糗事一箩筐
我出生在嘉陵江边一个很偏僻很偏僻很偏僻的小山村。赶最小的乡集,也需要过江才可以。
我前头有两个哥哥。怀我的时候,我妈就说过,要是这一胎生个女儿就好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正好。
我妈得偿所愿,在某个凌晨,我出生了。
出生时小小的,哭声都轻到不行。那天上午两个哥出门去玩,中午才回家。一回家就说听到了猫咪叫,满屋子角角落落的找猫儿。多年后我听了,笑到打跌。这会是我喜欢猫咪的原因吗(哈哈,应该不是吧,我也喜欢狗啊)?
说到这,大概很多人都会好羡慕的说:哇,有两个哥哥疼额,不要太幸福啊!
不,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传说中的宠妹狂魔一般的哥哥。
一个原因,大约是我小时候长得太憨,并不是招人疼爱的那一款小妹。另一个原因是大哥太忙,二哥又太小。
嗯,我出生时,大哥不到6岁,二哥不到4岁。
两年后,我两岁时,老爸去上大学了,一去就是4年。之后参加工作,又是两年。这6年,是老妈一人撑着一个家。我还需要人照顾,二哥只能做到自己简单照顾自己。更多的重担,只有靠大哥来分担。
老妈忙种菜,除了家里自给自足,还要担到乡上、县上去卖。那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一直到后来老妈自学缝纫,农闲时给乡亲们缝新衣,才稍稍多了一点收入。
地里的活最磨人,除了天意,还需要人不分昼夜的照顾忙碌,才能有好一点的收成。
一年四季,老妈白天在地里忙活,晚上摘菜、拾掇菜,装筐,为第二天卖菜作准备。辛苦到夜里11,12点是常事,事情稍多一点,就得忙到凌晨1,2点钟。好不容易睡一会,5,6点又要起床担着菜步行到乡上的集市去卖。如果想卖个好点的价格,那就需要凌晨4,5点钟起床,步行到更远的县集市去。
种地卖菜之余,老妈给一家人缝换季的衣服,接一些乡亲的缝纫活来做,以补贴家用。
这6年里,家里发生了很多事,让我印象最深的,大约是这几件:
滴溜溜打转的碗
那天,天色已经擦黑,我们兄妹三个自己做了晚饭吃。吃完晚饭很久了,老妈才从外面忙完回家来。她让我们玩自己的,自个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坐在堂屋的餐桌旁吃。
我们兄妹三个继续在院子里玩。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两碗面也该吃完了啊,怎么没听到老妈说话走动的声音呢?就跑回堂屋去看她。
只见她坐在长凳上,身体斜靠着桌侧,双手下垂着放在腿上,左手里还拿着吃完面的空瓷碗。头慢慢一点一点的,俨然已经睡着了。
“嘡!”瓷碗从她手上滑落。”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在地上绕起圈来,一圈又一圈。先是绕一个大圈,然后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哐~哐~哐~ ”的慢下,又“叮铃铃,叮铃铃~”很不甘心的停在了老妈的脚边。
我们兄妹三个看着好玩,“啊哈哈……”齐齐的捂着肚子笑出声来。后来,我们常拿这事和老妈开玩笑。
现在回想起来,却满是哽咽心酸……
梦游的大哥
老妈每天忙得这样脚不沾地,家里很多家务事自然的落到了大哥身上。做饭、喂猪、捡柴,带我,还要上学。
带我的方法倒也不复杂——用一个小背篓把我装在里面,背在背上。
年幼的大哥背着更年幼的我。他晃晃悠悠的走,我随着他的晃晃悠悠,在背篓里东倒西歪。他人太小,背篓的背带总是偏长,我又在里面晃。常导致整个背篓侧向一边,我便跟着斜靠在背篓里,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倒出来了。
一想起那样的情形,我就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想要扶一扶背篓,让大哥不那么累,我也不必那么辛苦。
长大后,大哥没有二哥个子高,老妈常说大哥是因为背我,被压矮了。
老妈疲倦,睡眠严重不足。大哥小小年纪需要的睡眠时间本来就长,生活的压力也没能让他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关于大哥缺觉的事情也有那么一件,印象很深(那时我已经稍大一点了,知道追着两个哥哥跑了)——
那天大哥跟往常一样的忙碌着烧火做饭,又喂了猪,帮着老妈理菜。之后说自己困得不行了,想去睡了。
我和二哥还在院子里晃荡,舍不得去睡觉。忽的见大门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咦,那是大哥吗?他怎么起来了?欸,他要去哪里啊?”
