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墨憨斋定本传奇》(上)
《墨憨斋定本传奇》又是一个坑了我自己的笔记,因为我翻遍了硬盘没找到(下),最后只能承认我大概就没写下,但是我绝对是看完了下册的,没写的缘故,现在已不可知,且没时间去补了。哀哉惜哉,大概要不是这么万事都懒且坑,我现在早是成功人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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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24 《墨憨斋定本传奇》(上)
《墨憨斋定本传奇》,为冯梦龙的戏曲集,一共16种,冯氏于戏曲多删改更定而鲜有自创,这种方式和他编刊小说集一样,16种传奇里,他自己所撰的不过两种:《双雄记》、《万事足》,思想性和艺术性都不甚高明,改定别人的作品,倒时有可圈可点之处,自然也有因为他自己的局限而点金成铁之作,不能一概而论。
这套《墨憨斋定本传奇》分为上下集,上集为八种传奇:《双雄记》、《万事足》、《新灌园》、《酒家佣》、《女丈夫》、《量江记》、《精忠旗》、《梦磊记》。
《双雄记》,据说这是冯梦龙早期的传奇作品,为当时苏州的一件实事而作,《曲海总目提要》谓:“丹三木之事,万历庚子、辛丑间实有之事。是记感愤之作,虽云伤时,亦足以警俗。”《曲品》称:“此记似为其人泄愤耳。”而《远山堂曲品》谓:“姑苏近实有其事,特邀冯君以墨传之。”似乎这篇传奇还是冯梦龙应邀而写,或许不免有所偏颇,但实事究竟如何,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这个故事主要线索其实在于家庭财产纠纷而已,大意为:丹信与刘双结义,在白马庙祷告求功名时遇见一老者,实为龙神化身,知二人将有难,赠以双剑。二人为避祸至刘双族叔刘方正家居住。而丹信的叔叔丹有我,别号三木,欲独占家产,其妻屡谏不听,妻因而气病而死,丹三木更恨侄儿,一心想置之死地,遂与无赖留帮兴合计,诬告丹信杀害婶母,贿赂官府而逮捕丹信下狱,连刘双也被牵连其中。留帮兴又骗丹信的妻子魏氏赴省城伸冤,途中故意弄沉了船,幸得龙神拯救,暂留魏氏居住在水府。刘方正到衙门替丹信、刘双辩冤,正值倭寇扰边,官府许嫌疑犯人立功赎罪,丹、刘二人遂得释放从军。刘双有个交好的妓女黄素娘,已订终身,丹三木和留帮兴去骚扰她,素娘灌醉了三木,改男装逃走,丹信的妻子魏氏亦由龙神送回地面,易男装而行路,二女相遇结伴而行,碰上刘方正,被收养隐居。丹、刘二人大破倭寇,得封将军,衣锦还乡,龙神遣人收回宝剑。这时上天已赏罚善恶,留帮兴被雷击死,三木家失火流落为乞,见丹信显达,愧而自尽。刘方正善待侄儿,染病时龙神送灵药救之,益寿延年。
传奇中丹氏叔侄的事情有所本,已见上引,双雄中另一人刘双与黄素娘的事亦有所本,写的是冯梦龙的朋友刘生与妓女白小樊,刘生实负小樊,冯代为不平,故写二人团圆,“率以感动刘生为小樊脱籍。”不过到底有否效用,实在难说。
戏中有倭寇,正是明代时东南沿海一代的实录,第三者倭寇出场时有两段唱词,应该是日语记音:
[其二]多奴未纳恝打俚,法古法古计。其奴瞎咀郎,快都河河水,客打乃弹俄皮外耶里。
[其三]挨里番助山山水,所个尼坡水水。明哥多那革答,乌礼加高高的,何南蛾何何水于牌水。
我日语学得很糟糕,看这记音当然是一头雾水,可是问专业人士,居然也答曰:不可考。呜呼,这段古怪的文字,难道是冯梦龙随便瞎写,糊弄人的?
