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严文】The Dream7-12

7、
还未等人踏进包厢,严浩翔就看见了张真源背后的宋亚轩。
这倒是有些意外,自从上次火锅局他借宋亚轩将了马嘉祺一军,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多年饭搭子的友谊和莫名的灵魂出走革命情谊,都让他对宋亚轩不得不顾及。用贺峻霖的话来说,宋亚轩是经常身在魂不在,严浩翔是嘴在心不在,巴蜀出人才。
严浩翔凝神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把嘴里的花生嚼得稀巴烂,手边的黑啤突然不香了。
“翔哥。”宋亚轩笑得很甜。
“轩儿~”严浩翔打着手势示意他过来坐,从容淡然,贵气逼人,一派严总架势让张真源抓耳挠腮,总觉得是被叫来开会的。
其实自TNT开放个资逐渐忙碌了之后,他和张真源时不时便会喝酒厮混,两个人都不是买醉的人,只不过找个由头打开话匣子罢了,并非刘耀文那般把自己藏起来一厢情愿地找不清醒。不过这次严浩翔是认真想喝酒了,他和刘耀文的别扭关系让他没法坦荡,而没法坦荡这件事情又让他着实痛苦,他一向厌恶那些弯弯绕绕和避之不谈,怎么能不烦躁?而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和刘耀文谈恋爱。
想到这,严浩翔觉得把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他确实认真想喝酒了,但是今天,居然来了宋亚轩。
人不走运,喝凉水都能塞牙。
而“不速之客”此时正坐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严浩翔,看得严浩翔心里发麻,人果然不能有秘密,更不能装着别人的秘密。
“轩儿,你找我的?”严浩翔现在就是个被刺破了无数个洞的矿泉水瓶,不用别人套话他自己就打算一股脑地往外倒,他的顾虑无非就是心里那么几个人而已,但这几个人里其实没有他自己。
“真源,我带了几瓶好酒在车上忘拿下来了,你帮我拿下行不?”亚轩戳了戳张真源的胳膊。
得,还把小张张弄走了,也是无论亚轩要说自己还是说他,都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故事。严浩翔托腮默默想着,他哪里是什么贵公子,他就是个被拔了毛的落魄狮子。
“溜了他那么多年,也够了吧翔哥。”
宋亚轩收回了笑容,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指,缓缓递出了一句话,听起来语重心长。
严浩翔觉得好笑,他也没打算装听不懂“他”是谁,只是看宋亚轩这模样,似乎察觉出这些猫腻并非一两天的事情,让他颇为惊讶。
他和刘耀文的兄弟感情看起来有那么不纯洁吗?
“天地良心,我哪有溜他。”严浩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刘耀文一厢情愿了那么多年。”宋亚轩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靠,这句话听着严浩翔就觉得心里难受。
TNT喝散伙酒的那天,全都喝得一塌糊涂,他难受得缩在沙发里半昧,结果被某人的一剂意乱情迷的吻敲醒了意识时,他就是这么决定的。
自己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离开他的生活,让身份回归到“哥哥之一”,自己被上天馈赠的礼物还没偿还完,他实在要不起更多的礼物,弟弟的大好年华还在后头,他也实在不想背上什么债务。
喜欢翻来覆去就那么回事,荷尔蒙作祟,算不得什么。
但他实在没料到刘耀文这般直来直去,热血澎湃的人,能揣着细碎的情感独自咀嚼了那么久,这些年,弟弟都是怎么过的,他都替他不值。
一厢情愿吗?他实在舍不得刘耀文一厢情愿。
宋亚轩普普通通一句话像是温吞的刀子,灌着冷酒往他心里钻。
“不是他一厢情愿,是我欠他的。”
泄了气的严浩翔实在难得,不过也最好击破,宋亚轩向他靠近了几分,晃荡着修长的脚腕,思索着如何开口。
“翔哥,其实你有一样不如刘耀文。”
“什么?”严浩翔向宋亚轩投来坦荡的笑容,眼神中带了点好奇。
“他是做到70分,会给自己打90分的人,因为他坚信自己早晚会达到那个水平,而他下一次也确实证明他是真的可以做到。你是做到70分会给自己打50分的人,严格是好,但过犹不及。翔哥,对待爱情不必如此。”
宋亚轩的声音本就低沉中透着清澈,如今既然专心说服他,更是轻悠婉转得好听。
严浩翔背靠在包厢的沙发上,头也向后仰着,微微凸起的性感喉结此时一上一下的,似乎替他做着思考,修长皙白的天鹅颈从卫衣里钻了出来,保护着此时有些脆弱的神经。思考时的严浩翔,眼睛里像是在整片宁静的湖面上升起了薄雾,引人去掀开,吹散恍惚的游离梦境。
宋亚轩曾想,这样的美,刘耀文能看得懂吗?
会不会有一天,被一个无辜清纯的漂亮妹子或温柔似水的姐姐给拐走,彻底忘了这易碎又求而不得的美景。
但是刘耀文没有,可见美是共通的,蛊惑起人来,谁都逃不过。
小马哥呢?
小马哥不是美,他要更加难懂。他是在破晓时分举着油灯掀开层层迷雾的世外人,是在正值黄昏悠然而过的第一颗星,是在惊涛骇浪里独自踏上征程指明方向的帆,但他总是举灯时忘了自己也是迷雾本身,在天空划过时不屑留意有没有留下身影,在惊涛骇浪里保护着所有想保护的人。
谁能懂他呢?
把每个认识他的人拼起来,也凑不出他万分之一的好。
“轩儿,我不是对待爱情这样,可他是刘耀文啊。”
严浩翔的话打断了宋亚轩早已飞到天边的思绪,可这突然飞走的思绪却坚定了他今日的初衷。
“可你的爱情,除了耀文,还有别人吗?”
时间瞬间放慢了几倍,整个包厢里升腾着黑啤的苦甜味儿,一切的物质都在微妙的氛围中释放着气味分子,宋亚轩言简意赅,他心知肚明。喉结一动,严浩翔喝完了杯中的酒。
而张真源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拿着两瓶从车里翻出来的红酒,静默地站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退。宋亚轩的最后一句话,他听到了。
严浩翔没有打算在此时跟他解释什么。
他跟张真源肩膀搭着肩膀一同进了公司,张真源天生一副好嗓子,唱歌的好苗子,身边的小朋友们调侃严浩翔是靠颜值被选进公司的,除了捕捉到旁人的羡慕眼光之余,严浩翔也深切地明白自己还不够,总也不够。每当这时,张真源总是一本正经地帮他解释,浩翔是因为唱歌好听被选进来的。那些日子,严浩翔总是想,张真源的大智慧为什么经常用在这些地方,显得他固执又天真,张真源明明应该是用他的小脑壳创造奇迹的人。
“张真源你好搞笑啊。”严浩翔用笑声隐去了因为感动而湿润的眼角。
“我们是一起的。”张真源那时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小张张,事到如今,我们恐怕不能一起了,我多了一个需要用尽心力去对待的人,你会怪我吗?
#微微评论刘耀文#的词条高居热搜位,评论里也炸开了锅,大部分吃瓜群众把这当成“翔微恋”的石锤。
【微微除了跟翔哥拍戏跟TNT无交集吧!】
【微微和翔哥兄弟们都那么熟了?】
【不是跟TNT熟,微微明明只是想说中间某个人帅。】
【别问,问就是TNT嫂子首发位】
【什么啊,曹导也评论了啊,明明是文哥跟剧组熟才对】
【别发散了,翔哥不约】
【我们文哥也不约】
……
“你有事儿吗?”微微最终还是收到了严浩翔的微信“慰问”。
“炒作啊,翔哥这会儿不乐意了?”微微语气闲散。
“澄清吧,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微微听着严浩翔平静又不容置喙的语气有点恼火。呵,说炒作也是你,收场也是你。
“大不了你自己澄清啊。”
“你考虑清楚,我一澄清就成了你单方面炒作了。”
现在还计较着自己的风度,火烧眉毛了大哥。微微咬了咬嘴唇搞不懂严浩翔到底长了个怎样的脑回路,“你给我一个之前不理会,现在你要澄清关系的理由”。
微微在赌,他赌严浩翔还是会给她一句心里话。
良久,她只等到了两个字,“算了”。
回复完微信的严浩翔深深叹了一口气。
喜欢的确没什么大不了,不论十几岁的喜欢还是二十几岁的喜欢,一晃如梦,须臾而过,扪心自问时,自己都可以坦荡地说一句,我从未喜欢过。喜欢都是自己骗自己的,它从来都骗不了别人。爱又太沉重,如果严浩翔可以选择的话,他不会让自己承担那么多责任。
但他没得选。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没得选。
刘耀文不是过客,而是唯一一个。
好,就算是这样,他怎么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呢?还是个比他小了一岁多的弟弟,被弟弟追?