我和二哥追过去,“大哥,大哥,你去哪?”大哥不理睬我们,只顾着往前走。竟然一路走出院子,往村外走去了。我和二哥一路跟着,不停问他去哪儿?去哪儿?他偶尔喃喃的回一声,上学啊!
上什么学啊,,这可快半夜了!
我们说,回去吧,晚上呢!
大哥不听,只管快快的往前走,着急的要去上学。
我们没有办法了,只好由我继续跟着大哥,二哥则赶快跑回去叫老妈。
跟着大哥,顺着黑幽幽、狭窄的小路,我们往学校方向走。我一边走,一边不安的频频回头看,希望老妈和二哥能快点追上来……
老妈和二哥终于来了,妈轻轻的唤大哥:XX,XX,回家吧,晚上呢,回去睡了。现在学校没人,明天去。
大哥终于听了话,转身和我们一起慢慢的往回走……
后来和大哥聊起这事,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性格忽然的大变
小时的我虽然不是太可爱,但很是活泼。而且呢,女大十八变嘛,慢慢的比小小时受看了点,加上老妈费心打扮,就又有一点的小可爱了。
夏天老妈爱给我缝裙子,都是那种超大摆的。转起圈来,裙子就如一大片荷叶,从我的腰间展开去,圆圆的开起花儿来。
我家房子是祖父给外公修的。虽然当时家道已经中落,但房子修的还比较讲究。
房屋建在一个缓坡上,呈“L”型。屋基前部抬高,离地约有1米左右,进屋要上四步石阶,八根粗大的原木柱子撑住房檐,在下方形成一道两米宽的长廊。
屋前地面夯平,做成了一个宽大的院坝。后来铺上了水泥,用来晒谷子、玉米等农作物。
那时,整个村子总共只有一块公用的晒坝。象我们这样有独立水泥院子几乎没有。所以坝子得空的时候,村里的小孩子们就经常来玩。
老妈闲候也跟大家一起在院子里坐坐、聊聊,唱唱歌、跳跳舞。唱歌是大家一起,跳舞呢?就是我了。
唱什么歌,跳什么舞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一个场景——
十来个人,在坝子里围坐成一圈,老妈也在其中。我站在圈的中间,似乎有光打在身上,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仍就大大的。我抬高一只手向上,仰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指尖,正在转着圈,裙摆展开成一片圆圆大大的荷叶。
当时大家都很开心,还有歌声和拍手声相和。
关于我非常活泼外向的记忆就到这里了。那之后,我什么都闷在心里,少言不语,对过分热情的日子开始有些抗拒。
搜遍了我的整个记忆库,也不曾找到自己出现这般变化的原因。成年后,我也跟老妈讨论过,她也无从知晓……她那时那么忙,脚不沾地、顾前不能顾后的,也没有精力时时注意小女儿的心情变化吧。
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多姿(灾)多彩(难)”的童年开始了……
脑袋不晓得摔坏了没
就那么忽然间性情大变,小小年纪心事重重。于是,多姿(zai)多彩(nan)的童年伴随而来。
首先是朋友变少了,大约小孩子都不太喜欢太过沉默的玩伴吧。就算在一起玩,也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那次,和5,6个女孩一起。伙伴们有大有小,大的已经十来岁了,小的还只4,5岁。我居中,不大也不太小。
一群妹子在村里的到处晃荡,绕着村里各户的房前屋追逐玩耍。不多时,就跑到了一幢茅屋后。
那里有一条很小的排水沟,为了方便大家行走,在水沟上盖着一块石板,估计是觉得一块石板太过突兀,又在它的左右和后又铺了几张,形成了一小片的石板地面 。
排水沟的两边,各种着一棵桉树(村里的阔叶桉特别多,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子前后都有种)。这两棵桉树估计是一起种下的,大小长得都差不多。
走到这里,有人提议说:我们在这里做秋千荡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伙的一致赞同。于是马上动手——一群女孩们四散开来,跑到附近的几户人家屋檐下,从各个房顶上拽下一把稻草,熟练的搓起草绳来。
很快结成了两根长长的草绳。先由两个大女孩各拉一头,使劲的拽一拽,觉得够结实了,再由两个灵巧的女孩,蹭蹭的爬上树去,各自紧紧的把绳子拴在树杆上。
又有人跑去找来一根短粗的木棍,两头分别拴在两根绳子的另一端,做成秋千坐凳。
秋千搭好了,女孩们都跃跃欲试,但又都不开口说自己先坐。于是,大孩子开口了:谁先来?
