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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崩印梦之礼

haangoo 2020-08-24 03:20:06 已编辑贵州

办理入住手续时。前台人员提醒了两次。日照金山时间是早晨6:55。入睡前把闹钟调到六点。第二天5:59分醒来。关闭闹钟设定。礼完佛已是6:50。上阳台镜头调到最佳角度对向卡瓦格博。开启延时摄影。清晨的飞来寺寒气逼人。缩紧肩膀跑回房间持了半小时大悲咒。再次爬上阳台。上面已经立了好几台三脚架。观景台上人头攒动。

带着睡眼惺忪的妙有下楼吃早餐。两片烤的焦黄的吐司就着温水下肚。门外一天一班次去往西当的中巴车已开走。也罢。接下来只能拼车进西当。等了许久终于来了两位徒步雨崩的。上车后妙有捂住鼻子。随后整个头伸出窗外。到澜沧江旁与明永冰川分路的售票处。下车买了票后。妙有蹲在地上再也哄不上车。见他眼泪打转。车里还有两位乘客。她们是要徒步进雨崩。不能耽误时间。便让司机先走。售票处工作人员说这里到西当还有十二公里。要走三四个小时。劝我还是坐车进去。有晕车经验的人是能体会的。何况还是小孩。车是上不了了。进退两难。时间已将近11点。走到西当最少下午三点。再翻过南争垭口到雨崩六个小时。天就黑了。百感夹杂。最后问妙有坐车原路返回还是走路去雨崩。他倒干脆说爸爸我们慢慢走吧。拎上十多公斤背包拉着小手开始前进。骄阳似火。走了三公里。一辆速度极慢的三轮车慢慢从后面赶上来。开车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爷。便笑着向他招了手。老人家停下车。示意让我们上车。后面满满一车斗红皮水萝卜。妙有坐在自己膝盖上。挤进了狭窄的驾驶室。近距离仔细看了老人家。笑容堆满每条皱纹。脸盘五官神韵像极了广钦老和尚。思绪又飘入老和尚的一生。在一个分叉路口。三轮车停下。老人家指了一条上坡的公路。卸下左肩膀背带。在包里掏出一张纸币塞进老人家手里。来回推了几次。老人家手一握紧。引擎响起。车子向前开去。接着他把手往外一摊。捏结实的纸币落到到地上。打开地图一看。在三轮车上坐了一公里。还剩八公里。

乘太阳躲进云里。坐澜沧江边补充水分

14:40分走到西当村委会上头。在一家小卖部停下。准备买些食物充饥。侧门走出一位叔叔。打量了我们。转身进屋拿出俩个馒头递给妙有。拐个弯不见人影。掰开尚有余温的馒头。喷上酱油。和几十只怎么都赶不走的苍蝇一起共享美味。片刻时间那位叔叔回来。问了他还有多少路能到进雨崩山口。沿公路绕还要六公里。有条捷径半小时到。谢过后就着捷径开始爬坡。小碎石陡坡。心脏剧烈跳动。妙有每走滑一步。扶稳他都险些向后仰翻。

让村民走半小时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晾晒在飞来寺洗过的衣服。湿的衣服特别沉重

到进山口的检票处。已是16:30。登记完毕量了体温。妙有开始频繁闭眼。买了张越野车进山的票。闻到车子排出浓浓尾气。妙有睁开灌铅的眼皮怕我把他抱上车。如此错过两趟进山的车次。少顷汽车引擎响起。又有车准备要进山。工作人员帮忙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说是最后一班了。妙有睁开眼睛害怕晕车。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小家伙闭上眼皮。沉沉睡着。尽管往后四十分钟堪比老虎咆哮的引擎声。或是车子颠簸地让屁股能离开坐垫。都没醒来。期间司机转头说了句话。我没听清楚。但礼貌的笑笑点了点头。司机再次转头说了句话。我竖起耳朵。还是没听清楚。只好大声回答说耳朵被引擎声震的听不到声音。司机摆了摆手。专心握住方向盘。车子翻过垭口。前方刚驶过一辆车。尘土飞杨。司机停下车。等尘埃落定。乘这会儿熄火时间。我问了司机刚才讲什么。他说排气管冲了。所以很大声。一路下坡到达上雨崩村观景台。抱紧妙有的一只手失去知觉。车上一路踮起脚尖保持妙有身体平衡。此刻双脚阵阵酸麻。司机让一位在观景台工作的人员帮忙开车门。下车那一刻双脚差点瘫软在地。背包拉链爆开。衣物洒了一地。两位工作人员捡起来抖落黄泥灰。放回我手上。一切都是那么狼狈。一切又让这些热心的人所感动。从进山口遇见当地的那些藏民工作人员。那种发自内心笑容无有半丝虚情假意。他们对刚满五岁的妙有徒步进山抱以鼓励赞许。