严浩翔你他妈是个智障吗?
跟十四岁的弟弟不期而遇的第一眼,那时的严浩翔满心满眼都是背水一战的信念,和在熟悉又陌生的队友之间的尝试融入,一直到上次跟弟弟的不欢而散,拒绝与冷漠充斥着他的头脑,以致于这份从未见过阳光的苦涩喜欢被他封杀在了二十岁的人生里。
自己看似理智的信息搜集与价值取向,早已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从而将自己的生活桎梏于无限遥远的抉择黑洞里,形成了名为自欺欺人的“信息茧房”,严浩翔啊严浩翔,你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自负。
他那个有冤无处诉的弟弟,原本耀眼得如同太阳般的弟弟,热切且浪漫的弟弟,永远善良又无比干净的弟弟……
跟宋亚轩碰完酒之后的日子,他一直感慨自己“情”商感人。整日里深居简出,参加活动时随时处于游离状态,身体仿若灌了铅,沉重疲惫得很,像个进入休眠期的狮子。
靠,狮子哪来的休眠期?
他又不是什么自怜自艾的小姑娘,不对,不能侮辱小姑娘,现在的女孩子也是坦坦荡荡敢爱敢恨得一绝。
曾经,他追求的是,活着,且不欠什么。
现在,他只想活着,且坦诚。
“严老师,今晚的活动记得参加。”
下午三点时,他收到了助理的微信。
“严总”深思了半晌,换上了一身西装,打好领结,拿上车钥匙,口袋一插出了门。
“小张张,帮我个忙,我打算追他。”
8、
这次的盛典偏公益性质,除了媒体与资方邀请的明星艺人,还有自发来的,不管怎样,碰上弟弟的概率都比平时大了许多。更何况,弟弟这段时间跟他跟得很紧。这让严浩翔感到为难,跟得紧,他不好做什么动作。但是弟弟跟得紧却又很是冷漠,从来不上前打招呼,这让他更为难,让他对“跟”这个字开始产生怀疑。
说不定行程就是不小心安排到一起了呢?
严浩翔心神不宁地走完了红毯,差点把名字签飞,不知怎么了,今天浑身没力气,抬胳膊都有点费劲,也不至于决定跟人表个白就压力那么大吧,这也,这也太没出息了。严浩翔心虚地呼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不自觉地环顾四周,没看到弟弟的身影,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索性拿起叉子,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喂葡萄。
距离他二十几米的地方,一道滚烫的目光暗自跟随了他很久,直勾勾地,不闪不避地,将他每个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十二颗了,他哥以前有那么爱吃葡萄吗?
刘耀文的嘴角不自觉地咧成了个花,眼前的美景甚是可爱,让他平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不过,只是他一个人的岁月静好。他说完要追人家,却也不敢怎么追紧了,怕人家烦,怕人家真谈恋爱了,自己想插足也得慢慢来,毕竟从道德感上来讲,自己没法不卑微。不知道怎么追,那他就只能跟着,不敢走太近,又不能走太远,怕人没了,怕自己站得太远,他哥就彻底把他给忘了。
他哥明明是他的,跟他好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不如刚认识几个月的了?无非是仗着自己是个女生。
他哥真的好狠心,把自己漫长的纯真的单恋活活逼成了私生饭。他哥其实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吧,那天踹自己的那一脚那么重,他哥一点也不心疼吗?换成自己,连个车门都不舍得摔。
刘耀文越想越难过,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盯着那个人的动作也叉起了自己眼前的葡萄。
明明就很酸。
终于,他看到他哥不再往嘴里塞葡萄了,转了转手腕,用手捏了捏,随后身体搁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往旁边一歪,整个人懒懒怠怠的。
是累了吗?
刘耀文蹙眉。不对,他哥再累也不会歪着坐的。难道胃又疼了?
想到这儿,刘耀文紧张地快要坐不住了,他仔细分辨着他哥的脸色,可到底是痛到惨白还是冷白皮,他也分不出来啊。刘耀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多年前他哥因为死挺着胃疼也不说,最后倒在舞台下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距盛典正式开始还有几分钟,刘耀文站起身来,任凭在场端坐着的前辈们和工作人员探来的目光,不管不顾地走到他哥面前,一手撑着沙发,躬下身子对准他哥的面庞。
“哥,你是不是胃疼?”
严浩翔神志不大清明中,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刘耀文的脸近在咫尺,条件反射地回应,“没有”。
刘耀文抚过严浩翔做了妆发的毛茸茸的头,试图扶正一点,却从拇指处察觉出一丝滚烫。
“你发烧了哥!”
“怎么会?”严浩翔目光温顺又漫不经心,似乎反应过来置身何处了,随即提醒着,“我又没有淋雨,你好好回去坐着。”
回去坐着?偏不。你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人,把我当个无知儿童耍来耍去,我都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一遍又一遍地猜着你的喜好,你的态度,猜你会说什么,做什么,猜你明天在哪里,未来又在哪里,猜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从来没把你放在我的未来,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你喜不喜欢,我一直在努力的走在你未来的路上,希望你在辉煌的同时,顺便收获一个我。哥,你什么时候能亲口对我说一句心里话啊。
刘耀文不由分说地将严浩翔拉了起来,此时严浩翔的身躯轻盈盈的,根本无法对抗,刘耀文半搂着他的腰,在盛典开始前,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哥带离了此地。
不告诉我也好,那我就跟你玩一辈子的猜谜游戏,猜错了你厌恶我,猜对了你怜惜我,不管怎样,你都得记着我。女朋友是可以换的,而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就不能反悔,我不许你反悔。
刘耀文载着严浩翔离开时,心里揣满了荣光。他虽然玩不赢他哥,但是赢那个莫名其妙的女朋友还是很容易的,看,她就不能像他一样把他哥带走,她就不能理直气壮的跟着他……虽然他也并非理直气壮。
但他就是很爽,带着他哥走,有一种他们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本该如此的,他们本该一直站在一起的。
严浩翔被抱到弟弟家里时,已经有些烧糊涂了,身体越来越沉,快要睡着了,紧接着被人放到了软绵绵的床上,他舒服地蹭着,陷了下去,阖上了眼皮。
“哥,吃了药再睡,出出汗就好了。”
严浩翔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满耽误他睡觉,抓着被子盖上了自己的头。还没彻底把自己藏起来,被子就被掀开了,嘴巴被人撬开,灌进了几颗苦涩的药丸,肩膀也被随之拽了起来,要给他喂水。
太野蛮了简直。严浩翔要是有力气讲话的话,很想问一问这个人到底懂不懂怎么追人,不懂的话,他不妨教教他。
“翔哥乖,喝下去就好了。”
温柔的语气对严浩翔很受用,他凭着本能吞咽着,将药片灌了下去,最后还被喂进了一颗糖。
趁着弟弟放杯子的工夫,严浩翔就睡着了。这些日子太累了,拍戏的时候不断调整着大起大落的情绪,面对弟弟的表白反复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平日里连觉也睡不好,这个时候身体早已进入自动待机状态了。
刘耀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哥安稳睡着的样子。就像那天,和那天被偷亲的模样简直如同复刻了一遍。
不能想,想到这儿他就有一股火从心底里慢慢烧开,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直接办了他如今病弱的翔哥,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惩罚他哥。这才该是他刘耀文。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的话。
他隔着被子躺下来,低哑着声音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睡在我床上呢,知道吗哥?”