我脑子不是很灵光,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明明很兴奋,却并不抢着去坐。后来想明白了——刚拴上的秋千,天知道结实不?说不定一上去就断了呢——但是,明白得有点晚了。
我看大家都没动静,就走上前去:我来吧。
好吧,大伙都积极的把我推上了新做好的秋千,很热情的帮我推。
边推边问:高不高?
我很憨的说:不高。
又使劲:高不高?
我完全进入角色了:不高!
再使劲:还要再高吗?
我:要!
“砰……咚!,我奇怪周围怎么忽然没了声音?抬头一看,都俯视着我呢。。。妈妈哟,我摔下来了。
不是绳子不结实,是荡到高处时,我没抓住,手滑了。
脑袋磕在了石板上,没有很明显的疼痛,但额头上磕起了一个大疙瘩……
也不晓得那次是不是把脑壳摔坏了,我觉得自己后来似乎又傻了些😂。
一只胳膊换一颗炒玉米
时间总是每天每天流走的,但我的缺筋少脑子的毛病并没有随时光的流逝而离去,它牢牢的跟定了我。
是的,这次的事件因为一颗炒玉米!说出来有点羞嗒嗒——
那是一个夏天,家家户户的玉米都收了,但家家都没有多余的。一部分要拿去卖玉米棒、一部分要晒干了卖玉米粒、一部分要打成玉米碎和玉米粉。卖掉一部分,自己留下的一小部分,作为下半年的家里的主粮。
那年头,家家的口粮都是不够的,更别说给娃们做零嘴了。有零食吃,那是极奢侈和难得的一件事情。
哆,,好吧,被我遇上了。
村里有个女娃,深得奶奶宠爱,是的,太宠了,宠断了我一只胳膊😭。。。她奶奶背着她爸妈,把家里存放的玉米粒偷拿了一些出来,炒得香喷喷的,时不时的给她抓上一小把,让她慢慢当零嘴吃。
唉,你说她为啥不偷偷吃呢?是哦,大家都没有,小孩子心性,总归要显摆显摆的。她把炒玉米装兜里,手上拿几颗,当着大家的面,一会一粒,一会一粒,吃得津津有味。这下子,一大群娃儿啥也不干了,都围在她的周围,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她。
她悠悠然的吃着玉米,无视周围的眼睛和吞唾沫的声音,边吃边走,走到了村里的石磨那里(石磨是村公用的,比我们6,7岁的小娃还高。不用的时候就闲置在那里,成了孩子们的攀爬玩具),爬上去坐了下来。眼巴巴跟着她的娃儿们,动作快的,跟着爬了上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动作慢的,就只好惺惺的站在石磨下。
我虽然笨点,但动作还挺快,不但上去了,还坐在了她的身边。
大家坐下后,都想挤得离她近些,都期盼着能够分得一粒炒玉米。我被另一边的娃怂恿着、推挤着,离她更近了。
注意力都在她手里的玉米上呢,完全顾不得其它了😳。两边夹击,她被挤得难受,不耐烦的扭动着身体,手肘使劲的一撞——倒霉的我啊——被撞到,跌下了石磨。
又是一个倒霉的石头——这次是一块比小孩屁股臀儿还大的鹅卵石——我的右手臂跌在了鹅卵石上。。。
为了一颗不曾到手的炒玉米,我的胳膊断了……真是个倒霉娃儿。
一群小娃奔走相告,说鱼手被摔断了,因为想去吃某某的炒玉米。。。唉,真是小脸都丢尽了。
老妈赶回来,带我去县里的医院检查了,照了片,打了夹板。
回家后又多方打听,得到消息说在县里某个某个小村里,有一个老中医,很善于接骨正骨,价格也很实惠。老妈弃了医院,大老远的背着我去这个老中医家里。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一趟又一趟……
那医生真的很老啊,对于我一个小孩子来说,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老。说话慢吞吞、动作慢腾腾,满脸密密麻麻的皱纹,眼睛和嘴都混在了皱纹里,得很仔细才能找得到。
换药好痛啊,每次我都哭得很厉害。老中医会骂我:一个小伙子家家的,这点痛有什么好哭的?还是不是男子汉?