上雨崩观景台。似乎前方雪山触手可及

去往朝圣神瀑路上。周边藏民朝圣者人数远远超过来雨崩净化心灵的游客。

有从尼龙进山的。大多还是从西当进山。年长的有五六十六七十岁。更甚的可能有七八十岁老人。年幼的还在母亲怀里或后背兜里。他她们的朝圣之旅简而又简。没有外来游客的登山杖。魔术头巾。防紫外线目镜。单反自拍杆。甚至大部分男性藏民和小孩都没有带遮阳帽。

对从没走过远路的妙有来说。昨天十公里步行导致他臀部两侧疼痛。最后登梯更是几米一歇。为避免阻碍朝圣者们或急或缓的步伐。我们坐在石阶旁的草丛上。人流不断上下。恰巧看见骑三轮车的老人从阶梯下来。笑容满面。神瀑的加持令他精神抖擞。一眼认出我们父子俩。报以笑容以表问候。接着老人家摸摸口袋。从衣服里掏出几粒糖塞入我手心里。依然满脸笑意转身大步下山。

在神瀑山脚下。四位藏僧轻快的步伐超过我们。到达神瀑处。看见藏僧已经盘腿齐坐在碎石上持诵经咒。默默坐在他们身后感受经咒所带来的宁静。听不懂藏文。但那旋律熟悉。跟电影冈仁波齐里那些朝拜者念二十一度母礼赞相似。俩不到十岁的年幼藏僧。偶尔转头对着我们微笑。洁净无暇。诵毕。他们脱去鞋袜起身走向神瀑开始顺时针绕三圈。随风而飘的瀑流淋湿了绛红色僧袍。回到原处。年纪最小的藏僧给了妙有三颗核桃。随后最年长的也给了妙有一颗石榴。接下来他们开始轮流拍照。到最后藏僧眼睛看向我。瞬间意解。起身接过其手机。屏幕里留下几张眼神表情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的四位藏僧影像。

临别时。妙有把他心爱的乐高积木车送给那最年幼的沙弥。

阳光离开神瀑。山风席卷飘落的水滴让温度肃降。我没有像前面那些游客朝圣者脱光上半身衣服。冲进神瀑里转圈。也学不来当地藏民朝圣者领着一家人高声唱起他们的歌谣。如藏僧那样脱去鞋袜。合掌往神瀑下绕三圈。雪山融化的水冰凉刺骨。足以忽略碎石扎脚的疼痛。本想看准时机。在水瀑最小时转完三圈。事与愿违。第一圈过于专注。忘记冰冷。第二圈被神瀑的激流浇的瑟瑟发抖。第三圈水瀑似乎比前两次更猛烈。有几秒钟。不知是大脑冷缩的无法呼吸。还是水流遍满脸颊堵住鼻子嘴巴而无法呼吸。三遍大悲咒刚好绕三圈。回到原地。身子自发颤抖。脱去内衣。光着膀子。背上行李包。奔向山脚。让困的不行的妙有窝在制作酸奶的牧民小木屋里安睡。本已磨破皮的肩膀没了衣服保护。直接承受背包带的摩擦。钻心的疼。晾晒了湿透的衣物。进木屋背对着火炉。热流从腰腧暖到风府。往背包里掏出筷子。插入木屋主人送给的凉馍馍。烤热。喷上自带的酱油滴了少许橄榄油。抿了一口酸奶。味道甚是独特。却也难以咽下。

朝圣神瀑只为印梦

於我三十多年岁月里。所做的梦能记起的。印象深刻。意义深远有三次。

第一个梦

经友人介绍参加在西安举办王凤仪大善人讲座。结束一星期的理论研讨与互动。在此之前。徘徊在道教与佛教的门口。而王凤仪善人犹如一股清泉。誉为儒家的惠能。到家的那天。引父母双亲到三清殿。讲明父母恩重。儿子当行跪拜礼。108个额头重重触碰水泥地的闷响。起先父母轻言细数。到后面几个响头父母大声报出数字。声音里掠过哽咽。晚间打了洗脚水帮父亲按揉脚板。那些片刻彼此无语。水软化了父亲脚后跟的老茧。也温暖了彼此心怀。母亲执着男女尊卑观念。不愿让我的手触碰到她觉得低微的脚板。说服后。我才感受到母亲的脚底老茧比父亲厚的多粗糙的多。有些老茧已经开裂。母亲入道门后。持一天私自用水不超过三斤。早晚一杯刷牙水。为避免牙膏太多泡沫而浪费水。改用盐巴刷牙。和脸盆底部刚好沾湿洗脸巾的水。算上三餐菜汤或面汤。折合下来却也不会超过三斤。偶尔来客人大锅煮饭。铲出锅巴后。倒些开水进锅里。用炒菜铁铲把最后粘在大铁锅上的饭渣混着那半小碗的开水喝干净。我们没能做到如母亲那样爱惜粮食节约用水。但在我们子女心田留下深刻印记。在我们吃饭的碗里很难发现有剩余米粒残渣。

当晚入睡后。梦里。周围环境安详宁静。我躺在暖和的垫子上。身子慢慢升起。漂浮在空气里。柔和的光线渗入肌肤。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那股安逸能量。