他摸了摸额头,还是烧着的。
唉,翔哥。你总是有办法让人牵肠挂肚。
紧接着手就不老实了,顺着额头向下滑落,捏着上了耳朵。他哥的耳朵真小,又精致又白皙,食指又顺着下颚线扫过了颀长的脖颈,脖颈处冒着冷汗,又因为发烧染上了轻微的粉红色,细腻的触感在稍稍粗糙的指间反差格外明显,似乎是体温升高而口干,熟睡的人正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脖颈处小小的凸起蹭上了自己的指腹,一下一下地,被刘耀文理解成为邀请。
刘耀文嗅到了危险的信号,缩回了手,凑到鼻尖闻了闻,有一股特别的清香萦绕着。之前他们在练习室练舞,练体能,每次他哥大汗淋漓的时候,他都能闻见这个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这股清香对他而言格外敏感,甚至有一次干脆练不下去了,跑到卫生间平复了很久,才恢复正常的心跳。
哥穿着西服睡会不会不舒服?自己刚刚怎么忘记了帮他换下来?真毛躁。
严浩翔的汗水越来越多,哗哗地从额头流到脖颈,浸染了枕头。
“哥,你难受吗?”刘耀文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我帮你把外套脱了吧,我不占你便宜。”
刘耀文从被子里钻了进去,担心他哥受了风,于是把自己也裹得紧紧的,开始褪他哥的外套。
占了便宜大不了让你再占回来。
刘耀文默默在心里想着,觉得不要太公平。
睡着的人有所察觉,开始不满意地哼唧。
“你都湿透了哥,我们脱个衣服,再给你加一床被子怎样?”刘耀文自觉有商有量,应该很绅士了。倘若忽略脑子里一堆堂而皇之的黄色废料的话。
这一脱有点收不住,外套褪了,刘耀文开始脱衬衫,两个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时,他屡次不经意间揽过他哥的肩膀和腰。
太瘦了哥,跟我在一起的话,我一定想尽办法把你喂胖一点。
“我们还是换睡衣吧好不好?会舒服一点。”
昏昏沉沉睡着的人不讲话,刘耀文当人默认了。将衬衫掀起来时,刘耀文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虽然眼睛没看到什么,但是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被子底下已经是一览无余的光景,他有点呼吸无力,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大口喘着气。
为了你,我牺牲太多了哥。
刘耀文嘟着嘴,坐在一旁欣赏着严浩翔被命运格外青睐的面容,仿佛自己刚刚的心乱如麻都是他哥的错。
你不吃亏啊哥,我也为你守身如玉好多年呢。
被他扒在一旁的西服里放着的手机嗡嗡作响,打断了他的遐想。不用问,一猜就是工作室的人在找他哥。
别找了,你们严老师在我床上呢,连个好觉也不让睡,生病了也没人知道,催个屁!一帮混蛋!
刘耀文把手机扯出来,狠狠地按了一把关机键,仿佛那手机跟他有仇。
房间里重新安静后,他去衣橱拿了一身新的睡衣,准备给他哥换上。他刚刚犹豫是拿衣服好,还是加一床被子比较好。还是衣服吧,他哥醒了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会打人的。
啊,对了,裤子也得脱一脱,绑着裤腰带也会难受的。
刘耀文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的缝隙,半闭着眼睛去解裤腰带。
就在手伸到腰际时,他发现他哥嫩白的皮肤上多了一层黑漆漆的颜色,蒙在被子里看不清楚,他遂将被子往外面扯了扯,腹肌斜下方的图案一览无余。一股热浪涌上了刘耀文的脑神经,什么生病发烧,什么换衣服还是添被子,什么工作室讨厌的人,什么跟莫须有的女朋友抢人,他都忘记了,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私欲,都不重要了。
眼前的图案无限放大在他眼前,充斥了他整个世界,让他浑身脱力,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愤恨,没用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滴在了严浩翔滚烫的腰窝处。
在那上面清晰地纹了一只灰色的小狼,卡通的,伸着舌头,呲着牙,翘起尾巴,对着前方未知的事物蓄势待发,看起来奶凶奶凶的,又充满了热情与希望。
尽管那文身温顺可爱,落在了刘耀文眼里,成了他哥瓷白腰窝处焦灼的难堪伤口,啃食着岁月,消耗着他哥的命数。
翔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就打算用这种方式,将它埋葬在我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来祭奠你不敢面对的深情吗?我刘耀文是不是就成了你今后独自悼念的一部分,和你未成团之前怀揣着苦涩梦想的岁月一样?你到底是打算骗我还是骗自己?理智就那么有用吗,值得你用全部的坦荡与感情来换?哥,你可真自私。
哥,你也是真傻。
刘耀文莽撞地向他的腰窝咬去,企图给那只小狼覆上狼狈的伤口。
你那么喜欢纪念,那干脆给你满身伤痕拿去纪念。
严浩翔烧得满身通红,额头冒着冷汗,在梦里蹙着眉。刘耀文咬了几下也不敢造次,心疼得一边流眼泪一边喃喃自语。
“哥,是你招惹我的,都是你。你招惹了我,却还不打算要我。”
9、
宋亚轩随口哼着歌进了门,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鼓起的一团被子,知道有人缩在里面,哼歌的声音大了几分,将上完课的歌词本扔在了床上。
那团被子果然开始不安分,扭了两下便露出了一颗乱糟糟的头。
“你唱翔哥的歌干什么?”
“好听啊。”宋亚轩笑着回应他。
“你买版权了吗?不许哼。”刘耀文钻出一颗头之后,又伸出了三根手指,一个一个地放下去,瞪着眼睛故作威胁状。
切,小孩儿把戏。宋亚轩不以为意,歪倒在自己的床上,哼得更大张旗鼓。
“你没了宋亚轩!”
说完,旁边床上的身影瞬间溜到了宋亚轩的床上,两个人扯着被子打成了一团,刘耀文虽然力气赶不上个子长得快,但仗着身形的优势,还是将宋亚轩死死按在身下。
“不许你唱。”
宋亚轩静静地盯着他笑,手上也没少使劲,两个人做起了幼稚的推手游戏,硬要分出个高低胜负否则不罢休的架势。
“嘛呢?”
门口传来一声闷闷地询问,刘耀文转过身便愣了一下,脑子开始短路,手上也不会发力了,僵持着姿势没动,和宋亚轩拉锯的手自动滑落到了床上,看起来成了暧昧的拥抱,刘耀文顿时脸红到了耳根,情急之下更加不会讲话。
“翔哥,我……”
严浩翔饶有兴致地倚在门口,两条胳膊盘在胸前,一双明眸对着他问,“大半夜练体能呢?”
“嗯,练体能。”
话一出口,刘耀文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白痴发言?
“真够勤奋的,明天别忘了早起。”严浩翔好心提醒着,周到地替他们两个关上了门。
“翔哥”两个字被刘耀文吞没在了喉咙里,眼眸里原本慌乱的神色骤然黯淡了几分,凝望着某人早已离开的方向不作声。
“耀文,你喜欢翔哥吧。”
“嗯。”
身上的人点了点头,目光追寻的方向却没有变化,失落与疑问布满了整张脸,宋亚轩看着就想笑。
等身上的人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一屁股坐了起来,迅速向床边退了三尺远,瞳孔微张诧异地看着宋亚轩,“你什么意思?”
“唉。”宋亚轩慢悠悠地坐起来,拎着刚刚扔在床上的歌词本在手里打转,“别不承认了,傻子才看不出来。”
虽然不小心“内涵”了一下其他几个兄弟,但也顾不得了,反讽要有力度,要不然听不到实话的。宋亚轩默默在心里说了无数声不走心的“对不起”。
“那又怎样?”
语气听起来格外直白,但刘耀文攥紧被角的手却出卖了他,不过,承认之后仿佛也轻松了几分,胆子也跟着大起来。说就说了,有什么不可说吗?
陌生又新奇的感觉触到了刘耀文的兴奋点,他又试着自我肯定了一遍,“嗯,喜欢翔哥,怎样?”
索性一鼓作气,跟命运宣誓一般,“不是喜欢哥哥的喜欢,就是你想歪了的那种喜欢,你还可以想得再歪一点。”
宋亚轩明朗地笑出声来,他第一次听到如此搞笑的表白,但是很明确,没有比这更明确的了,如果身边有个刘耀文的姓名牌,他都想站起来给他摇旗助威了。
“不怎么样,我支持你啊。”
那是刘耀文第一次亲口承认,喜欢他哥。
此时刘耀文正用温水擦拭着他哥的脸颊和脖颈,不敢使劲,再轻薄绵软的毛巾都能在他哥身上留下印记,只能在冷汗落下来之前,替他接住,不至于浑身潮湿得难受。
身上那片文身如同阿喀琉斯之踵,英雄总有弱点,这些弱点是他哥有着七情六欲的证明。他喜欢他哥有七情六欲,清冷打坐的翔哥让他无能为力。他哥是要跟他一起打江湖的,不是一个人看破红尘得道升仙的,所以他得守着他,提醒他人情多珍贵,人间多可爱,尘世里有我呢哥,你不要不在乎,不要装作无所谓,我会心疼你,比谁都心疼你。
所以,别走迷宫了哥,走到我跟前,很容易的。如果你迷路了,我亲手把自己交到你手里,如何?
如今,他找到了他哥的阿喀琉斯之踵,并且牢牢的握在了手里,既欣喜却又郁闷,百感交集中望着天花板叹气。
在他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胆怯就是胆怯,欲望就是欲望,没什么不可言说,他不放在心上的才无所谓妥不妥协,但他哥为什么要把自己藏匿起来呢?
哥,我对你而言不能见光的存在吗?
刘耀文郁闷到生气,几度打算找个绳子把他哥捆起来就抱着跑,他想这样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就再也不用理会外面的凡夫俗子……不对,刚刚他还希望他哥留恋尘世的。
管他呢,不管在哪,他哥别把他抛下就行。他开始理解断臂杨过了,有了小龙女,谁还要什么武林盟主?