《双雄记》又名《善恶图》(《笠阁批评旧戏目》题),郭英德《明清传奇综录》认为:“清李斗《扬州画舫录》载,清乾隆时评话有黄天衡之《善恶图》,疑与此同题材。”按,此说误,《善恶图》小说实为扬州评话的底本,写的是恶人李雷遭报应之事,与《双雄记》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绝非同题材之作。《双雄记》为什么又叫《善恶图》已不可考,然二作并无关系。又,《扬州画舫录》中说评话者姓氏为曹天衡而非黄天衡,书误作黄,可能是排印之误,当为纠正。
《万事足》,这部戏的剧名取自于苏轼的诗:“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写的是陈循、高谷二友,都无子嗣。陈循妻梅氏贤淑,苦劝丈夫娶妾不听,乃乘陈循醉后偷偷以自己所置妾窦玉儿替换,窦氏后来七个月即生子,陈怀疑不认,梅氏中夜祷告自明心志,陈循回心认子,后来窦氏又生子,仍是七月即产,众人始释疑团。高谷的妻子邳氏却悍妒无比,不容高娶妾,高谷应举途中搭救了一个被献作祭品的女子柳新莺,留之为妾,三日恩爱后即欲别去,新莺恐日后相认无凭,高乃题襟为记,而终虑夫人不容,不敢接走,将她留在道观中。后来陈、高二人俱高中,高谷惧怕妻子,竟欲修书遣柳氏改嫁,而柳氏时已生子,为人逼娶,讼于官府,幸亏官府推官顾愈是高谷的同年,验明高所题衫襟后,重责逼娶之人,并携柳新莺及子入京去见高谷。高谷在家与陈循饮酒时说起娶妾的事,邳氏出来破口大骂,被陈循用棋坪击打,恫吓了一顿,邳氏这才容许柳新莺入门。
这个故事全以生子为眼,而且赞许女性不妒之德,纯属“封建残余”,没什么意思,有趣的倒是陈循、高谷二人,陈不欲娶妾而妻强逼娶之,甚至不惜移花接木以进之;而邳氏不容娶妾,高却在外面偷藏阿娇,偷吃之后又想推得一干二净,只要不得罪夫人,连儿子也甘愿不要。这一对朋友的夫妻若是互换一下,不愿娶妾的娶着妒妇,有心偷花的娶着贤妇,岂非皆大欢喜?奇怪的是无论小说戏曲,从来无此组合,更奇怪的是只要夫妻不育,一娶妾便能解决问题,怎么就不见是因男子的缘故而不育的呢!
陈循、高谷皆是明代的真实人物,中举、责友妻都是实事,别的细节,也有出处。
《新灌园》,题为:“古吴张伯起创稿,同郡龙子犹更定”,是冯梦龙改编张凤翼的《灌园记》之作(张作《灌园记》我以前已经总结过,可以参看)。冯梦龙对《灌园记》的不满,主要有以下几点:一、写田法章遭遇齐国覆灭、辱身为奴的大变,不思恢复故国,只忙着勾引太史敫的女儿,也就是日后的君王后,可谓“全无心肝”;二、王孙贾母子忠义复国的事,没有录入,显得有缺憾;三、君后“千古侠女”,两度见面就委身法章,流入俗套。“若是则灌园而已,私偶而已。灌园、私偶何奇乎?而何可传乎?”冯梦龙认为:“孝子忠臣女丈夫,却将淫亵引昏途。墨憨笔削非多事,要与词场立楷模。”所以他增加了王孙贾的故事,以及法章在逃难中尚念念不忘亡国之痛,却删去了君王后与法章幽会的情节,使他们只私定终身而不涉伤风化,确实有煞费苦心的感觉。除了这些关于情节的大变动外,还添补了原作中的线索,写法章遗失的宝簪为人所拾得,转售于太史敫家,太史敫将此簪给了女儿,君王后又以此簪与法章定情,却被牧童窃去告密,太史敫怒而追究,在原作中君王后只是幽会后偶尔失簪,被牧童据以告密,簪子本身并没有什么来历,却被冯梦龙牵扯出这一大篇情节来,论针线确实比原作更密,但于故事本身的价值却没有什么提升。