第二个梦。

亦是参加一场佛七。解七后乘长途客车到高速路口。天渐黑。车子在一个停靠点放下到站的乘客。正好睡醒。迷糊中听见司机喊到站下车。爬起来拎上背包。最后一个下了车。车子随后掉头驶向高速车道。正值入冬。寒意袭来。走了段路想起来鞋子落在卧铺车上。距离母亲建在山上的道观。还有十多公里。索性脱去袜子。冰凉更能抖擞精神。前方传来一阵急刹尖锐声。随后轰隆而过。走近后见一大黄狗被碾扁肚子。抓住还有余温的狗后腿拖到公路旁。诵了往生咒回向。之后差不多走了三个多小时。到达母亲道观的山脚下。路过一个处养猪厂。被一群狗恶狠狠的相送百米。乘着月色在一个拐弯处狂奔。狗吠渐渐远去。一身冷汗。腿软的一屁股坐的地上。抬头仰望星空明月。倒也如梦如幻。这无止境轮回不正是镜中花水中月吗。一层层思维飘絮。一个灵感。决定三步一跪到母亲那。路程差不多两公里。打了电话让母亲留个门。许久完成一半路程。山上开下来一辆三轮车。是师伯来接我。见我三步一拜便也掉头往山上开去。将近零晨。跪拜到三清大殿。洗漱完毕。倒头沉沉睡去。梦里。许多白龙在天边自东而西旋转。还有许长着翅膀的白马转圈飞翔。很久很久后。白龙白马化成白云散落各处。接着天空越来越蓝。太阳露出光芒。我下意识用手挡一下刺眼光线。醒了过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我床头。

第三个梦。

这个梦似乎出现过多次。但内容清晰。在一处大悬崖有一块异常之大的石头。石头凹陷处。有一座宫殿。背对着我的雪白长发青衫老者。正面相对的是僧人模样。著褐色长袍。与之炯炯有神的双眼接触。那种威严气势使令我不敢与之对视。扭头转向宫殿对面。一条巨大瀑布从天上落下。水声如雷贯耳。水的两边重峦叠嶂。在此之前。我不知道雨崩。更不知有那神瀑。然亲临雨崩神瀑虽没有梦里神瀑神奇壮观。没有大石壁没有宫殿庙宇。但仰望神瀑却也算是异曲同工。而此行也只为印梦朝礼神瀑。

暴走尼龙。

第二天。楼下一阵吵闹声。雕刻花纹的木窗外头天色朦朦亮。随后归于寂静。再次醒来。已是十点。收拾好行装。俩人吃了半个青稞饼。一碗白粥。询问早餐店老板出尼龙的路。走不多会儿。后面来了一拨回程的当地朝圣者。沿泥巴公路绕了几个弯。前面阴凉处坐着六七个正是刚才后面的朝圣藏民。相互笑笑点头问候。随后的路程紧跟在他们后面抄了几个捷径。走了一段水泥路。顺着湍急溪流下降到半山腰。到达秘境客栈。泡了两桶方便面。休憩片刻。沿水流走了几公里落石区域。妙有实在走不动。在路边一间简易凉亭抱着他睡了一个多小时。担心五点以后会没有车。叫醒妙有继续赶路。快到乘车点上方遇见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奶奶蹲坐再路旁卖西瓜葡萄西红柿。半个西瓜滑入干渴喉咙。另一半送给了老奶奶。候车点停着许多辆小面包车。有五六人围坐一起聊天。其中一位在西当见过面。认出我和妙有。关心的问妙有还晕车否。后面已经没有出尼龙的游客。只得包辆车去飞来寺。从160元讲价到100元。几位司机抽签决定由谁接这最后一单。时间已接近下午五点。在尼龙乘车到飞来寺途中。妙有整个头伸出车窗吐了一车门尚未消化的西瓜。

后记

在准备去雨崩前一个月。搜寻许多攻略。其实真正踏上路途攻略早已抛忘九霄云外。连最需要的遮阳帽都没带上。有时候想准备越充分越难迈开第一步。率性而行。多动嘴皮子。笑容礼貌奉上。从当地人那得来答案比攻略简单明了。

关于住宿。因为直奔神瀑而来。预定了下方评论说是离神瀑最近的一家客栈。事实上下雨崩所有客栈离神瀑都差不多距离。房间是双床房。没有热水。接了一壶水打算烧开来泡脚。下楼吃完晚饭。回房间犹如步入迷雾森林。烧水壶还在噗噗冒汽。夜里木板墙壁隔音不好。发了多於双倍的价格抢了一间客人刚离开尚未打扫卫生的景观房。旺季的雨崩房价有些贵。

关于饮食。早餐青稞饼掰开滴些橄榄油喷一点酱油。就着白粥。温了一罐椰汁给妙有。晚餐白米饭和一盘青菜。基本上饭馆用的是那种调和油。味道吃不惯。一路上自带的橄榄油和酱油发挥极大作用。还有自备了一些九蒸晒黑芝麻丸和黄精黑豆丸饼干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