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梦

起初，我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的梦中的梦中。

我跟一个陌生人对面而立，听她讲摆摊失败的事。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把摊贩车摆在校园。本以为凭着手艺，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然而没有想到，早在她去学校考察之初，就有针对她的谣言开始流布，所以没有一个人在摊贩车前停留。她追查下去，找到了谣言的源头，那是半人高，似人非人的怪物。

听到此处，我仿佛看到了那怪物的模样，但那怪物也看到了我。如一阵寒气，它侵入我的身体。我旋即醒来，而身体不能动弹，梦魇了。睡前的种种在脑中闪回，我想起来，这是在家里，是我工作的第三年。我回家时带了给爸妈买的衣服，还听他们说起三年前的事。

我试图从梦魇中挣脱，边努力握拳，边想喊人过来；但手指不能屈曲，气息冲击喉头只发出喑哑的“啊啊！”声。忽然想到，我在自己的房间，跟爸爸妈妈隔着很远，他们很难听到。正感焦灼，爸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猛地在黑暗中坐起，久久神回，这不是家里，是在工作的地方。

门开了，两个同事走进来，脚步不停进了里面的房间。其中一人转回，把外面的门虚掩上，留下缝隙。房间变得明亮，好像健身房，我跟一个陌生人说刚才的梦。他或者她冷淡但是专业，介绍了好几种安神的药物，一一说明药效、副作用、价格（一片一百多）。有个大孩子，刚高考完的样子，长手长脚，一边做屈伸，一边悄悄地靠过来，想偷听我们说话。

这所有像风中的蜃楼，不提防被一扫而空，我睁眼看到蓝色的幽光。吹散的梦境里，还有一场古怪的音乐表演，有人把大提琴横在膝上，有人把中提琴倒抱在身前。我似乎还在怪物的注视下，凉意像水波般在皮肤上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