《酒家佣》,题为:“姑苏陆无从、钦虹江二稿,同郡龙犹子更定。”陆采曾有《存孤记》,陆无从据之改编为同名剧本,另外钦虹江亦有同名传奇,但均不存世,惟有这部冯梦龙据《存孤记》改编的《酒家佣》流传下来,冯梦龙《叙》云:“余酌短长而铸焉,采陆者十之三,采钦者十之四,而余以袜线足之。”
这部传奇的本事出自于《后汉书·李固传》,写权臣梁冀陷害李固以死,其幼子李燮在寡姊文姬的掩护下逃走,往依李固门生王成,燮的两位兄长俱死于狱中,王成带李燮逃至徐州彭城,变易姓名,王成卖卦,李燮在酒店做佣工,店主滕咨见李燮向王成学周易,感到奇异,知道了他的身世后将女儿幼鸾许配给他。李固被杀,暴尸市上,其门生郭亮冒死奏请收葬,竟得太后准许,郭亮又去寻访李固的孤儿,在文姬指点下找到了王成与李燮。后来梁冀势败伏诛,李固雪冤,授王成、李燮二人官职,王成辞官归隐,李燮回乡见姊,并与滕女幼鸾成亲。
故事本身是部忠奸斗争戏,李燮变名在酒家为佣,其实并不算是中心情节,酒家的女儿滕幼鸾亦无多少戏分,倒是李燮的寡姊文姬,见事冷静,在父亲出事之初便能沉着而及时的打发弟弟出门避难,为自家保留了后代,又在当地官府上门追索的时候镇定自若的与之周旋,写得极其有光彩。王成、郭亮等出力救助李固遗孤,也各自有各自的特色,冯梦龙云:“李固门人,执义相殉者甚多,不能备载,聊存王成、郭亮等一二。”因为陆、钦的原本不存,不能知道冯梦龙究竟删减了哪些人物和情节,但原作具有“事冗”的缺点,却是可以想见的。
传奇里还有梁冀之妻孙寿淫悍的描写,除了反映梁冀一家面目不堪之外,与主题并无多大关系,冯梦龙自称:“余前刻已删,以其便于女优杂演,故复存之。”可见在戏曲创作时,作者考虑的不仅仅是为情节为人物服务,还得为场上演出服务,哪怕是服务于庸俗低级的趣味,或者单纯是考虑让角色都有活干,是为演写戏,而不是为戏写戏,为文写戏。
《女丈夫》,署题有二,上卷为:“长洲张伯起刘晋充二稿、吴邑龙子犹更定”,下卷为“长洲张伯起西吴凌初成二稿、古吴龙子犹窜定”,其实主要的底本是张凤翼的《红拂记》传奇,而刘方(晋充)的《女丈夫》传奇已佚,不可知冯氏究竟采用了多少材料,凌初成即凌濛初,写过《北红拂》、《虬髯客》杂剧。冯梦龙改编张凤翼的作品,有删有添,所添加的大约都是从刘、凌二人的作品中采撷而来。
张凤翼的《红拂记》是少年之作,自云是新婚时伴房一月所作,大概有自庆得到佳偶之意,所以不但写红拂与李靖的佳缘,还设另一条辅线写徐德言与乐昌公主的悲欢离合。冯梦龙以此觉得不满意,认为“情节不免错杂”,于是删而去之,却添加了李靖替龙母行雨,好心却误成水灾(典出新旧唐书李靖传记),龙母赠李靖善、恶二奴,李靖思天下大乱,只接受了恶奴,以及平阳公主操练娘子军,红拂投入她的麾下任女参谋等等情节,其实就是李靖与红拂合传,又以红拂为主,他自叙:“旌红拂之能识英雄而从之,故以为女中丈夫也。”剧本唱词云:“多少男儿坐老,都似恁般女子教人喝一万声采。”似为表彰女性之作,但并未能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红拂夜奔》一出,是直接袭取凌濛初《北红拂》之曲,然凌氏之作仅中规中矩而已,词采尚觉平平。
