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一个男孩

“你转过来，让我看看后背。”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低哑的声音回复：“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 稍微尴尬，玉奴顿了一下，尽力假装成满不在乎的语气。“我是说有没有咬伤，要不要马上去打疫苗……你都在想什么呢？” “是真的不好看……很吓人的。” 他依旧站定不动，直到被她推了一把，才慢慢转过身。 上衣和T恤都已破成流苏状，玉奴拨开这些材质不一的布条，眼光随着背阔肌的走向，一路缓缓收束到脊柱的深陷里。 乍被凉手碰触，少年一激灵，肩膀后缩了一下。两肩胛处的小肌肉块相互推挤，下背两旁涌起对称的斜线，灯影深黑如炭笔，勾勒得轮廓更加清晰了。 她心口骤然一紧，酥痒蔓延，连忙把手挪开，一本正经地检视下去。 “是不是很不好看？” 玉奴简直想不到闷葫芦似的石头，竟会一再追问这个问题，愣了一瞬，干涩地回答：“还行。” “可人家都说。”声音扬高了，语速也稍稍急促，玉奴知道，这已经是他十分激动的表示：“可人家都说，大肌肉块很恶心，所以我不想让女孩子看，看了，又得说我一大堆难听的……” “女孩子”三个字砸在耳膜里，玉奴觉得什么极细脆的东西破裂了，焦躁涌上来，她张口喊叫。 “哪个女孩子说的！？”他不应，她伸手搡他的背。“哪个？一个人练成这个样子有多不容易，她凭什么说恶心！凭什么！？” 她急促地喘息，男孩慢慢转过来，神情困惑，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盼着她说下去。 “你没有哪里恶心的，你很好。”玉奴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单薄地笑了笑：“有人不知道，锻炼到这个程度，是多么的不容易。你是个刚强的孩子，很了不起，她们不懂，我懂。” 少年惊得瞠目结舌。 好一阵，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玉奴狂乱地回想着，自己有没有暴露内心深处的想法，少年低着头，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又好像在盼望她继续说下去。 最后，他裹上了外套，疾步向前走去，几条布片掉落，更显得遮不住什么。玉奴紧追几步跟上。在两人之间，路灯拖下一道一道长长的影子，冷色的白炽光下，肌肤泛着铜的颜色。 “你的背很好看。”她低声嗫嚅，像是对自己说，又多少盼望着他听见。“我是说，练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