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记录:细说全国面食哪里最好吃

来北京后,吃面的日子远多于吃米饭,不管是疫情期间吃泡面,还是平时点外卖。过去办公室里有个99年的小孩,每次点外卖对着同一家店使劲点,几个月不变样,我问他:吃不腻吗?
他说:我是山西人,面是一辈子都不会腻的。
山西小男孩顺便给我科普了下他家乡的面文化,他老家在吕梁,靠着陕西榆林。去年刚好认识了一个榆林的姑娘,租我的房子住了一阵。那些天,她带来老家的空心挂面,用紫菜、虾米每天煮一碗。我在的时候她便分我一半,这种做法很广式。
男孩说,老家在农村,那里已经没多少青年劳动力,冬天出太阳的日子在村里走上一圈,只看见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在门口掰玉米晒太阳。他们一天给自己做两顿饭,现成的面粉和水揉成团,醒好后拉成条或者削成片,和西红柿、青菜、猪羊肉一起煮一碗吃。
他们早上这么吃,晚上也这么吃。年轻时候这么吃,老了也这样吃。一辈子一碗面,有些人竟然就这样把日子过了。
关于山西人爱吃面,我在去年是体验过的。那时候在沙漠里走了好些天,领队就是山西人,有天早上起来迟了,一行人已经吃完早餐,桌上就剩一碗羊肉番茄面片。我累了好些天,每天只喝水,吃馕和火腿这样的干粮,他端上这碗面来,下喉的滋味叫我印象深刻。
那次回去没有直达北京的高铁和飞机,辗转到太原,我记得风沙里那个男人同我讲,他是太原人。毫不顾忌说,沙漠里那些无依无靠的艰苦日子,因为他的鼓励照顾,我对他很有好感,对他的那碗羊肉面片印象深刻。我一直想,那碗面是不是他做的,还是营地里另有人代劳?那天夜里十点,辗转睡不着,跑去太原大街的小店点了一碗面片,一口汤咽下去的时候,眼泪都几乎掉下来。那是一模一样的味道,后来他也同我证实了,确是他做的,一时间感慨万千。
北方男人大约都是会做面的,我想。在北京坐出租车,任何一个师傅关于自己一日三餐那点事儿都能和你唠上半天。他们最爱的除了饺子,其次就是自己家那碗杂酱面。他们自己在家和面,自己拉条,自己切丝儿,自己炒酱,最后自己拌着和着,一大碗囫囵着吃了。
我也喜欢老北京杂酱面,在南锣鼓巷边上的一个胡同里,有家店叫方砖场的炸酱面。外地人许多都来这里打卡,因此不论什么时候去,门口总是排了一二十人的长队。
当下说网红店其实不算什么好词,“网红”意味着人多、低性价比和与之名气匹配不上的服务。这家店服务的都是一群北京老太太们,大嗓门,爱吆喝,对习惯了细声细语讲气的南方人来讲态度算不上好。但其实也不能怪老太太们,在北京生活久了就知道,当地人性格脾气就是这样的,一碗面,您吃不吃?您爱吃不吃,得嘞。
店里上面速度非常块,面、炸酱、青红萝卜丝儿都提前在碗里装好,食客自己拌。第一次吃,也不知道这面有什么讲究,是先放酱还是先放萝卜丝儿?想来北方人是没这样细致的,一股脑的都倒下去也无所谓。面条口感筋道,还有刚煮好的白水味儿,炸酱微咸,中和了新鲜的萝卜丝儿正好。边上还有泡好的糖蒜,免费自取,一口一个,嚼的十分有滋味儿。
那家店面积十分小,店里一次只能容纳二十人,还都得人挤人坐着。一碗面端上来,不管同行几人,都不能十分顾得上聊天说话,只能专心致志于眼前这碗面,尽快吃了。对当下被手机绑架的年轻人来说,增强对食物的认真与敬畏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南方与北方的面食,不同之处不在烹饪技术,在于面本身。好比我们湖南,大多人喜欢吃软糯的挂面,或者有嚼劲的碱水面,不论面的口感如何,基本都是从超市里买来,极少人自己做。南方人想到吃一碗面还要自己和面,自己拉条,麻烦的食欲都退下去了。北方人不一样,和面,对这里的主妇们来说是一件多简单的事儿。同理的还有饺子皮,南方人在家吃饺子,都是速冻,想求个新鲜玩意儿,便自己去市场上买来皮,自己剁馅儿,这已经是南方人最大的勤快了,要学着北方人自己挽起袖子连皮都擀了,那大约情愿一年四季都不吃饺子。