严浩翔睡了多久,刘耀文就在一旁郁闷了多久。等严浩翔睁开眼睛时,刘耀文正望着天花板发呆,长手长脚的摊在一处,挺拔如松,耀眼如光,是他关照了那么久的弟弟。
自上次决定追弟弟以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怎么形容呢?反正他有点别扭,不过他也不是别扭一两天了,从他发觉自己的非分之想以后,刘耀文三个字每当在心里回想一遍,就别扭一遍。
不知道如何开口,严浩翔清清嗓子哼了一声。
刘耀文猛地从刚刚的所思所想中走了出来,看到人醒了,便拿过旁边的体温计。
“张嘴。”
第一次听到类似命令的语气,严浩翔还摸不清眼前这个人的心情,依着张开了嘴。
“烧退了。”刘耀文说着,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严浩翔打算起身想叫他别担心,却发现自己根本难以动弹,整个人被裹在原处,连手都伸不出来,发了个烧就那么虚弱了?
不对,他的被子打了死结,和被单一起缠在了床角,裹住自己的被子上还绕了一圈自己的裤腰带。
他被弟弟绑在床上了?这个想法让他一激灵。
“你干嘛?”
病弱后的严浩翔嘴唇发白,本来冷白皮的一张小脸看起来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讲话声音都嗡嗡的,听起来格外好欺负。
刘耀文的两只手支撑在严浩翔的肩膀两边,用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严浩翔的轮廓,像是要把他刻在心里才行。
“有话好好说。”严浩翔嗅到了危险气息,拿出了当哥哥的威严,将声音压了下去,试图唬住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
刘耀文明显没觉得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倾身吻了下去,舔舐着他哥发白的唇瓣,循着脑海里的轮廓,用舌尖勾勒着他哥的微微凸起的唇珠与紧绷着的唇角,刚开始还算正常,后来心里揣着几分怒气,舔舐变成了啃咬,给他哥唇边的纹路加重了血色,用牙齿磕开了他哥试图自我保护的唇缝,勾住了那条挣扎徒劳的舌头,反复浸润着缺水的齿间,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仿佛跟他哥有仇。看着严浩翔紧闭的双眼,他更加来气,转而去吻那颤抖的睫毛,逼着他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严浩翔浑身使不上力而紧张到发抖,想骂人又骂不出,不知道自己发了个烧怎么得罪弟弟了,他胡乱发什么疯。他要是好好的,本来还打算跟他讨一碗面的,肚子早就饿得不像话了。
“你听我说。”
严浩翔终于找到了机会,蹦出了几个字。
“听你什么?瞒天过海吗?”
严浩翔从刘耀文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嘲讽。
“你大可以告诉我,你文身是因为拍戏需要,是因为你喜欢灰太狼或者其他的动漫形象,因为文身师随便挑的图案你无所谓,是因为,因为你那个女朋友最爱的动物是狼,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信一句我跟你姓!”
刘耀文粗重的喘息声喷在了他哥的脸上,把心中的委屈与怨气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铺天盖地地砸向了严浩翔。
严浩翔好像被钉在了床上,像个无力挣扎的蝴蝶,颓唐着,卸下了反抗的力气。或者说,他也没打算反抗。
“都不是,我承认我喜欢你。”
良久,刘耀文听清了严浩翔说的话。
“我觉得自己在犯错,觉得自己对不起TNT,觉得自己偶像失格,我也不知道文身是为了记得你还是为了忘了你,我鬼迷心窍,我一时……”
“哥,那让我告诉你。”发疯之后的刘耀文镇定到像变了一个人,“你文身是为了铭记我,你决定一辈子喜欢我,还决定一辈子不告诉我,你自作主张安排了我的命运,你是不是自私?”
刘耀文的声音可以催眠,可以蛊人,可以在平淡日子里熠熠生辉,刚刚七荤八素的吻早已让严浩翔一颗心躁乱不已,现在他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有罪。
“赎罪吧哥,把你余生都赎给我行不行?”
刘耀文谆谆善诱,他不想他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换他们光辉璀璨的未来,他哥本应该拥有酣畅淋漓的爱恨,都是因为他,他还没有强大到让他哥心甘情愿与他谈天长地久,可他的喜欢是鲸入海,鸟投林,怎么可能收得回来?他没有他哥的通透,却比他哥更加决绝,曾经倚靠在车背上往肚子里灌酒的日子,他都从没想过希望什么人拽自己一把,他宁愿深陷在他哥编织的迷雾里走不出来,为这场单恋求得一个腥风血雨的剧本。
如今,他哥也跟他一样,那他还怕什么?
这是少数的几次严浩翔也承受不住的对视,他生硬的错开弟弟的眼神,“你先给我解开。”
“就不,解开你就飞走了。”刘耀文用手轻轻抚过严浩翔的脖颈,难以忍受的痒意迫使他哥正视他的眼神,把手不轻不重地放在下巴和耳朵连起的优美弧线上,似近非近的距离感受着皮肤上的细小绒毛。
“我是香妃吗?你有病吧刘耀文。”严浩翔听着刘耀文的迷惑发言笑出了声。
刘耀文趁着他哥张开嘴巴的大好机会,又低下头舔了舔那排雪白的贝齿,和红润的舌尖,亲完了还舔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回味。
严浩翔收住笑意,直白又热切的弟弟让他承受不住,这才哪到哪啊,自己还没表白呢,还没正式追人呢,就被一个幼稚的楞头小子撩,这算什么?
严浩翔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了,腿上一使劲儿,连着脑袋溜进了裹紧的被子里,开始自闭。
刘耀文环住完全“浸没”的某个人,手指圈着未完全藏好的几缕头发,侧脸在被褥鼓起来的地方上蹭了蹭,讨好地说,“哥你出来啊,会憋坏的,别老让我心疼”。
“滚你丫的!”被子里传来了不耐烦的骂声。
中国话果然很优美,他哥什么时候学会北京腔骂人了,怪好听的。
趁着他哥虚弱,该占了便宜占完了,是时候认怂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呢?
严浩翔还在抱头自己,发觉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了,垂起来的头一眼就看见浅蓝色的睡衣上画着个粉嫩的佩奇,最要命的是,这件睡衣正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
“哥。”
刘耀文带着甜甜的笑容凑了上来,抑制不住的欣喜从眼底漫开,露着齐整整的一排无公害的小白牙,“哥”刚喊了一半,一根修长的手指就戳开了自己的脑门,嫌弃地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严浩翔勉强地坐了起来,一只手支撑在身后,一只手懒散地搭在翘起的膝盖上,长久失眠后又生了病,欧式双眼皮浅浅的架在睫毛之上,稍显疲惫与脆弱,神色的气势却不减,目光里透出一股狐疑与质询,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刘耀文的睡衣对于严浩翔来说着实大了一号,领口滑落,露出了一枚香肩。
刘耀文吞了吞口水,听到了一声低沉的,不大友好的询问。
“谁让你换的睡衣?”

10、
“哥,你身上都湿透了,而且,我也没脱你裤子……”
他哥怎么做到每次都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发脾气上的,那么浪漫的气氛,那么恰当的时机,就他们两个人,他哥还那么凶,在这些小事上同他计较。那个睡衣和他多配啊,又可爱又纯真,又性感又色情……这要能坐怀不乱他还是人吗?他哥每次都这样,把人惹了,自己置身事外逍遥自在,改天这个毛病得给他哥改一改。
肩膀上的一剂重击打断了刘耀文的胡思乱想,刚刚还在趾高气昂质询自己的小猫咪,此时正衣衫不整的趴在自己身上,用手肘压制住自己的胸膛,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胯上游走,胡乱摸索。
你看怎么说来着,是他哥动的手!他哥就是要故意惹他!
刘耀文压抑住欣喜不已的神色,抚过了他哥不安分的手背,在指窝处来回磨搓。
“那天踹疼了吗?”
严浩翔语气里揣着漫不经心的温柔,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歉意。刘耀文一愣,没想到自己那天如此莽撞的表白,还有那么温柔的售后。值得了,什么都值得了。谁说他哥不关心他来着?他哥就是口嫌体正直,得给个台阶慢慢下。
“这儿不疼。”刘耀文拉着他哥的手从胯骨往上走,在心脏处停下,“这里疼,我还以为你不要我。”
“呵。”他哥的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冷笑,“这是从哪看来的剧本?”
紧接着,抵住他胸膛的手肘撤了下来,领子被他哥揪住,从床上拎了起来,当然,他要是不配合,以他哥现在的力气想让自己挪动一下都难。
“不疼的话,给我做点东西吃去,我饿了。”
刘耀文蹲坐在床边乖乖地点了点头,随即严浩翔就感觉腰上一紧,身体已经在半空中了。
刘耀文将人横抱起来,准备向厨房走去。
“你干嘛!”