冯梦龙因不满意张凤翼的《红拂记》而改编成《女丈夫》,但张氏固两条线索错杂,冯氏却也不免有多增史实、反显板滞之病。好是好的,却不见得受人欢迎。日后在剧坛上演出《红拂》故事,其实还是以张凤翼本的为多,只需要删去乐昌故事便成。
《量江记》,署“池阳聿云氏原编、姑苏龙子犹详定”,聿云氏名佘翘,字聿云,号燕南,为万历十九年举人,所著戏曲三种,仅《量江记》存世,写的是南唐人樊若水因被奸臣排挤,不为南唐朝廷所用,乃愤而欲投北,在采石江上假扮渔翁,其实是乘舟以丝绳量江面之广狭,量成之后奔宋,向赵匡胤献策攻南唐,赵任之为官,督工造船作浮桥,并改名知古。樊若水的母妻误听传言,以为若水投水而死,也一起投水自杀,被龙神救起送到道观安身。李煜遣使南唐,正是逐走樊若水的奸臣,樊当面侮辱他并逐回南唐。南唐从此得知樊知古即樊若水,李煜逮捕了樊母与樊妻,没入掖庭。宋下南唐,知古为参谋,渡桥过江,擒杀奸臣,李煜举国投降,宫眷俱北上。知古以为母、妻已死,在采石江畔祭奠,不胜哀痛,归去查点宫眷名册,见到母妻之名,一家人始得团圆。
故事系出《宋史·樊知古传》,但传中李煜并没有拘系樊的母妻,在樊若水投宋得官之后,宋太祖诏令李煜遣樊家家眷,李煜即厚遣之,派人护送至境。李煜作为一个君主固然很不合格,却不失宽厚,当然也有惧怕宋朝的意思。如果从南唐的角度来看,樊若水因为不被礼遇即出卖南唐的军事地理情报,覆灭南唐一国,也可以说得是“唐奸”了,但古人对此,似乎不但宽容得多,而且有赞许的意思,受谴责的反是南唐不能用人。也许,是因为剧作者处于大一统之明朝,而非遭受亡国辱身之恨的清初?当然,宋灭南唐,也远不能与元灭宋、清灭明,给当时人带来的惨痛与血腥大。
冯梦龙改编佘翘的传奇,在情节方面的更改并不大,只是增加一点过渡的情节,以及龙王助若水量江等折,增出鬼神之说,其实并不见得高明。
《精忠旗》,署:“西陵李梅实草创、东吴龙子犹详定”,李梅实此原作已不可见,冯梦龙批评它“俚而失实”,所以参考正史本传,酌以笔记杂传而重新改编成戏。主要写的当然是岳飞传记,从北宋沦亡一直写到岳飞北上进军,被十二道金牌召还,遭秦桧罗织成狱,其妻李氏、女银瓶投井死,子雷、霆流放途中受折磨死,施全愤而刺杀秦桧,不成亦被斩。从上卷之末“忠臣被逮”而下,下卷几乎是一片愁云惨雾,只有到最后托为鬼神报应,阴司审理“东窗事发”,岳飞之孙岳珂上本鸣冤,得翻案封赠,才聊出观众的一口气。
剧首从“家门大意”就说明了全剧题旨:“发指豪呼如海沸,舞罢龙泉,洒尽伤心泪。毕竟含冤难尽洗,为他聊出英雄气。 千古奇冤飞遇桧,浪演传奇,冤更加千倍。不忍精忠冤到底,更编纪实精忠记。”然而虽说“不忍”,其实描写之惨烈,已可以算上是从头至尾的一部大悲剧,甚至比《赵氏孤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的神化传说,很大程度上只是给人心一点安慰而已。中国人的心理普遍是看不得悲剧而需要安慰的,因此到了清人张大复,更作有《如是观》,又名《倒精忠》,直写岳飞不但不曾死,且不曾为金牌班师,而是直捣黄龙,大获全胜,聊以慰世人。