我不是男子汉啊,我是女娃!
为什么说我是小伙子?那是因为我的头发。自生下来我的头发就少,几根黄毛毛顶在头上,好几年也不怎么见长。老妈见我头发竟如此不争气,听说全部剃掉就会长得好一些,就很干脆给我剃了。
摔断胳膊那段时间,我的头发正慢慢的冒成板寸头,跟个男娃确实没什么区别。
老中医耳朵不好, 每次换药只顾自己唠叨,跟他说了几次,他也没听见。再后来去的时候,老妈特意让我穿了裙子,本以为这样老中医会发现点什么,没成想他更不喜欢我了:“一个小伙子家家的,穿身裙子,还好意思哭?嗯?”
真是要了卿命哦,你就这么确定我是男滴??
我只顾傻哭,老妈受不了了,坚定的,反复的跟他说,这是我女儿,不是男娃!老中医总算是听到了,一脸的歉意,说对不住,我把你当男娃了。从那以后,我每次去换药,老中医都会一大块冰糖给我,一换药就给我吃。老老人对男女孩子的要求区别真是大啊。
从那之后,每次去换药,我都能享受到病人的待遇了。
但素——几个月后,我的胳膊虽然好了,关节的骨头却被接错位了!成了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因为不影响日常生活,胳膊就一直这么歪着了……
它时时的提醒着我:炒玉米是没那么容易吃到嘴的🤔🤣!!
沼气池的三沉三浮
这里有两个小背景要介绍一下:
1,那两年村里响应号召,大量的建沼气池,准确点说是沼气坑。在房屋后面挖两个相邻的象井一样的深坑。两个深坑中下部有一个圆孔相通。
一边的坑里需填入各种废料,以产生沼气,只留下投入废料可开关的盖口和输出沼气的管口,其它部位全密封。为了防止沼气泄漏,旁边的深井蓄水,水量要没过两个深坑间相连的圆孔,用水压帮助密封沼气。但这个水井,很多人家都没有设井盖的。
2,我大哥每天事情很多,有点时间的时候去江边放牛放猪。村里女玩伴太少,加之我不活泼,玩伴就更少了。大哥忙的时候,二哥偶尔会带带我,常和我们一起耍的,是村里另一个男孩,叫福娃。
福娃有点憨憨傻傻的,于我有过之。
唉,他叫福娃,却总是给我带来"祸"端。
那天老妈照样去地里忙了,大哥去做什么不记得了。我和二哥、福娃一起在自家屋后玩耍。说是玩,实际是无所事事的那种,东晃晃、西荡荡。他们其实不想带我玩的,我实在太无聊,就一直跟着他们。屋后有条小路,小路旁边靠近屋子的那一片有许多杂草和少量的灌木。当然也少不了大大小小的蛇虫鼠蚁。。。
三人在草丛里钻来钻去的逮虫子,一发现新鲜吸引人的事物,就大声叫另两个人来看。
慢慢的三人都捣蛋到了沼气坑旁边。福娃忽然大声朝我喊:鱼,鱼,快来看啊,有蛤蟆!快来,快来!我是个好奇宝宝啊,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完全忘了之前入了他那么多的坑。。。
福娃当时呆的地方就在沼气坑旁的水井口。我跑过去到处瞅,没有啊!福娃指着井口:在这里,在这里,快来,快来看!我凑过去,趴在井口往里看,还是没有啊。
正想回头问福娃哈蟆在哪里,却只觉得天地倒转,整个人已经倒吊在井里。我双手向下,垂在井水水面不远的地方,脚还在井口,福娃和二哥一人按住我一只脚,把我的脚紧贴在井口壁上,阻止我继续往下掉。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哭喊,或者仍一声不吭?倒是记得二哥和福娃在井口大喊大叫了半天。但因时至农忙,村里的大人要不去了田里,要不就统一在村里的晒坝里晒谷。周围连小孩子的影子也没有。
虽然小小的我的体重很轻,但毕竟二哥和福娃也是小孩子,又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们两双手按住我的脚一直拉着我,很快就撑不住了。先是福娃丢了我,一溜烟的跑了。二哥一个人,没能坚持几分钟,撑不住,只好也松了手……
“呯”,我毫无意外的掉了下去。大约在这时,我便没有知觉了。
后来听老妈讲了之后发生的事,真是跌宕起伏,无巧不成我啊……
福娃被吓坏了,丢下我就跑了,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二哥还算好,没在丢下我之后不管不顾。不然,不然也就没现在的我了……