“你在生病,哥。”
“生病我也会走路。”
“那我生病了,离开你我就不会走路。”刘耀文把人在怀中颠了一下,抱得更紧了些,直到确认他哥不会在挣扎中摔下来,遂低头安抚性地吻了吻严浩翔的额头,“别闹了,哥”。
靠,谁在闹?弟弟是第一天开始谈恋爱吗?适应得也太快了吧。严浩翔抬头望着弟弟朗俊挺翘的下巴和坚定的面孔,突然想起那天让人窒息的闹剧般的告白,“我看见你那张脸只想打飞机”,他将头埋在了弟弟的肩膀下,猝不及防地脸红有种依然在发烧的错觉。他严浩翔怎么就惹了这么个混不吝的臭弟弟。
不过,臭弟弟还蛮可爱的。
但是,可爱归可爱,这算什么?公主抱?传出去他严浩翔还是不要做人了。
“弟弟。”
“嗯?”
刘耀文在憋笑,他看得一清二楚,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示弱。
“你给我时间适应一下,咱俩现在这算什么回事?”
“适应?”刘耀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屑地挑起唇角微微一笑,“哥,你也太慢了,亲都亲过了,现在抱一下都要适应。你现在需要的不是适应而是脱敏,这个我可以帮你。”
脱敏?这小子真当自己是什么恋爱小达人了?敢撩你哥?你哥我在舞台上唱SingleLadies的时候,你小子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刘耀文认真做事时总会发出不自觉地呼吸声,更何况怀里还抱了个人,加重后的气声在严浩翔耳边反反复复地环绕,比告白时讲的荤话还扰乱人心。严浩翔摸了摸鼻子酝酿了些许,将降温后的指尖向欲盖弥彰的领口滑去,胳膊肘往下一弯,指尖陷得更深,在硬邦邦的胸肌处画着圆圈。
靠。
刘耀文被没有预兆的撩拨弄得腿下一软,胳膊一歪,差点捞不住怀里的人,严浩翔趁机翻了个身,可算是挣脱了刘耀文的公主抱。
“该脱敏的是你吧弟弟。”
严浩翔穿着小猪佩奇的睡衣,两只手插在西服裤兜里,奇奇怪怪的装束丝毫不耽误他耍帅,对着弟弟挑了挑眉毛。不过全是“虚势”,此时插着兜的两只手正紧紧揪住即将滑落的裤子,裤腰带被弟弟扯下来捆被子了——他还没忘。
嘲讽完毕,转身几步走进洗手间,用脚勾上了门。
留下下半身早已被唤醒的刘耀文,对着冰冷的墙壁磕脑门。
【张开真诚的源泉】:“所以,你们听明白了吗?”
【贺总一夜暴富】:“了解。”
【丁哥不只是你哥】:“@贺总一夜暴富,你也知道?”
【贺总一夜暴富】:“语音28s(你们以为贺老师一双眼睛干嘛使的?前些日子你跟宋亚轩明里暗里要说不说的样子我看着都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能藏得住?尤其是严浩翔那种人,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就写在脸上我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他可能直球到不知道这份喜欢变了质,没人提醒他,他或许会以为自己在哄弟弟不哭。现在他开窍了,我心甚慰。)”
【丁哥不只是你哥】:“@张开真诚的源泉,这动静也太大了吧,翔哥的主意?”
【贺总一夜暴富】:“成全严总吧,要不然怎么光明正大把人领回家?”
【张开真诚的源泉】:“我小心翼翼酝酿那么久,你们那么快就接受了?他们……喂,翔哥和耀文啊!”
【贺总一夜暴富】:“你正常一点好不好,什么年代了。”
【张开真诚的源泉】:“我不正常?得,你们活得真高级。”
【丁哥不只是你哥】:“@迷人的宋老师@柴六斤今天吃了吗,出来表态!”
……
【柴六斤今天吃了吗】:“我联系不上翔哥,他又上热搜了。”
严浩翔参加某公益活动的行程早就发布了,粉丝也是看着他走完红毯进去的,怎么盛典直播全程看不到自家偶像?粉丝炸锅,盛典策划方也不好过,工作室的人更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微信不回,手机关机,一切的迹象都表示,严浩翔众目睽睽之下失联了。
#严浩翔缺席**盛典直播#热搜挂了两个小时之后,刘耀文登陆个人官方账号更新了一条微博,“@**盛典官微,抱歉,翔哥被我单方面带走了,烧到快晕过去了怎么直播?”过了一个多小时,似乎是怕粉丝担心又加了一条评论,“正在降温呢,不会有事。”
一浪未平再掀一浪,更多的质疑与猜测接踵而至。
“刘耀文没宣布参加这次活动吧。”
“刘耀文这个语气是在指责工作室和主办方没把翔哥照顾好吧。”
“我不管,这是我们TNT的团魂啊。”
“TNT就是真的!”
“说走就走,也是对人家主办方不负责吧。”
……
严浩翔漫不经心地刷着微博,里面是个什么光景他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一直没开手机就是懒得理会而已,不过厨房里那个臭弟弟会直接发微博他没想到,什么叫“单方面被带走了”,我是被你拐了吗刘耀文?严浩翔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现在是口碑实力俱佳的顶流吗?想怎么来怎么来,不怕翻车?】
消息来自马嘉祺。
听得出很生气,不过气的是什么,就另当别论了。
“抱歉因自身的问题给大家带来困扰,一切与主办方和工作室无关,感谢@刘耀文。”
呵,现在的艺人都怎么了,抢着往风口上撞,工作室都是摆设吗?严浩翔工作室与刘耀文工作室隔网相望,面面相觑,无能为力,正主联系不上,自己还不如直接解散失业。
事情最终以**盛典官博释出一张明星捐款账单落幕,严浩翔的捐款数额名列前茅,堵住了悠悠之口。
但某人不高兴了。
“哥,什么叫感谢艾特刘耀文,你怎么那么冷漠?”
不高兴的刘耀文会不自知的撒娇,上嘴唇微微触碰下嘴唇,眼皮向下耷拉着,让人觉得不答应他点什么要求,好像自己就不是个东西。严浩翔用掌心藏了一个洋溢的笑声,“那你想怎样?”
“你加一个么么哒嘛,就一个表情也行啊。”
弟弟说得理所当然,严浩翔听得甘之如饴,“可以啊,我干脆加一个我爱你行不行?”
说完以后,严浩翔心里就不是滋味了。眼前这个人的一切似乎触手可及,显得如此不真实,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安然下来,他们现在算什么?他是问刘耀文更是问自己,从逃避到被表白,他的梦想和爱情为什么都走得如此迂回?稍等,刘耀文是爱情吗?可除了刘耀文还有谁呢?他能给的东西实在褴褛筚路,连在微博写下‘我爱你’都办不到,这辈子到手的东西却出乎意料得好。
这个债,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刘耀文煮的粥严浩翔才喝了一半便走了,没能留下。
当然不能留下,严浩翔这边的事情多,更不该由着弟弟的性子不把自己的行程当回事。刘耀文自己也没想乱来,给他哥的压力太大,人又跑了怎么办?他是争朝夕,但也念长久。什么不会逼着他哥天长地久,那都是哄他哥的瞎话,先把人弄到手,一切都好说。刘耀文第一次骗人骗得如此理直气壮。
【小祖宗,别推活动了,咱该营业啦~】
工作室那边真是不让人安宁。自己哪里推什么活动了,不过就是几个采访几个宣传而已,宣传工作自己后面不是在微博直播给补上了嘛。一堆的未读消息让刘耀文一个头两个大。什么时候才能挨到十月份啊,那时候他们TNT就快开演唱会了,他跟他哥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不过,他实在等不到那时候再见,他已经想他哥了,想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麻木,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且,挨到十月份,他们以什么关系见面呢?他哥到现在也没正式给自己身份,不会等到十月份,他哥心里又开始过不去了,又跟他装糊涂吧!要是那样的话,他就把他哥身上的文身拍下来发微博!
“哥,你睡了吗?”晚上十一点钟,刘耀文小心翼翼地敲下了几个字。
不回。
按道理来讲,他哥最近那么忙,再加上今天白天已经睡过了,今天不会睡那么早的。刘耀文倒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哥,你好些了吗?记得再量一下体温。”
不回。
刘耀文盯着手机盯得眼睛发酸,也没能收到一句回复。
此时严浩翔正接受工作室推不掉的媒体采访,一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做回应,二是为了新电影的宣传,有些事情早点回应也好,总比突如其来的提问有准备得多。不过,总有些问题被记者夹杂私货的拐出来,不按约好的提纲走。
“严老师近几个月跟新电影的女主微微好像关系格外密切,能否做个正式回应呢?”