南方的面,名气最大的在武汉,热干面,广州,云吞面,苏杭,一大碗鲜肉或者鲜虾的酱油面。这几种我都到实地亲测过,比如武汉,热干面的面条以有嚼劲的碱水面为主,淋上高浓度的芝麻酱,配萝卜、酸菜等小料,食客很快便能取到手拌着吃了。武汉人之所以热爱热干面,有很大习惯在里头,从小这样吃到大的,胃里早习惯了这样的信号。对于外地人来说,比如我,平时尝个鲜还好,一早上这样一碗干巴巴的面吃完有点难受,期间要喝上许多水才能完全咽下去。
广州的云吞面和苏杭的面差不太多,面条细如发丝,讲究汤底,喜欢配猪油、酱油。苏杭一带在春天还有新鲜的河虾做面,那滋味儿一年也只有那些时候有,因此十分难得。苏州有一碗大肉面,去过的人大约都知道,杭州还有一碗片儿川,在当地名气都是响亮的,都有各自的老字号,缺点是,价格都不便宜。比如我那年去杭州的菊英面店,一早赶早打车吃最新鲜的,一碗花了三十来块钱,最后也就悟出了那么个味道。
我最喜欢的面在重庆,大街小巷油辣辣的小面是我的心头好。在未实到重庆这座城市前,我在长沙坡子街一家小店里吃了一年的重庆小面。因为油和辣椒十分重,我也不能分辨出什么样的小面是最正宗的,在我看来,当年长沙那家面店和后来在重庆大街小巷吃的其实并无差别,如果硬要说一点,那就是重庆整体味道更麻,更辣,重庆人用的花椒比长沙更地道点。
我是爱极了重庆这座城市,不管是爱小面,爱火锅,还是爱烤鱼。那年在重庆生活些日子,当时还未有当下这样多的感触,如今回忆起来,总觉得那里什么都是好的,十分盼望有天能再去,能再见到他。
论起中国最会也最爱吃面的地方,应该在陕西、甘肃两地,那里面食太多了,一处地方一个种类,数都数不过来。在北京,开的最多的面店大约也是兰州拉面,其实兰州本地所有的面馆都叫“兰州牛肉面”,开到外地才叫“兰州拉面”,一般是隔壁青海人开的。
在北京吃一碗兰州拉面,最便宜也要十五一碗,在兰州本地七八块就能搞定,且量大肉足,师傅还会问:你要几分细?爱吃细面的给你拉成细丝儿,爱吃宽的便宽成条。除此外,炒面片和羊肉面片也是极好吃的,大约因为我是湖南人,口味重,吃面时候喜欢滋味丰富的,重庆小面,biangbiang面,岐山哨子面,甘肃陕西各处的炒面片和面片汤都是这种。
说了这么多面,该说点我家平常做的面了,小的时候很长时间只有一个印象,难吃。
我妈做面,就是清水煮挂面,加两个荷包蛋,冬天熬猪油的时候便是猪油面再配一点猪油渣,我非常不喜欢。那时看了一圈,不仅是我家这个做法,周围人都差不太多,西红柿鸡蛋面这种极简单的我妈都不愿意做,她就喜欢这种清汤寡水的,连带着我好多年都憎恶家里头那一碗面。
如今回去,和他们过些日子,她煮面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想来有些习惯是一生都不会改的。只是多少因为我口味挑,会做上些小菜配着。我虽不会十分做饭,但在外头这些年,煮面的方式多少学了点,煮泡面最在行。我煮给他们吃,他们却总不习惯。想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胃口,谁也不能轻易改变谁了。
疫情快小半年,我在北京隔离完也并未马上复工,大多时候还是在家里线上工作。每天早上吃麦片咖啡,下午便煮一碗面。大多时候煮泡面,或者螺蛳粉,有时候心血来潮了用紫菜、虾米煮一碗新鲜的面,其实是想喝点清淡的汤。
每每这时候,我又想起去年陕西榆林的那个姑娘,宛如田螺姑娘,有些人,小小年纪其实就很懂得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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