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家儿-彩虹-宝葫芦

记得那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趁着姐姐结婚，家里第一次买了VCD播放机，而我也在真正意义上看了人生中第一部完整的动画片-葫芦娃。

这本碟片是爸爸几乎把县城翻了一个底儿朝天才找到的，当他满头大汗地把碟片放到我的面前时，我却两眼放光地看着它流口水，完全没有顾及到爸爸的感受，因为爸爸喜欢看小品，而那时正热播的是陈佩斯的小品，爸爸却没有买。这个事情是多年之后姐姐告诉我的，我听后笑着问真的假的，心里却如刀割一般难受。

我拿着那盒碟片如获至宝，每天都会看一遍，睡觉的时候更是不离手。有一天大雨过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视机刚想播放碟片，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好奇心催使我跑了出去。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条彩虹横跨天际，由北向南，延绵不绝，看不到尽头。雨后的阳光异常清澈，我呼吸着前所未有的清新空气，看着那条惊艳的彩虹，半响说不出话。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大自然给我如此神奇的惊喜，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

那本碟片我一看就是三年，直到五年级的暑假结束，迫于升学的压力我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就开始了我人生中的又一个第一次——升学备考。可是对于六年级，我是最没有印象的，浑浑噩噩地读完就上了初中，不过成绩却是一年来最好的。初中的时光可以用刻骨铭心来形容，寄宿制的实行让我们逃离了家乡的视线，之前在家不能做的我们渐渐习以为常。初一上半学期结束的时候我考了全班第一，少年的虚荣心让我拿着那张大大的奖状招摇过市，逢人就说，看看，人生中第一次上初中就拿个第一名！现在想来，真是搞不懂当时的逻辑。但当我把奖状拿到爸爸面前的时候，他却冷冷地说，看你能不能这样保持到高考。我昂着头说，走着瞧。

都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总会有的。但我却像一块吸不满水的海绵，一转眼就是六年。大一寒假回家的时候我看到爸爸惊喜的表情，但却不如从前，英气焕发。

爸爸老了。

脑子里浮现这四个字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高考的时候我食言了，和爸爸的这场马拉松似的赌注中，我输了，但他却依然像从前一样，对我就像是对一个刚出幼稚园的孩子，虽然他从不表露出来，但却依然深爱着自己的儿子，就像我深爱着他一样。于是我把当年的那本葫芦娃碟片拿了出来又看了一遍，只是心情却不再是兴奋。我渐渐理解爸爸的心情，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不需回报，也不需张扬，他的爱，就像一座山，给人的感觉无比踏实。那种深沉是我一生也忘不掉的温暖。

从我一出生开始，这个男人就守护着妈妈，守护者我，守护着这个家，然而现在，他脸上逐年增长的皱纹，他渐渐佝偻的背，他放慢语速的话语……告诉我，他，真的老了。

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在回公司的地铁上，本来想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可写到这里才发现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

不知是时光虚度了岁月，还是岁月蹉跎了年华。

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样的彩虹，那迷幻的景象恐怕一生也只有一次了，就像爸爸对我的爱，再没有第二份。