工作室的人刚要上来阻拦,严浩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回答。
“我跟微微是朋友,也是很好的合作关系,她拍戏很认真,有过很多话剧表演的经验,人也很好说话,我跟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那之前一直不回应是为了新电影的宣传做准备吗?”
严浩翔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稍作思索便跟记者以调侃的语气回答道,“今后任何关于我跟异性的绯闻,那都不是真的。所以,我炒作我的,你别信啊。”
严浩翔云淡风轻的微笑点头,没把镜头外助理的抓耳挠腮放在心上。
“翔哥刚得很嘛。”
严浩翔终于应付完采访,差点忘记屋里还坐着一个人需要应付。此时马嘉祺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马嘉祺也有问题等着他,他知道的。
严浩翔没有回应,默默走到了茶水间,替他接过了一杯茶,老老实实摆在了马嘉祺面前。
“你确定是他了吗?”
严浩翔歪坐在桌角,忍不住笑出声,“你在跟我玩什么粉圈的梗吗小马哥?”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他哥没错,但我也是你哥。”马嘉祺靠在椅背上,胳膊肘搭在扶手上,十指轻轻交叉,“你们两个在一起吃亏的是你,你不是不知道。”
“小马哥,我不是财阀,耀文儿他也能挣钱……”
“这样就没意思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马嘉祺看着严浩翔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正在闹脾气的青春期孩子。
“我不知道。”严浩翔知道对待哥哥,对待队长的态度此时都不管用,他保持着微笑,转瞬间跟看刚刚为难自己的娱记别无两样。
“你知道。”
马嘉祺的语气温柔但不容置疑,冰冷的小马哥让他一瞬间看到了简亓,是他没经历过的简亓。
“耀文儿没尝过失去的滋味,失去了他会怎样,你想象得到吗?你确保你们会相爱一辈子?我了解你,要不是耀文不放手,你不会开始的。”
严浩翔有那么一瞬间躲避了马嘉祺的眼神,就那么一瞬间,足以让马嘉祺确认,他说的是对的。马嘉祺相互交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挪开,右手食指放在了唇边,用余光观察着严浩翔变换的神色。
“浩翔,耀文总会有人教他长大,但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11、
“浩翔,耀文总会有人教他长大,但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小马哥一直都唤他翔哥的,“浩翔”两个字一出来,他就知道,其实小马哥也很无奈。一个被他看着长大,一个半路拿来当知己对待的两个人,还是关系着TNT命运的两个人,抛开私心暂且不表,于公他都有责任拦一拦。TNT在他心里从未散过,在严浩翔心里又何尝不是?否则,他还会等到现在吗?算来算去,把简简单单的双箭头算成了一笔糊涂账。
“既然终究有人,那不如是我。至少我还珍惜过他的真心。”
严浩翔促狭一笑,如此回答道。但他心里想的却是,我怎么就不能保护他,让他一直孩子气呢?这么天真的话他是不会跟马嘉祺讲的,至少他得跟马嘉祺证明一下自己不是冲动,也不是被刘耀文逼上梁山的。
怎么才能让马嘉祺明白他的真心呢?有时候真心这个东西需要向别人证明,虽然滑稽,但却是他从十四岁就懂得的道理。世间能有几个刘耀文,好几次掉进了自己挖的坑,还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这么个至情至性的人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严浩翔为刘耀文叫屈。
马嘉祺也曾无所顾忌的接纳过他,但这次不一样。
严浩翔一直觉得马嘉祺是个孤独的人,即便他有自己这么半个知己,尽管他有丁儿这个大哥一起为TNT劳神费力,马嘉祺在他心中依然是个孤独的人。不是他无法打开心门,而是他打开了,别人也找不到入口,这就很要命了,他得独自一人咀嚼着红色梦想和蓝色迷途,艺术家总是孤独的,怀揣着比普通人更加艰深的苦涩追求,就得经历这孤独,以维护人间可贵的理想主义与浪漫因子。
若非如此,他大可粉饰太平。说白了,还是责任傍身,马嘉祺没法开玩笑。
“小马哥,你说万一上天把我看错成一个漂亮姑娘,顺手把刘耀文塞给了我呢?”严浩翔娓娓道来,像在讲一个遥远的童话故事。
即便说着那么不着边际的话,严浩翔依然神采奕奕,挥斥方遒。
这是印刻在他骨子里的,还好他一直是这么个人。马嘉祺在心里想着。
“你从来不说上天。”马嘉祺说。
“是,小马哥。我以为事在人为,从来不信什么童话故事,不信宿命与天定,但就这一次,你让我信一次吧。跟耀文的曾经,我信天定,至于未来,我信我自己。”
马嘉祺没在说什么,他其实有点欣慰,但在这份欣慰中也含了一丝苦涩和嫉妒。其实他和刘耀文都曾过早的撕扯过严浩翔的灵魂,他见识过严浩翔的火热,也同样见识过他的理性,他看的清楚,严浩翔已经被刘耀文火热的灵魂吞没了,自己早已在严浩翔这里占了下风。他为他们的奋不顾身而欣慰,但同样的,也为严浩翔的脱身而嫉妒。
是嫉妒。
喜欢就在一起,多么奢侈的事情。
“耀文,我们分手吧。”严浩翔吹着带着咸味儿的海风,用着不咸不淡的语气跟他讲,“不对,我们也没在一起过,那就到此为止吧。”
“你说什么!”刘耀文猩红的一双眼绝望地看向严浩翔,他身子一晃向后倒去,撞在了身后的护栏上,惊觉自己竟置身于一艘轮船,周身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升腾着,咆哮着,卷着船只残骸呼啸而过,给了他一个赤裸裸的下马威,让他的狼狈在天南海阔之下无所遁形。
“一直拿你当弟弟来着,别得寸进尺。”
他哥站在轮船的另一端,挥了挥手,船体从中切断,他哥的身影逐渐被吞噬成了海岸线的一隅。
“哥!”
刘耀文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从沙发滚到了地上,怀里的手机也跟着滚了下来,落到了沙发缝里,心脏也突突跳个不停,蔚蓝世界里倏而变奏,仿佛从安魂曲转到了天鹅湖。
刘耀文揉了揉太阳穴,知道是梦境以后心情也并没有变好,坐起来后趴在沙发上伸出手去勾手机。昨天给他哥发了好几条微信没收到回复,又不敢打电话,怕误了他哥的事,就这么惴惴不安地睡着了。
点开手机的一刹那,刘耀文的一颗心落了地,重新滚回了沙发上。
来自【心上人】的两条消息跃然其上。
第一条是,【文儿,好梦。】
文儿?他哥从来没有喊过他文儿。这是情侣间更亲密的称呼吗?一定是的吧。
情侣。多么美妙的词汇。
刘耀文趴在沙发上笑得呲牙咧嘴。
第二条是,【明天见。】
明天见?哥,你是不是傻了,你今天要工作的啊。
正想着,便收到了张真源的一通电话,催促着他赶紧下楼,他来接他。原本刘耀文还不耐烦地问要干嘛,一听张真源说,“关于翔哥的”,立马收拾完毕,跑下了楼。
此时张真源正在刘耀文家楼下倚着一辆豪华跑车,戴着墨镜,一身蓝色西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感觉下一秒就可以拍杂志。
“你有病啊小张张!”
刘耀文见人就给了一拳。这拳头对于天天健身的“体委”小张张来说如同蜻蜓点水,毫不在意地点了一下按钮,请刘耀文上车。
当车门浮夸地朝天开时,刘耀文恍然大悟,“这是我哥的车!他平时自己都不开的,怎么借给你了?”
如今的张真源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组织首领,不近人情地把人推了进去。
“你自己问。”
等跑车飞奔起来,周身的风景逃逸般地往后退,刘耀文后知后觉自己被绑架了,虽说张真源是兄弟,平日里花样百出让他接不住招,但今天这个前不前后不后的日子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想起刚刚那个跟他哥生离的梦境,别说有多忐忑了。如今这年代,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啥也说不准。
“你要把我卖去哪,你先给我打个招呼。”刘耀文在后座黑着脸。
不是张真源不想讲话,是他被贺老师警告过了,像他这种撒不了谎的人今天这日子就该一语不发,要不然被戳破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他还是谨记于心吧。于是对着车后镜摆出了八颗牙齿的微笑,自认真诚可亲。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在沙滩前停住,此处心旷神怡,海天共色,太阳在远处泼洒着金光,在海岸线交汇的地方隐着半截身子,像是个羞涩的圆月。
刘耀文无心欣赏风景,他看到大海那一刻就露了怯。
这就是梦里的景象啊,他哥跟他说分手,告诉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弟弟,一刀两断,咫尺天涯,梦里的感觉他还记得,他差点要恨死他哥了。
刘耀文抱着车门不肯走,大声吵着张真源是个骗子。
张真源无奈,叫来了贺峻霖。贺老师二话不说给刘耀文戴上了眼罩,把人往张真源背上一推,就下了指令,“快跑!”