二哥一个人拉不住,也放了手。到处去找人帮忙。
那天正好收了谷子,村里的部分劳力在我家旁大约5,60米的远的一个晒场里晒谷子。
二哥跑过去,说我掉井了了,便呼啦啦的跟了一群人过来。到了井边,却看不到人影,我已经沉下水去了。
大家都唏嘘不已,“唉,可惜了,鱼还这么小!!”正唏嘘间,又见我慢慢的浮了起了,就那样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
大伙松了一口气,商量着怎么把我捞上来(那些年,一个城市的消防队尚且有限,何况一个偏僻的小村子!指望不上如今这样的消防队,只好自己想办法)。井口太小,只能容一个成人直立下去,因为不是用来吃水的井,也没有井轱辘可以用来借力。怎么办呢?
一个邻居很快扛来了一根长长的竹梯子,伸进井去。是的,幸好不是吃水井,并不太深。另一个邻居顺着梯子往下,但到了梯子中间,就不能再往下走了,这里离水面还有好远呢,眼看着又快没有辄了……
好巧不巧,有人忽然想起来:XX,你家不是昨天刚打了一个长锄头回来吗?借来用一下吧。这是另一个邻居,因为地里经常需要刨沟,嫌平常锄头不好用,等地请铁匠打了一个更宽更长的锄头,前一天刚拿回家,还没有开始用。
邻居们且折腾呢,我又沉下去,不要慌,因为我又自己个浮起来了。
待到锄头扛过来,我又双叒沉下去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大家也不是太着急了。还是开始下井的邻居,拿着长锄头又下井了,耐心的等我再浮起来(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果然,不多久,我再一次自已浮上来了。邻居小心的伸下锄头,勾在我的后背上,慢慢的往上拉。
这个时候老妈才刚刚赶回家,在井边耐心又紧张的等我上来。我被勾在锄头上,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动。稳稳当当的被拉了上来。
一出井口,我自己站起来了,还拉着老妈的手从沼气井边往自家后门走去。大家都很惊奇,也很兴奋的看着我安全的上来,不但立马就醒了,还能自个走回家去。
好景不长,刚走到后门口,还不到30米的距离呢,我晕倒了。
附近的几个村子,只有一位赤脚医生,每天都在几个村子里东奔西走,这个时候去叫医生?等把医生找来,黄花菜也该凉了……
只好兵分两路,一路去医生家碰运气,一路“自救”。
因为医疗条件的缺失,大家对付病痛都有些土办法。而于溺水后的处理办法,自然也有好些。其中一种办法就是把刚溺过水的人俯放在牛背上,如果没有牛,就用倒扣的农家大铁锅代替——把大铁锅从灶台上取下来,倒扣在地上,或某些架子上,时间紧迫,锅底灰自然是来不及除的(满身满脸黑灰的我.jpg)。我被俯放在上面,腹部位于尖尖的锅底,据说这样可以促进吐水。
但我并没有多少水要吐,反而晕得更彻底了些。
让我慢慢的晕吧,且再说去请医生的另一路。医生家离我们本有十来里路远,在我晕彻底的时候,去请医生的人还一直在路上。若等医生按正常时间赶过来,我应该不会再醒过来了。
是的,生命那么脆弱,需要一个又一个的巧合。
这天的巧合是我三爸正有隔壁村开会,坏消息总是传得快,开会间歇他得知了我掉井里的事,又得知医生正在离他不远的一户人家出诊。飞也似的过去,拽了医生就跑。
医生被拽着狂奔而来……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我就不多说了🤪。
童年的糗事那么多,我还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了。那是因为父母、亲友、兄长,在我的成长路上都为我做了太多太多。
每当生活失意、遇到坎坷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这些小事,有点辛酸,有点好笑,但它们总能给我力量,总能伴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