚特兰蒂斯》)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处当指发电站的噪音——氨气之谚语的载体。
[24] 我们可以将这三行看作对“命运编织”这一经典表达的现代化转述,发电站被描述成一台巨大的打字机。“膨胀的肉汤,受驾驭的胶状物”既指发电站产生的电能,也指遭工业机器改造后的命运。
[25] 雷声让人联想到《荒原》第五章“雷霆的话”。艾略特笔下的雷声是职责也是潜在的救赎,但在克兰笔下,雷声只能起到瞬间的作用,随后便被机械轰鸣运转——那“盲目的狂喜”淹没了。“油浸过的圆周”见注释13。
[26] 在此,诗重回哈特勒斯海岬,不再有烟雾笼罩的星星刺痛人眼。克兰的史诗(萨迦),而非惠特曼的,从这里开始,以莱特兄弟为开端旨在探索“未被征服的太空”的航天史成为了他的描述对象。
[27] “马肩隆”(withers)指马肩胛骨间的隆起处,即马背最高处。“风的马肩隆”——飞机如人骑马般乘风飞行,机械与运动融合一处,飞行员成为新时代的骑士英雄。
[28] 此处与下文的一系列描写适用于航空,也适用于航海,克兰以此延续哥伦布航船与莱特飞机之间的关系。
[29] 这行诗让人联想到霍普金斯的《风隼》:“我今晨撞见黎明的宠儿,昼光/王储的国度,受斑斓黎明引诱的隼/翱翔于高处,回环成一平面,身下是平稳的/空气,它何等样旋转在狂喜中,缰绳是它斗篷/似的翅膀!”
[30] 将飞机于空中的运动轨迹比作先知留下的密文,这与前文发电站那混乱的“力量的手迹”形成对比。
[31] “马拉松”一词是对早期航空英勇探索的肯定,但值得注意的是,马拉松也指一场著名的战争,克兰或许用这个词暗示了飞机成为战争机器的另一面,下文“何等样剧烈的计划表,瞬间散布的毁灭”意义相仿。
[32] “蓝色云宫所在的领域”(The blue’s cloud-templed districts)让人想到《暴风雨》中普洛斯彼罗的台词:“云中的塔楼,华丽的宫殿,/庄严的庙宇,伟大的大地自身,/是的,它继承的一切都将消融,/这就像一场幻影,不留些微烟云”(第四幕第一场,152-156)。
[33] “天堂的羽状边沿”同下文的“远海”一样均指掩盖空战(现代的《伊利亚特》)的云团,同时羽毛也让人想到《舞蹈》中的羽蛇神。此外,羽毛也关系到《伊利亚特》第六卷中的一个情节,赫克托头盔的羽饰吓到了他年幼的儿子。
[34] 狗窝暗指“dogfight”一词——空战中的近距离缠斗。
[35] “尖叫的花瓣”当指飞机空投的炸弹(诗中为“手雷”,grenades,或有误),这是对希腊神话中阿多尼斯故事的颠覆性改写。“定理”一如前文“氨的谚语”,是身体与精神上双重创伤的化合。
[36] “栖息于地的风之侦察”原文为“Tellurian wind-sleuths”,其中“Tellurian”来自“Tellus”(特勒斯),罗马神话中的大地女神。在一战中,战斗机编队通常在黎明时分开始作战。
[37] 飞机如标枪般刺入天空,因它们的高度与直指太阳的姿态,没有人能尽悉将它们收入视野之中。“飞行队”原文为法语“Escadrille”,指一个战斗机中队,1917年的一次空战中,有38名美国飞行员组成了一只全美拉斐特飞行队(the all-American Lafayette Escadrille)参战。
[38] 昴星团即七姐妹星,在希腊神话中,她们为俄里翁(猎户座)追逐,后被众神先变成鸽子再化身为星,升向天空,故有“羽毛丰满”之称,克兰借此拓展了作为标枪的战斗机的隐喻。
[39] 卷云位于比积云更高的高度,克兰笔下的飞机喧闹地(上天特许的唱诗班)穿过由云组成的平面(让人想到但丁的《天堂篇》),盘旋上升(划出每一个瞬间的螺旋),试图抵达天顶征服空间。
[40] 一战中,飞艇曾作为重型轰炸武器,飞机则为之护航。
[41] “极光海滩”可能指黎明天空的形象,同前文的“黎明巡逻”相一致。极光(Aurora)一词来源于罗马神话中的黎明女神。
[42] “月球白鼬”原文为“moonferrets”,环绕在飞艇周围的飞机组成其卫星,而“白鼬”强调的是飞机的猎手般灵巧的特性。
[43] “起泡的无烟煤”表现的是烟雾或风暴云笼罩的天空,亦即前文的“气态丝绸”。“天空的胰腺”暗示飞行的风险,胰腺能够分泌胰液(主要成分是碳酸氢钠),一种消化液,飞机正是天空所要溶解与吸收的对象。
[44] “海盗船”这一比喻又一次将航空与航海联系在一起。
[45] 原文为“Skygak”,疑为“skygack”的错拼,该词为克兰的自造词,来自“steeplejack”(高空作业工)。
[46] “猎鹰之王牌”原文为“Falcon-Ace”,其中“ace”一词是一战中击落五驾敌机的美国飞行员能获得的称号。“猎鹰”则让人想到霍普金斯的《风隼》与叶芝的《二次降临》。
[47] “梵语的电荷”是从《印度之行》继承而来的使命——通过征服空间与时间来阐明无限(“无限远的晦暗边缘”):“灵魂啊,你正要如是航行?/你要在水上如是嬉戏?/在梵文与飞拓经中发出声音?/那就去释放你的意志吧!//通向你,通向你海岸的大路,你这古老而狂热的谜!/你,洒下尸骨残骸,活着的东西,永远触不到你。”
[48] 以上数行均呼应了叶芝的《二度降临》。
[49] 这一部分描绘的是战斗中被击落的战机,它同样代表了在哈特勒斯海岬的海与空中失事载具的历史。坠落的飞机的是现代的伊卡洛斯,它沿“呼啸的黄道带”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入哈特勒斯,哈特勒斯于是成为了一个象征性的地点,标志着一切勇敢者的坟墓。“海岬”与“引力的涡流”让人想到《奥德赛》中的巨兽斯库拉与卡津布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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