跑到半路,刘耀文安静了下来,耳边除了窸窸窣窣的海浪声什么都听不到,后来张真源的步子明显换了个频率与方向,“哒哒”几声像是踩在了什么台阶上,越走风越大,咸咸的海沙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飘渺的花香,直到被张真源从背上放下来,他也没动。
接着,眼罩不知被谁摘了下来,眼前一片朦胧中,窥见了一个颀长单薄的身影,手中捧着的玫瑰花红得耀眼,衬得那人皮肤更加雪白细嫩,眉骨清澈,才显露出了几分英气,简直是画中走出来的中世纪小王子。
是翔哥。
严浩翔让张真源火急火燎的筹备了两天才定了轮船和场地,要不是特殊原因,他还可以再准备几天,不过算了,时间比什么都要紧。昨天几乎整夜未眠,大清早就来到这里等人。结果,他预想的弟弟眼中的惊喜没有,眼罩一摘,弟弟两眼通红,豆大的泪珠接二连三的滚下来,嘴巴一撇,脖子一缩,差点哭得身子都要抖。
“耀文?”严浩翔不知所措地唤着。
刘耀文把严浩翔手中的玫瑰花撇到一旁,揽住了他精瘦的腰,把脸往他怀里一埋,开始哭诉,“我以为……我以为他们嫌我喜欢你丢人,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都不让我跟你在一起”。
严浩翔嘴上哄着哪有的事,顺着刘耀文颤抖的后背,蹙眉问张真源,“你们跟他说什么了?”
小张张头摇成了拨浪鼓,小张张什么也不知道。
贺老师摆了摆手,“他自己恐怖片看多了吧,鲨鱼才懒得吃他”。最烦这种臭情侣,谈起恋爱来降智。丁程鑫和宋亚轩瘫坐在甲板上,占了个VIP观众席,不想讲话。
刘耀文在怀里偷偷抹眼泪,怎么也抹不完,他也没料到一个梦的后劲儿对他来说那么大,他哥于他而言就像是个可望不可即的梦,怎么也抓不住。
严浩翔无奈,低头对着撅起的嘴唇嘬了一口,“别哭了文儿”。
文儿?早上微信里好听的称呼又回来了,刘耀文乖了很多,从他哥怀里钻了出来,认真听他哥讲话。
“文儿,去年我没有陪你过生日,是我的不对,我想给你补过一个行不行?”
刘耀文机械性地点了点头,他又想哭了。
“不知道我挑的礼物你喜不喜欢,你的世界像个万花筒,个个精彩纷呈,我只见过其中几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有权利拒绝一个礼物。”严浩翔说完了前面的话,跟变魔术似的开始拿礼物,刘耀文的脑子还是懵懵的,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哥送的礼物,他才不拒绝。
第一个是七张国外的跳伞门票,曾经大家约好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这个是严浩翔特意联系的,可以随时兑现。
严浩翔边拿边介绍,旁边几个看客看不下去了。你有事吗严浩翔,谁跟你约好跳伞了?
第二个是一双限量版球鞋,全球就那么几双,他托人留下了两双,其中一双印了LILWEN,但是一直在他手里犹豫着没送出去。
第三个是一枚珐琅袖扣,虽然刘耀文平日里很少用袖扣,但这是1910年产地意大利的藏品,他就收了这么一个还算值钱的小古董。
“至于第四个,”严浩翔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几个丝毫无降低存在感意识的看客,不自然地抿了抿嘴角,拉起了刘耀文的手,“第四个礼物就在你眼前,你点点头就是你的。”
刘耀文对严浩翔的低音炮儿完全没有抵抗力,什么叫点点头就是你的,刘耀文快听出生理反应了,有这回事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魔力,这肯定是下咒。他被下了咒。刘耀文苦涩又幸福的想着。
严浩翔稍作思索,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有没有投你所好,总之你有拒绝我一个生日礼物的机会。”
“那我拒绝最后一个。”刘耀文坚定地回答,尽管被下咒但理智尚存,他双手捧住严浩翔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轮船还在开着,海风那么大,真怕把他哥吹走。
“你不是礼物,你是我哥,是我喜欢的人,不能丢掉,不能安放在一边一整天不理会,更不能戴在身上随便拿出去炫耀,也没有时间限定等着我去兑换,而且,世界上仅有一个。我不要你当礼物,你是我的命啊,哥。”
糟糕,他前面铺垫了那么久为了跟弟弟告个白,结果被弟弟四两拨千斤地绕了回来。
那有什么办法,严浩翔还真吃这一套。
他很想笑着告诉刘耀文,当个礼物没什么的,他又不会给自己绑个蝴蝶结然后送到他床上去。
打住!妈的脑子里的画面在前面跑,理智在后面追,他都天南海北的想到哪去了。
严浩翔决定在脸红之前先把对方搞到脸红,一脸淡定地打了个响指,张真源走上前去掏出了一早准备好的两张纸,递到了严浩翔手中。
那是一对钻戒样式图,严浩翔托人定制的,只不过他要的太急,戒指是看不到了,只能收到样式图,一枚是镶着蓝宝石的狮子头,一枚是红钻的狼头,严浩翔指着那个狼说是自己的,指着那个狮子,说是给刘耀文的。
刘耀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本以为自己一厢情愿的对他哥好就行了,他哥不躲他不逃避给他机会让他追就足够了,没想到,他哥居然悄悄地为自己安排了那么多,比起这儿,自己那场酸不拉唧的告白算啥?他将严浩翔紧紧抱在怀里,箍得他哥肩膀疼,梦境里他哥说完就消失不见了,他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把人抓得紧紧的,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把他哥抢走。
要不是旁边有人,他就想接吻了。刘耀文承认此刻他有点害羞。
“一个敢表白,一个就真敢接。耀文有点出息好不好?这有啥可激动的。”
“有够俗气的,谁在戒指上弄个狼和狮子,智商去哪了?”
“严浩翔是做推销的吧,他这架势哪里像表白了,主持人还差不多。”
“你高估翔哥了,他腿在抖。”
“不是,他俩这是求婚还是告白啊。”
“告白吧,求婚估计翔哥得去包个城堡。”
“不对,他会去跳个伞。”
……
四位看客早已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起来,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电影不好看。
“虽然我不能在微博艾特你表白,但是至少他们几个还能在这儿,有他们见证,我觉得也不错。”
突然被cue,吐槽的看客有点心虚,稀稀拉拉地贡献了一波掌声。
“我们文哥下半辈子有指望了。”丁程鑫没思考明白自己该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总之很感动就对了。
在这其中,有一个掌声,是真真切切的。
宋亚轩倚在角落里,眼里揣着祝福和落寞。
耀文儿,我以为你会陪我一直暗恋下去,同命运共悲戚,我想我总要比你坚持得久一些,才能正名我这么多年声势浩大的单恋。但你们如今在一起了,我仍然在单恋。
你知道吗?我写了几百首歌,全是小马哥。可一句我也不敢唱,但我不后悔,你们能相爱才证明我是对的。
12、
当第二十三颗星星悄悄溜走时,严浩翔再次花了眼睛,今晚星星太多了,他怎么也数不过来,看着它们像是庆祝什么一样在夜幕苍穹中雀跃游离,他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痴迷的和自然规律较劲。
三,四……
重新一轮的挑战还没机会开头,他感到身后一阵温热,没来得及吹干净的湿发在后脖颈扫来扫去,痒意席卷了整个后背,直至尾椎,端着红酒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哥 那么晚开着天窗不冷吗?”
是的,一场匆忙又中二的表白之后,严浩翔就把人带回了家。当然了,他若不带,某人也不肯。
刘耀文将下巴枕在严浩翔的肩膀,细细嗅着他哥在凛凛月光沐浴已久的冷香,包裹住端着杯子的那只纤细的手,喂了自己一口红酒,在他哥含过的地方。
“哥,苦的。”
撒着娇的气声弥漫在耳蜗,所经之处泛起点点红晕。
“乖弟弟,喝杯牛奶再睡……嘶……”
话刚说了一半,微凉的香肩就被人从后面咬了一口,惩罚似的,留下一排齐整整的牙印。
小狼崽儿会咬人了,第一口就献给了他哥。
“我长大了哥~”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早就成年了哥。”
“我知道,生日礼物我不是补过了吗?”