《梦磊记》,署:“会稽史叔考创稿、吴门龙子犹详定”,史叔考即史槃,他的同名剧作已佚,不能窥见原貌,然冯梦龙称他的著作:“率以情节交错,离合变幻为骨,几成一例。”这部《梦磊记》也可以说是经几番离合悲欢方得团聚的才子佳人戏,题目出于主人公在梦中得仙人以“磊”字授之,其后姻缘功名,俱出于石,加起来一共是三石,正是一个“磊”字。写书生文景昭年少有才,因游刘家花园,主人刘逵爱其才,即以家中珍爱之太湖奇石为媒,许以其女亭亭,不料刘之继室章氏嫌文景昭家贫不肯。刘逵得诏起用,为免家中吵闹,临行前竟悄悄将女送到文家成亲,章氏大怒,待刘逵走后,便派弟弟子春将亭亭强抢回家,不容景昭相见。文景昭的朋友郑彬入京,替文送信给岳父刘逵求救,并将自己的屋子借给文居住。章子春做媒将外甥女嫁给蔡京的侄儿,临上轿前因为亭亭痛哭不从,章氏毕竟非狠毒之人,竟心软而又以婢女秋红代嫁。景昭妻子被抢,又听说刘家逼女另嫁,痛苦不已,偶逢监酒税的宋太监,深有侠气,出主意在刘家嫁女的时候制造混乱换了轿子,抬来的却已经是易嫁的秋红。两人各不相识,却又不敢说破,文景昭处之以礼而别居。刘逵在朝弹劾蔡京,被派出使高丽,郑彬的信误投别人处,刘逵竟不知家中变故,蔡公子娶不到刘家小姐,郁闷上京,遇见郑彬造谣说文景昭已死,郑彬不知所措,只有跟蔡一道上京考试。其时花石纲盛行,朱勔与刘逵有怨,故意强取刘家园中太湖石,将章氏及章子春一道拘系。亭亭从家中逃出去寻找丈夫,到了文景昭所借居的郑彬家,却只见到秋红在家,告之寻错了地方,这是蔡公子的居所,因为秋红一直以为和自己成亲的是蔡公子,而亭亭也误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两女一同逃出,遇见宋太监,同船北上,又遇见郑彬,留住他家。刘逵封高丽,有功而返,蔡京急忙欲与他修好,知道文景昭是他女婿,赶紧拔取文作了榜眼,而自己的侄儿位居第一,其实文景昭根本没来得及上京赶考。刘逵至京,与女婿一起奏明蔡京之奸诈欺瞒,宋徽宗于是出《神运昭功石》为题,亲自面试文与蔡,文竟得中状元,又与亭亭、秋红团聚。
刘逵这个人物,宋史有传,然剧中情节多无所本,全是作者虚构。清初邱园有《党人碑》传奇,亦是以刘逵为女主角之父亲,不过女婿却变成谢廷玉(琼仙)了,明清文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编刘逵的故事?其实刘逵本人,起初附蔡京,蔡京倒台之后才奏请碎党人碑,算不得特别正直仗义,明人特地拈出他来作戏,可能是因为魏忠贤亦作过“东林党人碑”,天下共愤,所以剧作家借宋指明,有所感而发吧。
这部戏曲编撰得颇不坏,组织严密,人物也不完全是脸谱化,如章氏夫人、蔡公子,在作为反面人物的同时亦有闪光点,作恶也不十分教人讨厌。还有宋太监出主意替文景昭换轿抢妻,一出戏描写得活泼而喜谑,蔡满心以为娶到美貌的小姐,章子春忐忑担心于千万别看出是秋红代嫁,谁知揭开轿帘,里面竟是换来的泥菩萨一尊,气得大骂“苏州人扎火囤”,而章子春趁机吓唬蔡公子,说他自不小心失去新娘,当心刘家追究,吓得他不敢计较而赶忙赴京考试去了。那边宋太监以为帮助了文景昭夫妻团圆而欣欣然上路离去,文景昭却对着换来的不相识的婢女有苦说不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喜怒悲欢,写得那么戏剧化,却又那么生活化,细节的喜剧,细思令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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