刘耀文无奈,他哥身上好像有个浪漫因子的开关,撩他的时候口吐莲花,被撩的时候就关机,逼着你不能绕弯子,得直来直往。
“我想睡你,哥~”
身后的人说着,左手早已撩起了白色衬衫的一角,顺着腹肌的方向熨烫,严浩翔握着酒杯的手打了个颤,刘耀文不慌不忙地替他接了过来。
严浩翔说到底也没有多纯情,弟弟想干什么他一直心知肚明,他又何尝不是居心不良?
睡还是不睡,这是个问题。
不过。
已知他已经成年了,已知他和弟弟互诉衷肠了一遍,是大写加粗的双箭头。
那么为什么不能睡?
能是能,但弟弟真的消化得比他快。
“耀文儿~”
“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把我当哥的?”
“呵~”身后的人发出了一声晦暗不明的轻笑。“什么时候呢,你让我算算……”
弟弟明显没把他的问题放在心上,敷衍又迷离的语气像是在提醒他问了一个蠢问题。严浩翔气恼地用胳膊肘杵了杵紧贴在背后的胸膛,不满意地逃离。
刘耀文正在腹肌处流连忘返的手施了点力气,把人捞回了初始位置。
“说十一岁还是十四岁呢?”刘耀文两只手占着,用牙齿将严浩翔裹住脖颈的宽松衣领往下拉,漏出了线条优美的蝴蝶骨。
经过上一次趁人之危换衣服,现在心脏明显强大了许多,不至于看一眼就觉得血液在里面沸反盈天,连呼吸都不能够。他挑着舌尖,舔舐了一下后肩,像是品尝多肉葡萄上面的雪顶,梦幻般的触觉刺激着他的味蕾,一股邪火从由下及上的蔓延至胸口,差点摧毁他的全部意志。
再讲话时,嗓子明显哑了三分。
“叫你哥是给你面子,你一直都是我心上人,心尖上的。”
严浩翔猛然觉得自己亲手定的轮船,是弟弟的贼船。
正想着,一阵冰凉又湿黏的液体从脖颈处滑落到了后腰,还有一部分钻进了裤缝,浸润了底裤。
是红酒。
刘耀文顺着红酒流动的方向舔舐,经冷香调过的红酒,甘甜且醉人。
意识到弟弟在做什么时,严浩翔下意识想说一句“别”,但经不住挑弄,到了嘴边不由自主地冷哼了一声。
“不苦了,哥。”刘耀文喃喃自语。
月色浸润的冷白身躯像一股清香嫩洁的牛奶,此时被泼上了一层红酒,看起来又纯又色。
我早就成年了哥,牛奶和红酒都能喝。
不发生点什么看来今天是不能够了,严浩翔很快从刘耀文的意乱情迷中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时候还不反客为主,还怎么当哥?
严浩翔向后抬起左脚勾住了刘耀文的小腿,猝不及防地往一侧歪去,随即转身护住了弟弟的腰,两个人双双倒在了阁楼的绵软地毯上,刘耀文手中空了的红酒杯失手砸向了一米开外坚硬的地面,在刺耳的玻璃杯破裂声发出来之前,严浩翔用双手捂住了弟弟的耳朵。
“哥?”
严浩翔清隽的面庞近在咫尺,一双杏眼多了几分迷离的雾气与明显克制过的欲求,汹涌的温柔,迷醉的清醒,错乱而矛盾的情感一触即发,拨动着敏感万分的神经,四目相对时,只剩下了万籁俱寂的飘渺星辰,与不断在空气和胴体上燃烧的酒精味。刘耀文还没来得及欣喜,铺天盖地的吻就压了下来。
具体来说,是砸了下来,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撞得两个人下巴都疼。严浩翔再次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人中下面凸起的唇肉是他刚刚相中的标地,狠狠咬上去后,身下的人吃痛的抖着,转瞬即逝的不配合激起了严浩翔的征服欲,他将腿牢牢压制住刘耀文的胯骨,左手按住了因调整呼吸而浮动的脖颈,右手插进了湿发中死死扣住了后脑勺,即便手指骨节被压到酸疼也没在意,除了身下需要迅速制服的人以外,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分心。
严浩翔一瞬间懂了弟弟的告白,因为他此刻也想得到他,迫切的,想把眼前这个人剥皮入腹,彻底封存在自己的身体里,全世界都找不到。
两个人挣扎着抢夺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交换着彼此口中湿润的凝露,在无人打扰的露天空间中抵死缠绵,一副厮恋到地老天荒不死不休的架势。
刘耀文轻而易举触碰到了他哥半裸着的肌肤,沉溺在欲罢不能的滑腻手感中,暂时不想打断他哥莽撞地亲吻,啃咬着他的喉舌与胸膛。但是不够,远远不够,在外人看来在激烈地厮缠对于他来说都只是等待情*欲发酵的波澜,无法解渴,无法欢愉,他失却了痛感,星星点点的青紫痕迹一个接一个的落下来,如同数只蜜蜂在他的心脏上爬过,留下甜腻可口的糖精,引诱着他抢夺禁果,坠入欲壑难填的情网。
直至严浩翔第三次尝试解开他的浴袍,却不得其法而变得更加慌乱,抵住弟弟的腿不经意间扫过被浴袍暂时遮住的帐篷,刘耀文瞬间崩塌,此时他的下半身如火烧般滚烫,再也经不得半点撩拨,他一把扯开了严浩翔半遮半掩的衬衫,一手掀起了地毯的一角,两个人原地滚了半圈,卷进了绵软的包围里,刘耀文欺身而上。
“呵,解扣倒是快,在哪练过吗弟弟?”严浩翔半喘息着半嘲讽。
“对啊,我在衣架上放了个衬衫,天天当成你来练。”刘耀文说着话手里没闲着,摸索着他哥腰间的嫩肉反复揉捏。
“靠,你诓我呢?”严浩翔抬起手一把挟制住刘耀文的后脖颈,将这张脸拉到自己唇边,鼻尖触碰到鼻尖,琢磨着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就是诓你呢,你就在这儿我还找什么替代品。”
小狼崽儿的眼神充斥着侵略性,一只手早已干脆利落的褪下了他哥的底裤,触碰到了日思夜想但从未有机会一观的私密领域。
严浩翔等着这一刻,将全部力气着于右手臂,将两具滚烫的身躯从地毯中释放出来,再次反客为主,居高临下地轻笑,“耀文 你误会了。”
“翔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那你就别反抗啊。”严浩翔将弟弟企图挣脱的手重新压了回去,趴在弟弟的耳边宠溺地哄诱着,“怕什么,我又不凶。”
“一个怕高的人逞什么威风。”
“一个怕黑的哭包儿在床上没有人权。”
两个人打架间不忘嘲讽对方的黑历史。
刘耀文反手握住严浩翔纤细的手腕,满眼含着温柔缱绻的笑意,“哥,你现在打架打不过我的。”
“那就试试。”
刘耀文挺身而入,戳痛了他哥细嫩洁白的大腿根,严浩翔低声骂了一句“靠”,附身握住犯上作乱中滚烫得不可思议的物什,动情地咬住了浴袍散乱后露出的精瘦腰身。刘耀文膝盖轻抬,一只手撑在身后,让严浩翔以跪着的姿势伏在自己身上,他倾身含住精致灵翘的下巴,细密又仔细的吞咽。
严浩翔猝然成了溺水者,在海浪里翻滚漂泊,刘耀文的宽厚肩膀是他的唯一浮木,笼罩着的漆黑夜幕成了无间黑洞,稀释着他全部的思维,无限滋生了他的贪婪与隐晦相思,全身心都在蒸腾的索取中深深浅浅的下坠,再下坠,天摇地动,斗转星移……
从此,一个严浩翔,一个刘耀文,再也不会成为不相干的关系,旁人皆如萍水相聚,过眼云烟,他们是海阔天空,醉生梦死的唯一,是划破天际的沧海一梦,是相生相克的血肉骨血,纸醉金迷、风起云涌的江湖征程,细细碎碎、意气风发的恬淡生活,落子无悔,爱人应如是。
两个少年如痴如醉地厮缠在一处,在昏暗夜幕之下分不清交织的四肢是属于谁的,偶尔意乱情迷的低哑喘息搁浅着静谧空气,暧昧的水渍声与拍打声唐突了旖旎夜色,浓重的深情刻进了良宵美景的夹缝中,尽管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只是开始而已。
如果深情有罪,愿岁月判处我无期徒刑。
千万颗星星不再游离,集体停歇于一望无垠的银河系,因为它们发现了比捉迷藏更值得心驰向往的人间荒唐。
现在可以数清到底有多少颗了,如果严浩翔有精力分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